“找我什么事?叶子?”是张沭的声音。
“喏,给你。”女生把饭盒递给男生。
“这是什么?”张沭看着女生手里的东西。
“午饭啊,我帮你打回来了呀。”那女生又向前走了一步,说得很自然,说得好像理所应当似的,“快接过去,很重啊。”
“你还嫌重啊,几十斤的杠铃你都举得动。”张沭打趣地接过饭盒。
林瑶已经忍不住了,有泪水悄悄滑下。她知道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熟络或者关切的女生,他是不会理睬的。
“哟,原来不要我们带饭是有人给带啊。”旁边走过两男生,估计是从食堂回来,他们看见张沭还有所谓的“叶子”,夸张地开玩笑道。
“铁哥,铁哥,别走,等一下,”叶子又拿走张沭手上的饭盒,“能帮张沭先带上去吗?”她恳切地看着路过的两个同学。
“没问题,你们慢慢聊。”两人接过盒饭,抿着嘴偷偷笑着上楼了。
林瑶在一边擦干“不小心”流下的泪,心里恨着:张沭,你自己没有脚,没有手,没有嘴吗?跟我在一起也没有这么乖啊。
“张沭,对不起,昨天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脚崴。”叶子仰着头紧紧盯着张沭,她比张沭矮半头。
“叶子,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脚崴了跟你没有关系。”
那女生先是不说话,停顿了几秒,“兄弟,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就要负责,接受我的道歉。”她接着开口,还一把上前拉住了张沭的一只胳膊。
“你别这样,”张沭很快地甩开她的手,但似乎用的力气有点大,把她甩得够踉跄。
一边的林瑶兴奋地快要跳起来,可是还没有等她跳起来。
“没事吧,叶子,你没事吧。”张沭看她踉跄问道。
叶子远离张沭几步,站好身子,眼里含着泪,声音有些哽咽,“是我的错,我的错,行了吧,我不该让你帮我打架,不该看你脚崴哭上一晚上,不该屁颠屁颠跑来给你送午饭,不该买奶茶只是希望跟你在河畔坐一会。”她一遍一遍地啜泣着,泪水挂满了整张脸。
“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啊,叶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沭顿时手足无措。
可是叶子的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我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喝,”张沭“抢过”那女生别在身后的手上拎的奶茶,导下吸管,大声喝起来,故意弄得“咕哝咕哝”响,他身子往后仰,使自己比她矮,才能够用自己的作的鬼脸对着她低着头哭泣的脸,自己的拼命眨的眼睛直视着她低下去哭泣的眼睛。
“哼,”林瑶哼了一声,这是她哭时他使的招数。
叶子突然笑了起来,很明显,是被他逗乐了。
“那你陪我去河畔陪我坐会儿,好吗。”叶子像是个顽皮的小妹妹,情绪变得很快。
“恩,好。”一看到女生哭张沭就没了下限,没了原则。
两人走得很慢,因为张沭崴的脚。到了河畔,张沭坐在自己的老位置,河畔台阶的第三阶,那是林瑶来时他会坐的老位置。叶子坐在对面河畔栏杆上。林瑶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一阵凉风吹来,叶子的短发也吹散了,她轻轻把头发重新拨回耳边。林瑶看着她,一分一秒也不放过,更 确切地说是她很美,中性的美丽,处处闪耀着活泼的阳光,容不得林瑶挪开目光。
“张沭,其实我以前看见过你和你女朋友在这里的。”叶子轻声低说。
“恩,是吗,那你知道我有女朋友咯?”张沭回答。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女朋友很漂亮,你很喜欢你女朋友,”叶子慢慢阐述,像是在说故事一般,“可是这一个星期我们之间发生太多事情,我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
“不,我爱我的女朋友。”张沭突然打断她,“我不是喜欢,我是爱。”他很肯定。
“可是你难道看不到我吗,你喝醉了,是谁把你背回来的?整整三条街,出租车怕你吐根本不让你上, 我算是拖着你走回来的,还傻不拉几去给你买醒酒药;你去看你女朋友不请假被抓了,是谁去帮你向老师求情?你脚崴了,是谁送你去医院。你难道真的看不到我吗?”叶子坐在栏杆上,声音又快哽咽。
张沭站起身来,走到叶子面前,“叶子,对不起,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误会?如果是误会,为什么你会接受我,虽然只有三天?”叶子不自然地身子有些往后仰,仿佛半个身子都在栏杆外,凌置在河水上。
张沭默不作声。
“三天,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接着又提出跟我分手,三天的爱情,你想过别人怎么想我吗,你有替我想过吗?”叶子放肆地大声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张沭只会说对不起,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她抱下来,因为这么坐实在太危险,他张开的手迟迟放不下去。
突然,叶子身子往前一跃,扑到在张沭怀里,在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有三四拳时,两只手紧紧撘在他后背上抱着他,头紧紧靠着他的胸膛,她带着哭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张沭?”接着是啜泣,“求你了,不要疏远我好不好?”她像是被抛弃的小孩般可怜。
时间像是静止了,林瑶期盼的那一幕没有出现,她的男人站在茫然地站在那里,什么举措也没有,任由那个叫叶子的女生抱着,尽管他把他的两只手竖朝天。
“呵呵,想抱就抱下去吧。”林瑶一分一秒也没有看下去的兴趣,这样的景象对她来说这已经是最大极限了。
她掉头走了,坐上公交,途中买了两个汉堡和一杯矿泉水,回了宾馆。一路上,她一个表情也没有。进了房间,瘫软在床上。
她一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直到看着它开始旋转,直到看着它开始坠落,向她砸来,她被逼得快喘不过气来。背过身去,趴着身子,脸蒙在床单里,接着便是流泪,听不见声音,只看见她后背不停地抽动着,频率由慢变快。
哭累了,她又翻过身来,床单早已湿了一片,压在脑袋后的头发像盛开的向日葵。她继续盯着天花板,直 到脸上的泪水干了,接着坐起来,狼吞虎咽地吞了两个汉堡。
拉开窗帘,竟没发现,天已经快黑了。林瑶洗了把脸,换掉早已哭湿透的上衣,重新整理好她散乱的头发,对着镜子做了几次深呼吸,勉强微微一笑,关灯出门。
一个人走在这繁华的大街上,处处都是喧哗,可都与她无关。漫无目的地从街的这头走向那头,盯着过往的每个人的脸,他们似乎都是快乐的,平静的快乐,痛苦的快乐。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尽管她知道不会有人在身后喊她,不会有人在身后拉着她的手。不过,她不在乎了,真的,她劝自己。
兜兜转转,来来回回走了两圈,买了几根特别酸的冰糖葫芦又回了宾馆。盘坐在床上,看着电视里的搞笑电影,每想一次张沭,便塞一颗冰糖葫芦进嘴里,酸得她直掉牙,酸得她掉下眼泪,她也坚持不吐出来,尽管她最怕碰酸,她要让自己记得不要再想起他。
林瑶关了手机,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开着的电视陪了她一夜。早起,收拾好行囊,她准备去把中午的票改签成早上的,她对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迷恋的,只是她很抱歉昨天没吃完的糖葫芦已经融化了把床单染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