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华丞相之女,名曰华惜玉,婷婷玉立,聪颖大方,贤良淑德,恰有朕之爱子凤弈息,年纪相仿,风采翩翩,与之堪称天造地设,朕心甚悦。本月十五为黄道吉日,特赐二人成婚。钦此。”孙公公一脸的讨好,华丞相与皇上私交慎密,与皇上亦臣亦友,这家可是得罪不得啊。
“臣,领旨谢恩。”
“恭喜华丞相,华丞相真是好福气啊!”
“哈哈,孙公公传旨辛苦了,华某略备薄酒,何不进去歇息一下。”
“不敢麻烦华大人,皇上还等着奴才回去复旨呢,这就不打扰了,这酒还是等到过几日的喜宴上吧,奴才告退了。”孙公公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一直立在丞相身边的华惜玉,长得还算是标致,还算白皙的皮肤趁着姣好的身材,这样的姿色若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还可以算得上是美人,可是在皇宫这种地方,便注定要被淹没。这若不是生在丞相之家,怕是这辈子连皇子的脸都见不到,更别提嫁给皇子为妃了。
“惜玉啊!节哀顺变啊……”孙公公走后,一直春风得意的华丞相也拉下一张脸,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了,别装了,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吧。”一直沉默的华惜玉翘起了二郎腿坐到了桌子上,直视自己的父亲,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身边的香尘早已习惯了小姐和老爷的相处方式,双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没有一丝反应。
“什么怎么回事啊?惜玉到底是想知道什么?”华丞相装傻,而且只能装傻。
“父亲大人,您别告诉惜玉,说你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忽然改变旨意,让我嫁给四皇子?”
“惜玉啊,反正大皇子和四皇子都是皇子,四皇子虽然不是太子,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啊,嫁给谁不都一样吗?呵呵,呵呵。”谁说他华安杰才略无双,在自己的女儿身边他根本就一筹莫展。
“行了,行了,笑的太丑了,娘那样的绝色女子当年怎么就能看上你呢?唉……”
“喂喂喂,我怎么了?我哪里丑了?我这样一个仪表堂堂、风流潇洒的绝世帅哥,你居然说我丑!你说我到底哪里丑了?喂,别走啊!”无视后面不停跺脚的华丞相,华惜玉早已带着香尘飘然而去。
“查,四皇子与太子。”一只信鸽,扑打着翅膀飞离了华府。
月,穿过梧桐,撇下一片朦胧。烛,跳尽蜡泪,空留一室暗淡。此时的太子府里,却是这般情景。
“息弟,你若不想娶她,我这就去求父皇收回成命。没想到我的反对,换来的是……”暗红洒满了青衫,一片阴郁遮住了太子儒雅的侧脸,他的眼里闪烁着自责、愧疚,却唯独没有“后悔”!
“我要娶得不是她,是华家。”清冷的声音、看不出一丝表情的俊颜,衬着一身玄衣,显得越发清俊无俦,修长的手指端起桌上的茶杯,轻饮。
“息弟,不值得,牺牲你的幸福,就是为了我的太子之位?”这么多年,为他争、为他安排的是四弟,而稳坐东宫之位的却是自己,他抬抬眼,一声叹息,“娶一个你都没见过面的人,不会幸福的。”
“圣旨已下,回天无力。夜深了,弈息告辞。”
“息弟,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如漪?”他低头,犹豫,低语,“你明知道她……她很爱你。”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压得太久了,终于压下自尊,问了出口。
离去的背影轻颤,“你爱她,不是吗?”
再抬头,人已无踪。
此时的丞相府内,却也是烛光映窗,显然主人也未休息。
“惜儿,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金色的龙袍随风飞扬,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并没有皇上的威严。在华家,他从不把自己当作是一国之君,而是一位老友,一位慈父。“天儿性子倔强,息儿自愿请旨,只是我的惜儿做不了太子妃,不会觉得委屈吧?”
“凤伯伯,惜儿对太子妃之位本就没什么兴趣。惜儿是为了帮凤伯伯才会答应进宫的,不过,惜儿也有个不情之请。”
一卷金黄展开,她的女儿,我怎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呢?“如果息儿敢欺负你,这卷圣旨便可还惜儿自由之身。”
金黄赢过了皓月,红叶铺满了地面,一片好似喜气荣荣。
只是不知道这易碎的喜字,究竟顶得过几日的秋风萧瑟。
“如诗姐姐,怎么样,怎么样?新王妃怎么样?”一个粉衣婢女在新房门口,紧张的问道。
“没见到脸,感觉应该不会很难伺候。”从新房里走出一个蓝衣的婢女,看起来更沉稳,淡淡一笑,抚平了粉衣少女的不安。
粉影紧随蓝衣,一个天真一个沉稳的走在王府的花园中。
“如诗姐姐,我跟你说咱王妃可是大有来头呢,听说本来是要许给太子做太子妃的呢,圣旨都拟好了,硬被咱家王爷给抢来了。”粉影一脸倾羡,能令自家王爷所折腰的,该是怎样的女子?
“如画!婚宴中,切莫多嘴,省的被人听了去,闹得王爷难堪。”
“怎么会?客人都在大厅呢,谁会没事来这吹冷风?”如画撇了撇嘴,“如诗姐姐就是做什么都太小心。要我说啊,王妃一定长得美若天仙,要么王爷怎么会跟太子抢女人呢!”
“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粉衣的喋喋不休。
一位翩翩少女扬望着她怒目而立,只是不知是这粉影轻言惹得怒意漫天,还是这火红的双喜惹得怒火满身。
“叩见孟小姐”如诗猛的跪下问安,见被这突如其来而打蒙的姐妹还傻愣愣地站着,连忙拉了下如画的衣袖。
满眼委屈的如画,收到了她的暗示急忙跪下,“如画,叩,叩见孟小姐。”
“孟小姐,如画年少,口不择言,请您念在王爷的份上放过她吧!”看着战战兢兢的如画,身为姐妹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自古以来,万事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这场婚事亦然,她自然了解孟小姐的心思。
而眼前这位孟小姐,便是这桩婚事中最不赞同的一个。她,孟如漪,当朝户部尚书之女,自幼便满负才华之名,享誉凤城,随着岁月轻移,一张美颜也倾倒无数贵家公子,包括当朝太子。而她,却一一回绝,只为她心里这初见犹如天人的一身玄衣。而今日是凤弈息成亲的日子,新娘却是一个连名气都没有的丞相之女,教她怎能不气?
“呜呜呜~”被孟如漪打傻了的如画,跪在地上哽咽着,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没听如诗姐姐的劝告……
“息哥哥是我的,他要娶的也只有我!只可以是我!”好像是在教训如画,更似在对天宣告。愈来愈大的声音,吓坏了她身旁的丫鬟瑜儿。今日四皇子成亲,小姐自是受了极大的打击,随父亲参加宴席,自是少不了借酒消愁,老爷怕小姐醉酒,便让她陪着小姐来后花园散步,结果被小姐遇到这两个不懂事的丫头,本想让小姐撒撒气也好,可谁想到自家小姐便有些耍酒疯,这样的小姐若是被人看去了,岂不是坏了凤城双绝的名声?!
瑜儿向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使了个眼神,如诗会意,拉着如画趁孟小姐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退了下去。经过瑜儿身边的时候,如诗长睫轻掩,低声说:“多谢瑜儿姐姐,今日之事我们姐妹自当没发生过,姐姐大可放心。”
“如此甚好。”瑜儿轻声回复,看见两个丫头走开,才转到自家小姐的身前,拉着小姐的衣袖,半跪在小姐面前。
“瑜儿,你干什么?”自从五年前,瑜儿进府来服侍自己,孟如漪便喜欢上这个精明的丫头,多年的相处,她早已视她如亲姐姐一样,如今瑜儿跪在地上的情形,打断了她悲愤的神思。
“小姐,瑜儿深知小姐此时之痛,可是请小姐念在老爷一生严于自律,受不起这谣诼诽谤,请小姐隐忍一二。”
“瑜儿,是我疏忽了。”尽管她任性,可是她心肠并不坏。在自家丫头的提醒下,她渐渐恢复了理智,“可是刚才那个丫头……”恢复理智的孟小姐恍然意识到刚刚一怒之下打的那个丫鬟,不由有些担忧。
“小姐,那粉衣的丫头已经被吓坏了,怕是已经失去了主意,而那个蓝衣的丫鬟看样子不是个不懂事的人,小姐大可放心便是了。”瑜儿安慰着自家小姐,心里却记住了那个蓝衣,她的冷静,有些不寻常。
“如漪,如漪,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一道青色身影,忽然闯了过来,打断了主仆二人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