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林瑶到了火车站，顺利地改签。一路上，她用心地看着路边的风景，也许这条路她是最后一次经过，这些景，一辈子也不会再看到。
幸好，火车上人并不多，与来时一样空旷，林瑶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打开手机，手机不停震动，全是张沭发来的信息。
“林瑶，你在哪里，为什么手机一直关机。”
“林瑶，开了机快打电话给我，求你了。”
“林瑶，成宇说你来找我了，是吗？你在哪里？”
“求你了，快开机，快接电话。”
“你要急死我吗？林瑶。”
一条接一条。
“张沭，我没事，不要担心，我在回学校的路上。”她短信回复过去，淡淡地，慢慢地。
两秒过后，张沭的电话打过来，一个接一个，林瑶统统拒接。消停了一会，过了十分钟，另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林瑶犹豫地接了。
“喂。”
“你在哪儿，快告诉我！”电话那头快要抓狂，是张沭。
“张沭，你别这样。”
“快告诉我，你在哪儿？”电话那头发起飙来，容不得她半点反驳。
“好吧，我在回学校的车上。”
“火车还是汽车？”张沭又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
“火车还是汽车！”张沭声音提高八度。
“火车。”林瑶能想象到张沭青筋已经暴露的样子。
“哪个车厢，我问你哪个车厢！”他继续追问。
“三车厢十二座，嚯嚯，难道你要来找我吗？”林瑶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电话那头没了回应，接着便是“嘟嘟—”的忙音。林瑶挂了电话，“真是好笑。”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想理睬，准备睡上一觉。
“林瑶！林瑶！林瑶！”车厢里有人大声地回荡着她的名字。车上的其他乘客都纷纷抬起头来看着这个车厢的不速之客。
“林瑶！林瑶！林瑶！”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林瑶无赖地睁开眼，她没办法否认自己刚才的挑衅实在是太 自信了。自信他不会来找他，自信他对自己的爱不及她的一半。
林瑶在空中朝他挥挥手示意他我在这儿，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张沭从这节车厢的那头飞奔到这头蜷缩在座位里的林瑶面前。
“你为什么不找我？”他像怕来不及似的急着质问道。
“能先坐下吗？”林瑶看着“血脉喷张”的他，轻轻地回了一句，拍拍了自己旁边的空着的位置。
张沭猛地坐下去，“为什么不找我！”他的拳头捏的很紧。
“你别这样，张沭，你从来没有过这样。”林瑶想安抚他，让他冷静一下，却不知用什么语气。
“我这样你受不了是吧，可是你不觉得是你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吗？”张沭的眼珠子愤怒地快掉下来。
林瑶愣了几秒，她闭上嘴，看着车窗外，决定不说话，让他说个够。
“你来这里你不找我，那你是来找谁？你是在这里又有喜欢的人了吗？是吗！”张沭咆哮道，全然不顾车厢里还有其他人，他的愤怒可想而知。
“你说完了吗？”林瑶转过脸，直直地看着他。他的声音有多高，她看他的眼神就有多轻蔑。
“没有。你听我说。”他猛地把朝着车窗的林瑶的身子全部转过来，两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肩膀，面对着面，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我一夜没睡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吗？”一瞬间，他眼睛突然红胀起来，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林瑶，你不知道，你压根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不要抛弃我，求你了。”他的哭泣，他的求饶，他的痛苦，他的幼稚在此刻全部释放。
他哭得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林瑶有些不知所措，从来都是他去宽慰她。现在，她只是无力地看着眼前哭泣的他，倔强地不肯伸出自己的手去握着他的手，拍他的肩，给他安慰。她也有委屈，她也需要安慰。
时间像定格住了，林瑶默默不说话，任由他哭泣，可是他似乎不知疲倦。
“张沭，你先别哭，听我解释。”林瑶率先打开话腔。
“我不是故意不去找你的，我到了你们这儿，下了火车，就接到了通知说我们学校今天有事，还比较急，所以我就赶早回去了，”林瑶边思考边组织语言，希望不被他找出破绽。
“我不联系你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联系你了，你一定会拖住我不让我走，所以你懂了吗？”林瑶看着慢慢抬起头满眼通红的张沭，竟有些心疼。
“你在骗我。”张沭慢慢吞吞吐出四个字。
“好吧，随你怎么想，但事实就是这样。”林瑶耸耸肩，深呼吸，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事实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
“那你还喜欢我吗？”
“拜托，大哥，你别像个女人一样，这种问题只有女人才会问。”林瑶把自己的目光安放在其他地方
“你告诉我，直接告诉我，我要听答案。”张沭不依不饶。
“喜欢，何止是喜欢，我爱你，爱到骨子里了，一分一秒都不想与你分开。”林瑶咬着牙吐着这几句话。
张沭听了，破涕而笑。“还真是小孩，哄也可以骗也可以。”林瑶在心里默默说到。
“那你为什么不过来抱着我？”两人都僵着身子。
“车上很热，抱着就更热了。”林瑶回答。
“不，我就不，我就要抱着。”他一把抱住她，紧紧地，不留一丝空隙。
一瞬间，想起这怀抱才被另一个女人抱过，林瑶的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沭，你在下一站下车好吗？然后买票回程如果你跟我一起坐到底站的话，就没有今天回来的班次了。”林瑶理性地在他耳畔说道。
张沭半晌不说话，“不，我要跟你坐到底，我可以明天回来，逃课一天无所谓。”
“别这样，你忘了上次你逃课一天被罚跑操场二十圈吗？”林瑶劝阻到，其实她更想说的是“难道你逃课又想让那个女生帮你求情吗？”不过她忍住了，决定忍就要忍到底。
“那好吧，我下一站下车。”张沭妥协。
林瑶干笑了两声。那笑声包含了太多，也许张沭是觉得她开心才笑，但是林瑶的意思是“他其实还是不愿和我坐到底，逃课一天又怎样，能比上我们现在独处的几个小时吗？”
火车稳稳当当地停了，林瑶拖着张沭的手来到车厢门口，把他送出车厢，自己再上来。两人隔着窗户挥挥手，没说再见。
“再见吧，该结束了。”林瑶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14 到了学校，已是下午。
金色的阳光洒落在操场上，篮球上的男生个个聚精会神，挥汗如雨。以前林瑶喜欢看篮球，可是张沭并不喜欢打篮球，所以她已经忘了这项爱好。
林瑶背着书包，穿着一席长裙，走进篮球场内，站在场边，看着眼前的男生们尽情奔跑，尽情肆意，尽情无忧。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她还是她，那个喜欢篮球的女生，没有经历这一段“舍弃自己”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