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施兰:大民,我是该感谢你
命运就在这里出现了分叉点。施兰和赵大民只能打包自己的心情回到丽水,可是,赵大民已经辞掉了当地的工作,本来就是个打临工的,请假是万万不许的,他为了陪着施兰,只好一走了之,连工钱都没来得及结清。这些,施兰根本不知道,原来,她的到来,打破了赵大民平静的生活,一切都回不去起点了。
他们到了金华,赵大民才对施兰说了实话,丽水是回不去了。施兰愧疚地对赵大民说:“大民哥,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不会失去工作,我……”
赵大民傻傻一笑:“别这么说,在哪里不是干活啊,就在这里吧,我是个孤儿,早已经习惯了四处漂泊的日子,在哪里都可以生根发芽。这里比丽水机会多,我们就现在这里,等攒够了钱,你再回去,行不?”
施兰的眼里饱含泪水,她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竟然会有这样的好人毫不保留地帮助自己,也是啊,她该对过去说再见了,从头开始吧,首先就是把赵大民的恩情还掉,才好问心无愧地回家。施兰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们开始了新的生活,在金华,这个靠近省会的城市,确实是比丽水更容易找到活干。赵大民在工地干活,施兰就在工地做饭,他们俨然成了一对苦难夫妻,在工友看来,“郎才女貌”这个成语确实特别适合赵大民和施兰。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他们有了一点积蓄,施兰经常被工友开玩笑,但是赵大民总是第一次站出来替她出头。有的民工看上施兰,故意挑逗她:“施兰,你就跟着我吧,我保证你衣食不愁,不用受这份罪。”
施兰对他们都是爱理不理的,却再一次惹怒了赵大民:“滚开,就你那样,关好你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民工生气地说:“哎,赵大民,人家施兰都没说什么,你瞎着急干嘛,你们什么关系,你瞎嚷嚷。”说罢就拿起工具准备动手,赵大民不甘示弱,谁敢欺负施兰,他能跟谁拼命,结果,被工头看到,二话没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打架闹事的人都给炒了。施兰和赵大民又失去了工作,施兰哭着道歉,但是大民却给她宽心:“这么大的城市,我还不行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处,走,去其他地方看看,你放心,只要肯动手,肯吃苦,饿不死人的。”
确实,1990年的时候,正是国家大力发展的年代,一眨眼,城市焕然一新,无数的老房子需要拆掉重建,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哪里都需要劳力。果然,赵大民又找到一家工地,两个人又重新开始了。
其实经过这么多事情,施兰都是看在眼里,藏在心里的。她知道赵大民对自己的心思,她何尝不想快速还掉赵大民的钱,物质上的是可以还清,可是精神上的呢?施兰在工地上干的活是轻松,就是做做饭,帮赵大民洗洗衣服,直到有一天,赵大民拿着新发的工资,傍晚的时候对施兰说:“回家的钱也差不多够了,我这里还有,你拿去。”
施兰很过意不去:“这怎么可以,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怎么可以要你的辛苦钱。”施兰推脱掉,立刻起身。
“我在这还继续干活呢,有钱拿,你不一样,穷家富路,拿着。”赵大民又将钱塞给施兰,“你晚上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有汽车,离家这么长时间,你父母也很担心你。快点回家去吧,这里……就忘掉吧。”
施兰哭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知道多说无益,送走赵大民,晚上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一早,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坐车,赵大民看着她上了汽车,才安心地走了。汽车发动,赵大民转身,内心再多的不舍在此刻也必须忍住,并且快速烟消云散。
“大民哥,等一下。”施兰在不远处喊。
赵大民以为是幻听了,还是忍不住回过头看,“你怎么……”
施兰向他跑了过来,站在大民的面前:“我不回去了,我就在这,陪着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一起去看我父母。”
赵大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爱情,施兰拉起赵大民的手,“走啊,回去吧。”施兰笑着,他们一起回到了工地,一起相守在这个城市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