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此刻惜玉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绝非夸张之词。一路走回王府,却觉得那箫声仍旧徘徊于耳侧,如痴如醉。
带着愉悦的心情,华惜玉一路踏进漪薰殿,发现自己的寝宫中站着一片蓝衣,像是一直等待着自己的到来,“奴婢如诗参见王妃”。随着蓝衣的福身,后面几个人也福下身去。
“起来吧”见到如此阵势,华惜玉了然,虽然昨夜的对话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可却换来了他的防范,“如诗姑娘来此可是有事?”
“禀王妃,王爷担心香尘妹妹一人照料王妃不周,又派来几位丫鬟给王妃,此外王爷还说王府之事颇为繁杂,虽说王妃天资聪颖,但望王妃早日接手。”蓝袖一挥,一排侍女将捧着的各种账簿、文案等放在桌上,之后又鱼贯而出。“这是齐公公,之前王府的许多事情都是由齐公公管着的,王爷说此后王府内一应均交给王妃处理,王爷不再过问,还请公公不竭余力配合王妃工作。”
“多谢如诗姑娘,香尘,带她们先下去。”让香尘带走了几个派来服侍自己的丫鬟,惜玉对这位王爷的算盘也了然于心,“惜玉初来乍到,对王府之事不甚了解,府内一应事物还请齐公公费心管理。齐公公不会介意吧?”
地下跪着的齐公公听此言,诧异的抬头望向主位的王妃,万万没有想到王妃会是如此慷慨,大凤王朝虽说女子不得入仕为官,但一般大家小姐也都是要学习这些事物的管理的,因为府内的权就象征着地位,只有牢牢的将权利握在手里,才会稳稳的占住王妃之位。瞧,先皇后不就是因为这个远博贤名,更是让如今太子稳坐太子宝位的原因之一。而眼前这个女子是相府千金,自小定是接受过这些课程的,怎么会愿意将这到手的富贵放开呢?
见齐公公一直不回话,上位的惜玉怎能不懂此时齐公公的想法呢,只是凤弈息这招却是一箭三雕,放权给她,一来可以一测她的深浅,二来能让大家更觉得他们夫妻情深,让二皇子一派收起自己的小动作,更是让相府对他更加的支持。最后,刚成亲就把这些都给她,于王府下人而言,她只是深闺中的大家闺秀,怎会真正的懂得如何管理,如此想来,下人们对她产生抵触,自然也不会对她真心服气,这样她管理起来只怕不会那么容易,而这样就不需要他在做些什么动作,就会让她焦头烂额了。
思及此,她便只能如此。目前府内没有什么侧妃,虽说有两位侍妾,却据说这位王爷很少宠幸,更何况她本就打算功成身退,不参与这府里女人的斗争。“齐公公一直不回话,可是有何顾及?”放下手中的茶杯,决定打断地上人的思绪。
“多谢王妃信任,奴才自当不竭余力。”
“如此便麻烦公公了,若是有本宫能帮忙的地方,公公尽管开口便是。”
送走了如诗和齐公公,旁边的香尘忍不住发问,“小姐为何不将这府中大权握在自己手上?”
“我这样不是握在自己手上么?”香尘是自幼陪她的贴身侍女,自小与她一起断章识字,共同习武,香尘于她早已不仅仅是主仆关系,而香尘的忠心,惜玉自是一百二十个放心,所以她们之间并无秘密不可言。
“香尘不懂。”
“人心便是权,看似我放权,其实我是在抓人心。”凤弈息定是也看破这一点才大方放权给她,就算她把这些权利牢牢握在手里,只要他一声令下,下人的阳奉阴违依旧会让她失去实权。既是如此,她大大方方的放权给下人,让下人感受到她的信任,之后才会对她有所谓的忠心。在这个时候将手牢牢握紧只会尽失人心,而大方放手才是上策。
“小姐,你真是太狡猾了。”从小与惜玉一起长大的香尘虽说不如惜玉那般得尽丞相的亲传,却也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儿,一经提示,她便可以想尽其中原委。
“刚才那些丫鬟呢?”
“小姐放心,香尘把她们安排到一些琐碎的事情上了,不会让她们打扰到小姐的。”王爷这时候派来这些丫鬟,而且个个伶俐,其意不言自明。
“既是王爷派来的,还是留两个在正殿吧。也不好拂了王爷的意。”
夕阳总是披着一层镀金的光辉,过分的渲染着马上漆黑的夜空。是谁曾浅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留在漆黑前的一片美景,越是美得让人流连,之后便越是无可见底的黑。
而此时的凤弈息便披着这夕阳的金辉走向漪薰店,眼中却是无尽的黑。
知道了华惜玉又将府内的权利放给了齐公公,凤弈息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言。
“刑部尚书入狱了。”华惜玉没想到对她防心如此的凤弈息居然跟他主动说起了前朝之事。
“王爷打算如何?”
“王妃似乎笃定本王会出手救他?”果然在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若不是天性冷静,便是早已知道这个消息。而从昨晚的对话中,他发现她对朝堂之事出乎意料的清楚,这不是一般闺阁中女子应该了解的事情。
“那就当惜玉越矩了。”
“王麟是个老顽固,但不得不说,无论党政如何,他都能够保证刑部一片净土,任谁都无法染指。”凤弈息忽然扯出了这样一句话,似乎格格不入,却也说明了如此直臣怎会参与受贿一说,因此这次王麟定是被冤无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样中立的人不在少数,但刑部是党争中比较重要的一块,自是放上自己人才让人放心。
“他终于出手了。”这些天凤弈星安静的有些让人几乎忘记了他,原来他盯上的是刑部这块肉。“这还得归功于王妃啊,若非王妃肯这般体贴,弈星也不会笃定相爷已成本王强助,更不会去构陷王麟啊。”
“王爷可是有什么需要惜玉帮忙的?”她听得出来,虽然他对她防心未卸,虽然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可是他可以肯定她会帮他对抗凤弈星。
“本王真是越来越喜欢跟王妃说话了呀!”聪明的女人虽说需要分心,但是一点即破的玲珑心思,又有几人?若非他二人的身份使然,能娶得如斯的伴侣也会是一件幸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