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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 赵大民:回忆是痛苦的,但是我还是必须面对

六 赵大民:回忆是痛苦的,但是我还是必须面对

赵大民在杭州经过十几年的努力,终于在当地买了一套房子。但是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他没有停止寻找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思绪回到当年,医院。

刚刚生完孩子的施兰,在病床上躺着。赵大民打着水壶进了病房,“醒了?,别动,别动,我来给你倒水。医生说你奶水少,我待会去外面买点炖的鸡,给你补补。” 施兰没有说话,眼睛又闭上了,其实,她的心里藏着事情。想到自己现在沦落到这步,只能怪自己太傻。

施兰和颜海是福建省松溪县的一个小村庄青梅竹马长大的。施兰很早就不上学了,颜海的成绩特别好,是村里公认的大学生苗子。颜父在颜海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颜母一个人将颜海拉扯大,终于,不负众望,颜海终于考上了浙江大学。施兰从初中就不读书的原因,也是因为颜海。颜母一个人拉扯颜海不容易,施兰总是找各种理由去颜家帮忙,一来二去的,功课也耽误了,干脆就不上去了,反正大多数孩子都是上到初中就出去打工,或者在家务农。施兰那个时候就对颜海说:“颜海哥,你放心读书,家里我会多帮颜婶的。”颜海听了心里很难受,决心要考上大学,让施兰过上好日子,不能辜负她。颜海去上大学的那天,施兰哭成了个泪人,既是高兴,又是不舍。家里离浙江太远,也许一年,两年,遥遥无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颜海。

颜海上学的第一年,果然没有回家,为了省路费。大一的暑假,颜海在杭州找个兼职赚学费,希望减轻妈妈的负担。过了3年,在大四开学初,颜母实在想念儿子,独自一人带着土鸡蛋,新做的布鞋,新衣服,千里迢迢去杭州看儿子。回去之后,对施兰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刚开始是态度很冷淡,到后面,直接不让施兰进自家的门。施兰的父母也是明事理的人,多多少少能觉察到点。施兰父母商量了,决定让施母亲自去找颜母谈,毕竟是在一个村子好几辈人。

当天傍晚,施母就去了颜家。

颜母:“兰兰妈,我这次去了杭州,见到了我儿子,他马上就快毕业了,要分配工作。”

施母:“这不是很好嘛,大海终于出息了,你也要儿子享福了。”看着颜母的表情,施母隐隐感觉到颜母有种奇怪的感觉,很陌生。

颜母:“咱们也都是实在人,兰兰妈,我就直说了。大海,有对象了,不要让兰兰等了。大海是要留在大城市的,我不想他再回到咱们这山沟沟里面,过苦日子。”施母听到这些话,震惊了。“大海妈,做人不能这样忘本吧……”施母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停顿了几秒钟,说出了这句话,“我家兰兰为了大海,初中都没有上完,在你家干的活,比在自己家的活多。”一想到女儿这么多年的苦苦守候,竟换来这样的结果,施母越发激动。

“大海妈,这是大海的想法吗?”施母使劲全力压抑自己的情绪,颜海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不相信颜海会喜欢上城里的姑娘。

“我是去了才知道了,大海也一直没告诉我。”颜母说道,“人家姑娘没嫌弃大海是山里娃,她父母也很器重大海,说是要动用关系把大海留在杭州。说实话,凭我们这能力,大海还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里去,要是穷乡僻壤的地方,那这大学不就白上了。”说着说着颜母就哭了,“兰兰妈,我一个人拉扯大儿子不容易,为了大海,为了他的前途,你们就放过他吧。”

施母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大海妈,你这话说的,好像啊家兰兰缠着大海不放似的。大海有出息了,我们也很高兴,但是要牺牲我女儿,这话你都好意思说得出口。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我们家也不高攀了,我这就回去让我家兰兰死心,不再缠着你们颜家。”说完,施母夺路便走。

就这样,两个孩子的姻缘被双方母亲决定了。施兰还在家等着,一直往窗外看,不知道妈妈能带回什么样的消息,她从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会改变她一生的命运。

“妈,不可能,大海哥不会不要我的,他说过要娶我,把我接到大城市生活,不行,我要去颜婶家问问清楚,我不相信……”说着便哭了起来。施家父母心疼女儿,山里面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自尊心特别强。施父说话了,“以后经过他们家,绕远道走,人活一张脸,咱丢不起这人。”施兰哭着跑到房间,哭了整整一晚上,恨不得哭晕过去,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半个月前,在大山的外面,也就是杭州,颜母见到和颜海一起学习的辛甜,他们在颜母看来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辛甜见到颜母格外的热情,城里的孩子,却没有一点架子,也不显得娇气。“阿姨,快来坐,大海可认真了,我经常跟着大海一起来图书馆,跟着他,我学到了不少知识。”说完,便用一种仰慕的眼神望着颜海。颜母一眼就看出来了辛甜的心思,她对这个女孩子是一见钟情的,很满意,家里的施兰算什么呢,村姑一个,没有文化,谁都会选择辛甜。颜海把母亲安排到宿舍,放下东西,便带着母亲去吃饭,颜母哪顾得上吃饭呐。“大海,妈不饿,你这样,你去外面买点吃的带回来,我跟辛甜说说话,顺便调查一下你在学校的表现。”颜母笑着说。“妈,你还不放心我?辛甜同志,我妈现在相信你,不相信我这个被她一手带大的儿子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小心回答我妈的问题,我出去买吃的。”拿着东西就准备出门了,“辛甜同志,好好表现奥!”辛甜莞尔一笑,“放心吧!”他们这一颦一笑,像极了一对小情侣。

“阿姨,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辛甜笑着说。

“哎呦,阿姨是说笑的,你还当真了。”说罢,便拉起辛甜的手,“这孩子怎么都没一点架子,城里的女孩子就是有礼貌,阿姨太喜欢你了。”颜母都快合不拢嘴了。忽然一下,辛甜脸变了,“可是颜海不喜欢我。”说的特别委屈,话语间带着哭腔。颜母听了这句话,心都快碎了,“那是大海不知足,他有你这么漂亮懂事的对象,还要什么?”颜母知道颜海心里还挂记着施兰,可是在这当口,她只能装作施兰不存在。没想到,辛甜知道,“阿姨,颜海说,他在老家有个对象,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他不能辜负她。”辛甜很伤心的说。看得出来,辛甜是真的喜欢颜海,反而是颜海,忘不了施兰。颜母一下子明白了,儿子是因为施兰而不接受辛甜的,“闺女,说实话,我这次来的目的不只是为了看儿子,其实还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他。”说着就变了刚刚开心的笑脸,“大海在杭州快4年了,他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跟他一起长大的姑娘要嫁人了,农村的女娃,到了19岁都算是大姑娘了,不能再等了。我好说歹说,让他们等到大海上完大学,人家就是不肯,提亲的人是隔壁村的大户。”辛甜很吃惊的说:“天啦,还有这样的事情。那颜海怎么办?他知道了会不会很伤心?”颜母坐到辛甜的旁边,“闺女,你是真心对我家大海好,你没有嫌弃他是农村的,也不嫌弃他心里还存在别人,阿姨真的觉得对不起你。等大海回来,我就把这个事情跟他说说,让他也不要再等了。还有,不能错过真心对他好的人。”“阿姨,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抛弃颜海的。今年大学生就要分配工作了,我爸爸说,要把我和颜海分配在一个单位。”颜母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话,颜海捡到宝了。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颜海死心,跟辛甜在一起。为了儿子的前途,她只能编织一个谎言。

“怎么样,母亲大人的调查进行的如何?暂时休息一下,先吃饭吧。”颜海拿出饭盒,摆弄食物。“辛甜,也吃点吧。”颜海拿出筷子。“好啊!”辛甜高兴的拿过筷子,三个人一起吃饭,颜母看着两个人,心里想着,这次没有白来,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告诉儿子村里的事情。

吃完饭,颜海送走辛甜,带着母亲在学校转悠。走到了学校人造湖的旁边,颜母开口了,“儿子,给你说件事情,你先不要心急,听我说完了,你再告诉妈你的想法。”“什么事?这么严肃的。”颜海边走边说。颜母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寄回来很多信吧,是不是兰兰都没回过一封?(其实都是颜母把信拦截下来了,每次邮递员从他们家门口过的时候,她都把颜海写给自己的信和施兰的信一起拿走,告诉邮递员自己送去施兰手里。乡里乡亲的,邮递员也就放心给了她。)”颜海很难为情,“妈,你怎么知道的?”颜海的心里也很苦,缓解思念的唯一途径就是写信了,可是三年来,施兰没回过自己一封信。颜母很显然,是有充分准备的,“你三年都没回家了,去年年底,施兰很隔壁村一户有钱人家订婚了,耽误不起人家,妈能说什么,妈没有能力阻止,儿子,都怪妈没本事。”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颜海听着颜母说的话,当时都愣住了。“兰兰为什么不等我?”颜海歇斯底里的朝着湖边喊,看着儿子这么伤心,颜母心里不是滋味,但是为了儿子的幸福,她只能忍痛,只盼望儿子能尽快忘记施兰,眼睛里看得到辛甜。母子两个就这么走着,走着,颜母知道儿子话都埋在心里,从小就懂事,不想让母亲担心。

颜海一直沉默,他默默接受着辛甜对自己的好。毕业了,是时候忘记过去了,有的人只是用来怀念的,事已至此,只能祝福了。颜海大学毕业选择留在杭州,他陪着辛甜,两个人都分到了市医院工作,同事们都很羡慕他们俩,郎才女貌。谁能想到在老家,施兰等了他四年,谁能想到他寄的信都被颜母截获,毁掉。颜海以为施兰已经结婚,有了幸福的生活,施兰却还在家乡苦苦等待,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颜海要结婚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施兰的父母担心施兰伤心,没敢告诉她。村里的人都羡慕颜家,娶了城里的媳妇,颜海本事了……大家口耳相传,最终还是在颜母去杭州参加婚礼的第二天,施兰终于说服自己相信事实。

施兰将自己反锁在房间,不吃饭也不说话,施父施母都很担心,施父说:“颜家这事做的太绝了,怎么能这样对待兰兰。”“她爸,别说这些没用的,待会再敲敲兰兰门,不吃饭怎么行。”施父施母一起去了厨房,准备饭菜。“兰兰,吃点饭吧,妈知道你心里难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施母用力一推,门竟然开了,施母很激动,但是房间一览无余,不见施兰的身影。施母吓得饭菜顺手滑了下去,施父闻声赶过来,“怎么这么不小心?”看到施母呆若木鸡的样子,再看看房间,施兰不见了,桌子上有一张纸,是施兰留下来的。施父赶紧过去,“爸妈,兰兰不孝,我想不明白大海为什么会不要我,始终不相信他会变心,我要去找他,我要去问个明白,让他当面给我个说法。兰兰”施兰父母看到施兰简短的几句话,心都碎了,施母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施父坐在旁边,看着纸张发呆。

从家里匆匆忙忙逃出来,(要是提前跟父母商量,他们肯定不会放心施兰一个人出来。)就带了几件衣裳,几十块钱,杭州,杭州在哪了?施兰在这四年里,每天都在幻想自己和颜海在杭州一起度过美好的时光,而现在,她却要独身一人,没有方向,去杭州找他。走了一晚上,她才走到县城的到汽车站,没有直接去杭州的汽车,她只能先逃离这里,让她伤心的地方,受尽乡亲嘲笑眼光的地方。“离杭州最近的地方。”售票员看着施兰,给了她一张去丽水的汽车票,买了票之后就剩下十几块钱。 施兰拿着车票和剩下的钱,义无反顾的上了车,这趟车,把她会送到哪里,谁都不知道。

车停了,丽水到了,已经是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施兰不知道时间,她转身去问售票员,“请问,有去杭州的车吗?”

“最后一趟已经发车了,明天一早再来吧。”售票员看着眼前这个迷茫的小姑娘,轻蔑的说,“那车票多少钱啊?”施兰紧张的问。“35”售票员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了。

“怎么办,明天才有,车票钱都不够,晚上怎么办,剩下的钱只够吃饭了。”施兰自言自语道。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施兰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用剩下的钱好好吃一顿饭,有力气了,再从丽水往杭州走,目前的形式只能是这样。施兰找到一家小餐馆,嗫嗫嚅嚅,没出过远门的她在这个大城市显得格外不融洽,好像她就不可能属于这里,哪怕是一粒尘埃都容不得她。“阿嚏~~”施兰又失礼了,连夜赶路,坐了大半天的车,她的身子有点吃不消。餐馆服务员也是势利眼,随手就把包子,稀饭仍在不是很干净的饭桌上,麻利的转身,连饭桌上这个虚弱的女孩子撇一眼都觉得浪费。不过施兰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包子一上来,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几分钟的工夫,3个包子已经下肚,稀饭也喝得干干净净。施兰又打包了几个包子,带在路上吃。拿着简单的行李,干粮,随身带的水杯也接满了水,好像要去打一场硬仗,但是却没有战术,更不知输赢。

施兰顺着路上的指示,走了一整晚。一个柔弱女子,走走停停,虽说是一个晚上,但是,很难忍心告诉她,她还没走出丽水市。一大早,她走到了丽水市郊区的建筑工地旁边,由于连夜赶路,2天都没合眼了,体力不支,还是晕倒在了路边。

施兰一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是一个房间,眼球四周转了一圈,隐约看到一个背影,不知道在做什么,定睛一看,好像是个男的。施兰一下子惊醒了,“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施兰虚弱的气息却不失勇敢。男的闻声转过神来,“你醒了!先躺下,你身体很虚弱,别着急,别着急,我待会慢慢跟你说清楚。”施兰一下子没有了力气,也没精力去思考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医生看过了,说你营养不良,疲劳过度,才导致昏厥。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晕倒在路边呢?”

施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一阵委屈。想到颜海,心里酸涩,说不出口,胸口像是压着一大块石头,很闷,很疼。

“你起来了?看来是休息好了。”赵大民笑着对施兰说,“躺了2天,你看看,气色一下子好了起来。”

“大哥,谢谢你。”施兰终于还是出于礼貌,说出了这句话。赵大民听到之后就笑了,还是那憨厚的笑容,“没什么好谢的,不知道怎么称呼你?”赵大民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我叫赵大民,大伙都叫我大民,你就叫我大民吧。”施兰也笑了,被赵大民的害羞感染,“我叫施兰,从松溪过来,我要去杭州大学找人。”说到这来,施兰的声音就弱了下来。

“奥,这里是丽水,经过金华,就是杭州了,得6,7个小时呢。”赵大民随口说出,因为他是孤儿,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今年24岁的他,往返这几个城市打工,轻车熟路了。施兰听到这里,很是无奈,自己已经没钱坐车, 走过去是不可能了,欠赵大民的救命之恩怎么还?一想到这里,施兰特别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父母在家不知道怎么样了,怎么可以这么不孝,这一路的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要在颜海的婚礼上被羞辱?“大民哥,我现在也没钱去杭州,能不能帮我在这里找份活干着,我想赚够了路费再去,还有要还你帮我看病的钱。”赵大民听到这里,不知道怎么表达,他救施兰只是出于好心,并不要求施兰报答自己,看病又没花几个钱。

“看病的钱我不要你还。”想了这么多,赵大民只是蹦出这几个字。

“这怎么可以,你救了我,我要报答你,要不然我怎么安心的离开。”施兰着急的说。“好吧,我先给你找个活,不过报答的事情以后不许再提了,要是再提,你就走吧。”赵大民不高兴的说。施兰开心的笑了,内心朴实善良的她,宁可晚点去找颜海,也要报完恩再走。

施兰在赵大民的工地做饭,她很能吃苦,也很能干,借住在赵大民的出租房里。时间一晃过去1个月了,施兰在这里也比较熟了,一个月在工地也就几十块钱,她又找了个做衣服的活,晚上加班做。赵大民看在眼里,很是心疼,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赵大民对施兰由怜悯变成了另外一种感觉。赵大民一想到施兰攒够路费就会去杭州,心里就一阵慌乱,这也许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很怕失去。赵大民和施兰相处的时间总是那么快,2个月过去了,施兰攒了快两百块钱。

一天晚上,施兰敲开了赵大民的门,赵大民怕别人误会施兰,就带着施兰在院子的石板桌说话。“大民哥,不知道怎么说,我真心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得走了。”施兰觉得是时候离开了,耽误了两个多月,颜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自己一无所知,每每想到这里,晚上几近失眠,“大民哥,这是一百块钱,算上我的医药费,在你这吃住的钱,我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不到一百块钱,路费应该是够了。”赵大民听到施兰的这番话,他知道自己无力挽留。“钱你拿回去,把我当什么人?穷家富路,万一有个用钱的地方怎么办?”“大民哥,我不想欠你太多,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施兰用力解释。也许这一转身就是一辈子了。

赵大民不说话,转身回去房间了。第二天一早,赵大民发现门口放着一张一百块钱,迟疑了一下,赶紧跑去施兰的房间。“施兰,施兰,开门呐,施兰,你还在吗?”门一下开了,只是半掩着。赵大民一着急都没顾上这个,房间一览无余,可是看不到施兰的身影,收拾的很干净,好像没有住过人一样。

赵大民跑到了长途汽车站,四处找施兰。一大早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她穿什么样的衣服,但是也就那么几件,赵大民还是记得的。环视汽车站几圈,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衬衫的女人,赵大民立马跑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施兰!”那个女人惊慌的转过头,“你神经病啊!”赵大民一看傻眼了,不是施兰,衣服一样而已。“大民哥?你怎么在这?”施兰惊奇的问道。赵大民不知道怎么回答,一把拉住施兰的手臂,转身就往汽车站外面走。施兰觉得奇怪,再过一会儿就要坐车了,这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赵大民怎么是这样的状态。

走到了汽车站门口,赵大民终于开口解释了他刚才的行为。“你一个人这么远的路途,我还是不放心,把车票改签了,我们明天一起去杭州,好吧?”施兰听到赵大民说这样的话,更是觉得奇怪,不由得笑了。“大民哥,我一个人能从家里来到丽水,去杭州当然也可以,不用担心的。”“其实,我一直打算帮你找人,我已经辞职了,在哪里都是干活,顺便,我也想去杭州大城市闯闯。”说完嘿嘿一笑,听到他这么说,施兰也是想着有个伴也好,就笑着点头了。第二天一早,他们坐着车去了杭州。

杭州好大,施兰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城市。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高楼林立。正值改革开放,沿海城市百废待兴,人来人往,各个都显得很忙碌,脚步很快。杭州终于到了,施兰是一刻也等不了,就直奔杭州大学。坐车到了杭州大学,施兰和赵大民来到颜海呆了四年的地方,赵大民开了眼界,第一次来到大学,虽然自己不曾上过大学,也没有向往过,但是现在身处传说中的浙江大学,感慨万分。

施兰走到门卫处,敲了敲窗户,“大爷,您好,我找个叫颜海的,今年已经毕业了,我从老家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只知道他在杭州大学,您能帮帮我吗?”门卫大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这个乡下的小姑娘,不忍心拒绝,可是这毕了业的学生,怎么找啊,他只能管在学的,诺大的大学,只是名字,也不好找。

门卫大爷想了一下,“姑娘,他是哪个专业的你知道吗?”施兰也懵了,什么专业,没听说过,也不知道颜海学的什么,她以为,大学就是个学习的地方,没有专业之分。“大爷,我不知道。”施兰说出这句话,都快哭了,“姑娘,我实在是无能为力,都毕业了,没法找啊。”施兰听到这句话,就像是被判了死刑一样,心里一下子空了,不知道怎么办。还好有赵大民,“施兰,别着急,我们去学校里面问问老师,也许还有希望呢。”施兰一下子回过神来,有气无力的说:“好吧。”这根“救命”稻草,不知道有没有用。

施兰和赵大民走到校园里面,本来就很大的学校,显得更加空旷。这里的某个角落,应该会有颜海读书,散步,吃饭的身影,四年没见,他到底是瘦了还是胖了,施兰无从可知。走了一会,看到几个人在那里聊天,施兰鼓起勇气,走了过去,一身朴素的她,在这群年轻的城里人里面显得格外土气。“你们好,打扰一下,请问你们有人认识一个叫颜海的吗?”这群人仔细打量着施兰,像看见一个怪物一样,看的施兰倒吸一口凉气,“颜海……你是他什么人?看你的打扮,老乡?”其中一个男人开了口。看来施兰问对了人,这个人肯定认识颜海。

“我是颜海的老乡。”施兰只能这样回答,“是来参加他的婚礼的?我们这群人是他的同学,代表颜海来请老师参加他和辛甜的婚礼。”颜海的同学说到,“这颜海也真是,老乡来了,也不亲自去接,你怎么来学校找他?”施兰听到这里,心里已经犹如石沉大海一半死寂。“施兰,施兰……”赵大民喊着施兰,边摇晃着她,她才被唤醒。赵大民被吓着了,施兰千里迢迢,孤身一人,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他说不出话,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我们一起去婚礼现场吧,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施兰回过神来,径直走向出租车,表现的那么理直气壮,好像她才是婚礼的女主角。

在车上,颜海的同学都很开心,“他们的新房是辛甜爸爸单位分的房子,在**小区,环境很好,房子户型很适合。”另外一个同学也说:“颜海这小子,算是捡到宝了!哈哈哈……一毕业两个人就去市医院上班了。”

一会儿就到了婚礼现场,这是个在施兰看起来很豪华的酒店,她下了车,两个眼睛一直在寻找颜海,直到走到酒店门口,终于看见了忙碌的颜海。“怎么才来,让你们去请老师,这么久?”颜海兴师问罪般说,“老师,里面请,招呼不周啊。”“哎,颜海,你还说我,大学四年,咱们宿舍的就你结婚最早,爱情事业双丰收,怎么老乡来了,你都不去接,我是在学校碰到的。”颜海同学调侃到。

颜海还在思考谁来了,怎么母亲都没说。“大海哥!”施兰强忍着眼泪,死死抓住手里的东西,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眼泪不争气的喷出来。颜海看着眼前这个活灵活现的人儿,四年没见,施兰已经这般模样。颜海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是施兰先背弃彼此的誓言,不过,既然施兰能够千里迢迢来参加他的婚礼,他就应该以礼相待。颜海看着施兰,注意到她旁边的赵大民,“你好,你们两口能来我很高兴,路途遥远,进去休息会吧,请进吧。”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施兰的心都快碎了。施兰万万没想到,颜海竟然把赵大民当成了自己的丈夫……颜海反而倒打一耙,明明是颜海贪图城里的荣华富贵,见异思迁,反而成了她先背叛对方。施兰很心痛,她搀着赵大民的胳膊,进了酒店,赵大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配合。颜海从背后望着,心里还是一阵失落。

“颜海,累不累,我补妆回来了。”辛甜走了过来,“谁呀?”辛甜顺着颜海的目光看过去,两个很土很土的背影。

“老家的亲戚,比我妈晚到,我妈招呼就好了。”颜海深吸一口气之后,才说出口。说罢,又和辛甜一起若无其事的招呼客人。

“颜婶”施兰看着颜母笑开了花的脸,还是不计前嫌的叫了一声。自从颜海上课大学,颜母没给过施兰好脸色,为了颜海,施兰都忍了下来,没有告诉父母,就算被父母感觉到,施兰还是会帮着解释。施兰在颜母回过眼神的一瞬间,脑海里全部都是颜母对自己的冷眼相待,看到这样的场景,施兰的心已经麻木。颜母看到施兰来了,大吃一惊,嘴都开始哆嗦,内心的恐惧令她全身僵硬。施兰一步步走进颜母,“你怎么来了?”颜母希望这不是真的,施兰已经进来了,儿子儿媳都在门口迎接宾客,施兰和颜海已经见过面了,会不会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撒谎?儿子会不会因为真相水落石出而扔下辛甜和施兰离开?施兰已经过来了,施兰还在,儿子没有气冲冲地找她询问真相,那就是,谎言没被揭穿?“颜婶,你来参加大海哥的婚礼,怎么都不带上我,我从家里跑出来,一个人,一路辛苦到这里,你很吃惊吧,很不希望我来?”施兰讥讽的说到。一直站在施兰身边的赵大民终于明白了,施兰是被这个叫颜海的大学生抛弃了,找了一个城里的姑娘。此时的赵大民很心痛,他为施兰不值,为颜海失去施兰这么好的女孩惋惜。

婚礼开始了。施兰坐在下面,看着台上的新人,她无数次幻想到,自己和颜海的婚礼,可是梦想照进现实,如今,新娘不是她。施兰坚持到婚礼主持完毕,新郎新娘敬酒,快到她这一桌了,她很慌乱,不知道怎么说,怎么面对。终于,她还是忍受不了,小声对赵大民说,“我们走吧。”声音微弱,但是赵大民从她的气息就可以感觉到,一把抓住施兰的手,与其说是提前退场,还不如说是慌乱的逃走了。颜海眼睛一撇,发现施兰已经不见了,这一转身,也许就是一辈子了。颜海觉得,连施兰的背影都消失的那么快,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施兰的到来,是他没有料到的,他顾不上问施兰过的好不好。“大海,听妈的话,好好对待辛甜,虽然你是我儿子,但是我可不偏向你!”颜母举着酒杯说。“妈,你放心,颜海会对我好的。”辛甜红着脸,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猜到了颜海现在为什么心不在焉。她拉了一下颜海的胳膊,颜海愣了一下,顺势一口喝完了酒杯里面的酒。他们都回不去了。

施兰快步走出了酒店,内心的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逃,快速逃离。赵大民看着施兰这样故作镇定,心里特别难受,他恨不得把颜海拉出来揍一顿,施兰都没有时间问问他到底为什么抛弃自己,就这样仓皇出逃,他很想把颜海拉过来,让他跪在施兰面前,求饶,道歉,可是他又算什么人?施兰的声音略带哭声:“我们回去吧,这里不是我该来的。”赵大民没说话,只是默默陪着施兰。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施兰上了车,“师傅,去汽车站。”赵大民看着施兰一言不发,目光呆滞,恨自己只能干着急,帮不了施兰。

当初不顾一切的来到杭州,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颜海,这个以爱的名义折磨了自己四年的男人,终于把幸福给了别的女人。也许是爱的太深,施兰现在很矛盾,她没有脸面回家,可是她又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回归现实,自己的钱,所剩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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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狂傲杀手:废材六小姐

    狂傲杀手:废材六小姐

    八月再见!要等我哟!八月我会带着存稿十足的作品回来。这部作品小悠付出了很多心血,但因为我的成绩下降了所以必须停下了。
  • 感谢生命中的所有过往

    感谢生命中的所有过往

    真正的成长,不是外表的成熟,而是能勇敢地面对所有的不幸,勇于承受孤独、平淡、失意。本书以此为主旨,带你学会以感激之心面对过去的种种经历,以释然的态度面对曾经的遗憾和失意、挫折和迷茫,感谢那些折磨过你的人和事,将所有的经历都化为人生最值得珍藏的财富。
  • 林下玄谈:中国书画批评的角度与方法

    林下玄谈:中国书画批评的角度与方法

    《林下玄谈:中国书画批评的角度与方法》作者所撰文章,在很大程度上都选择了比较特殊的叙述角度,甚至以异于时人的艺术批评方法进入批评文本。这些文章几乎都显现着梁启超先生《中国历史研究法》一书的智慧灵光,梁先生此著传导给笔者的文化智慧可以说是受益终生的。
  • 淘气魔女的恶作剧

    淘气魔女的恶作剧

    她即叫蓝馨蕊,也叫月枫伶晓;她既是一个百变淘气的恶魔;也是一个优雅高贵的女王;她既是一个人神共愤的天才美少女,也是一个受人排挤的‘丑小鸭’;她既是一个普通的女生,也是四大家族之首----月枫家族的统治者。。。。。。
  • 五味人生:杨宪益传

    五味人生:杨宪益传

    "这本书介绍了杨宪益传奇的一生,杨宪益是一位德披天下的著名翻译家。杨宪益还集传统与自由知识分子的品质于一身。他娶英国妻子戴乃迭,成就了一段异国婚姻佳话,本书还将杨宪益和戴乃迭的爱情故事融入其中。展现了杨宪益性格中的热情、勇敢与真挚。他德披天下,集传统与自由知识分子品质于一身。他译遍中国,一生作品之丰,无人能望其项背。他娶英国妻,成就一段异国婚姻佳话。在那样颠沛流离的生活里他是怎样用那一支笔译出一篇篇精彩的作品?翻译大师的五味人生和经典译著的诞生过程。《五味人生: 杨宪益传》会告诉你答案。"
  • 妈咪带球跑:末端弃妇

    妈咪带球跑:末端弃妇

    新婚之夜的电话,她可以不在乎;凭空出现的儿子,她也可以容忍;表里不一,人前人后两样的婆婆,她也可以为爱让步;可是正当她用心做好一个妈妈的角色时,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她下定决定抛开一切去找他的时候,却发现她掉进了另外一个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阴谋。
  • 摄政王的敛财妃

    摄政王的敛财妃

    华尔街超级“白骨精”黄一因救人而穿越,成了大夏国丞相嫡女,却爹不亲又没娘爱,还有奇葩后妈和兄妹,且先看她翻云覆雨,内斗奇葩,建立属于她的商业帝国;萧乾,大夏国摄政王,腹黑闷骚的战神。而当两人相遇,注定纠缠却发现有更多无奈和阴谋,且看两人如何在乱世携手,搅动这天下风云!
  • 南溟歌

    南溟歌

    世间众生万象,平行空间里更是有数不清的异数。大陆名曰,南翎。下临一海,名曰,溟海。黎历219年,九云国统一大陆,序幕就此展开。而溟海也居住着鲛人,是美丽而神秘的存在。南翎人多闻其美貌令日月失色,能泣成珠,会织鲛绡,其身炼成的油膏更是能燃千年不灭。而不论是人还是鲛人,其中都有一部分人拥有特殊的力量。岁月流逝,昔日神秘的鲛人不知为何浮出水面。寂静34年后,又是一场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