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的终战诏书,使鬼子和汉奸胆战心惊。特别是那些靠鬼子唬洋气,张狂十几年的铁杆汉奸们,听到天皇的投降诏书,如五雷轰顶,感到末日到了。一些顽固的军国主义分子,不甘心灭亡,他们还想作最后争扎。郑国章拍拍屁股走了。郑国治把老猴子和老猴子老婆藏到地下室。下令全家良贱二十余口,有亲投亲,无亲靠友,自找门路去。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向东山里逃命去了。家里的下人,夫役,守卫人员,把家里的财物一抢而光。然后,如鸟兽散。
郑国章媳妇,也就是小猴子他娘,说了两句埋怨郑家人,平时不做好事的话。被大伯子郑国治呛白两句,感到十分委屈。跑回自己的房间里,躺到炕上蒙头大哭。丈夫跑了,儿子伤了,送到东京治疗,死活不知。她足足躺了两天三夜,不动弹。
三天过后,饥饿难忍,她揭开被子,四外观看,听声,静悄悄地……推开门,出去,看看院内和其他房间,狼籍不堪,如似土匪抢过一般。她又走到食堂,想找点吃的东西,只剩些残汤剩饭,还都‘馊’了。饿的慌,‘馊’也得吃。她吃尽了里面所有的东西,度过了七八天。最后,她进了堂屋,里面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她走近只有家人才知道的地下室,秘密通道门口,仔细听听。里面好像有声音。她拨动暗号,打开地下室的门,一步步走下台阶。又过了两道暗门,听到微弱的声音。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听出来了,是公公老猴子的声音。她忙走过去,扶起公公,老猴子已经奄奄一息。再看看他身边的老猴子老婆,已经没气了。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老猴子拖出地下室,从地下室里找一些能吃的东西,煮给他吃。老猴子慢慢好了起来。
原来老猴子接到日本天皇的投降消息,儿子郑国章,拍拍屁股走了。他精神已经崩溃,六神无主了。因为这十几年来,他仰仗鬼子的势力,县域之内,十里八乡,鱼肉百姓,欺诈乡邻,干的坏事太多了。鬼子投降,他自知死定了,吓得他魂不附体。被大儿子郑国治匆忙塞进地下室,就已昏迷过去。缓醒过来以后,地下室虽有米,有面,但无法生火做成熟食。他和老婆只能把带下来的一点熟食吃了度日。吃完以后,只能吃生米生面,吃了后大便不通。而且缺乏净水,只能喝储存多日的水,造成拉肚子。三四天之后,老两口就病了。他们不知道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不敢出来,只能躺在地下室等死。直到二儿媳从天而降,他才活了过来,老婆却已经见了阎王。老猴子对弃妇二儿媳妇,早已垂涎三尺,也有几次染指,但迫于“母老虎”老婆的威势,只好忍隐不发。
现在老婆到那世去了,下人都跑光了。天皇发布了终战诏书,但投降协定还没有签字,顽固的军国主义分子,还在负隅顽抗。在这个当口,二儿媳妇和他单独相处一室,伺候的他非常周到,真是天上掉下了个林妹妹。他身体恢复以后,时时刻刻准备下手。八月末的一天,他把密室珍藏的好酒拿出两瓶,让二儿媳烧了几个好菜,酒席桌上,他喝的面红耳赤以后,以酒盖脸,举起杯子说:
“恩绪他娘,你辛苦了,也喝一杯吧!”
“爹,儿媳不会喝酒。”她直摆手推辞说。
他满满斟了一杯,自己先喝了半杯。然后说:
“酒是美味,谁都会喝,就看你喜欢不喜欢喝了。如果你有意,就把这半杯酒喝下去。”
二儿媳还想拒绝,他站起来,强拉硬扯,就想把这半杯酒给二儿媳灌入口中,二儿媳心领神会,春心荡漾,半推半就勉强接过酒杯,一仰脖子,把酒喝入肚中。老猴子猴胆膨胀,跳过桌子,把二儿媳妇揽在怀中,狂吻起来。他一脚将桌子踢倒在地上,迫不及待地撕开她的衣裤,自己也撕破衣裤。一阵狂风暴雨,云遮雾罩,润泽了久旱的沃土……如此荒唐事正在进行中。一声喊喝,打断了这个新郑宅的宁静。
“爷爷,不好了,快跑吧!”
老猴子和小猴子他娘大惊失色,满屋子找裤子。好不容易刚找到裤子,还未来得及穿上,老猴子在县城读书的孙子郑恩宽已闯了进来。见此情景,孙子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还是老猴子老道,一边穿衣裤,一边干咳两声说:
“恩宽哪,什么事这样惊慌失措?”
郑恩宽说:
“日本天皇发出终战书后,军国主义分子死不投降,继续顽抗。昨天终于在密苏里号战舰上签了字,认输了。不是你叫我在县城打探消息,随时随地来向你报告吗?”
老猴子听说军国主义分子已签字投降,忙问:
“县城里怎么样了?德田显治副县长哪里去了?”
郑恩宽说:
“德田显治死了,剖腹自杀的。”
“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军国主义分子签字的消息传来,德田正在召开县城鬼子开会,听到密苏里号军舰上发生的事,德田暴怒,大叫:‘耻辱,帝国军人的耻辱,我和我的属下,不投降!快,快快的,把监狱中的人,统统杀死,我们帝国军人,统统的切腹自杀’。”
他这样说,可他的下属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即去执行。德田火了,拔出战刀对准犬养毅夫刺去,犬养小队长“啊”一声,倒在地上。德田拔出战刀,血喷涌而出。其他鬼子吓坏了,赶快出去执行屠杀狱中“政治犯”“经济犯”任务。不一会儿,几个鬼子跑回来报告:
“报告太君,狱中犯人已被正县长放了。”
德田气急败坏地说:
“大日本军人的耻辱,我们的绝不投降,全体切腹自杀。”
几个鬼子兵面面相觑,都不忍下手,结束生命。德田发了狠,一刀一个连刺死三个人,刺伤一人,然后切腹自杀了。
老猴子听了孙子郑恩宽的报告,也吓破了胆,百爪搔心,不知所措,竟然向他儿媳问计:
“绪儿他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小猴子他娘掩面而泣说:
“事到如今,你自己不想办法,倒来问我,你做坏事时的能耐哪去了。”
老猴子被儿媳妇呛白两句,感到无地自容。心想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竟然乱了方寸,向女人问计。他狠了狠心说:
“不行,我就学皇军那样,剖腹自杀了。”
他真的到地下室里,把珍藏多年的战刀拿出来,在手里摆弄。可把儿媳妇吓坏了,她心想,你死了我怎么办?她不顾廉耻,一把将老公公抱住说:
“我的天呐,你死了,我怎么办?”
老猴子到了生死关头,心也软了下来说:
“我死后,你到东京去,找小恩绪去吧。”
儿媳妇哭的泪人一般说:
“我怎么去东京,鬼子连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小恩绪现在死活不知,我哪里找他去……”
“既然不想死,总得想个地方去吧!”
儿子媳妇边哭边说:
“若不就到我娘家去躲一躲吧!”
大孙子郑恩宽亲眼见证了爷爷和二婶一对狗男女生死离别前的一番话,脸都感到发烧,不耐烦地说:
“你们俩好好商量,是死,是逃,随其自便。我可要到东山里,找爸爸妈妈去了。”
老猴子还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大孙子已跑的无影无踪。
不得已,老猴子听从儿媳妇的意见,决定到儿媳妇的娘家去,暂避一时。
小猴子他娘,是满洲镶兰旗大户人家的千金。姓金,乳名小香玉,没有大号,下人恭维她,都叫她金镶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七岁嫁入郑家。婚后三天,郑国章就东渡日本留学。就这三天,她怀了孕,生下小恩绪。母子相依为命,共度春秋。日夜盼望夫君早日归来,过上幸福生活。命运不济,郑国章到日本后,被他的导师野藤看中,并把女儿嫁给了他,从此杳无音信。
五年后,随关东军归来,此时已是两个女儿的父亲。金镶玉本不计较,丈夫外边有新欢,但总得雨露均霑吧!谁知负心汉有了东洋女人,再不喜欢她了。一年回家一两次,也从不与她同房。但由于日本女人没给他生男孩子,他却对儿子爱护有加。有几次竟想把小恩绪从她身边夺走。没了丈夫,孩子就是她的命。她说什么也不让把儿子带走,就这样郑国章有时还能回家一两次,为的是来看望儿子。
危难时期 ,她想起了娘家,可是娘家人均是满清遗老,改朝换代后,早已无亲人了。后来,她想起来了还有一个三姨,已搬到仙子岛上高俅窝棚居住。如今之计,只能逃到那里暂避一时。老猴子考虑到高俅窝棚距此地四五十里路,不远不近,靠海,有个急难之时,还可以逃到荒岛上避难,是个理想的避难所。同意了儿媳的意见。收拾些细软之物,向仙子岛高俅窝棚白家而来。
金香玉的表姨夫叫白海龙,是个老鱼民,以打鱼为生,在高俅窝棚有一处较大的宅第。鬼子占领满洲后,家庭中落,顾的打鱼长工渐渐少了,最后,靠父子二人出海打鱼,维持生活。更不幸的是前年,他的唯一儿子,打鱼船误闯了日本人的禁区,船被日本快艇撞沉。儿子死了,自己勉强逃生。鬼子不赔偿,反而抄了他的家。白海龙无奈,搬到西边子居住,用尽所有积蓄,盖了三间小房,老夫妻搬了进去。不幸的是老妇人的妹妹一家遇难来投奔,就是刘老宗夫妇和大儿子刘少先,从营口西,漂洋过海来投。老夫妇只好把三间房的西屋,让给刘老宗家居住。更不幸的是,三个月后,刘老宗的二儿子刘少厚被表兄胡大赖子告密,污他为反满抗日分子,带着表妹丫蛋,也跑来了。由于刘少厚和丫蛋长期在海上漂泊,生活寂寞,产生了感情,两人在船上野合,丫蛋竟怀有身孕。刘老宗得知情况,将刘少厚痛骂一顿,把他和丫蛋赶了出去。最后,在老婆的哭诉下,木已成舟,只好给刘少厚和丫蛋补办了婚礼,在白家院子里搭了个偏厦住了下来。
屋漏偏逢连阴雨,越是住房紧张,越是跑来危难的亲戚。老猴子和二儿媳妇又投奔来了。老猴子的二媳妇虽然不是白海龙的亲外生女,是堂外生女,但危难时期,也不能不接待。没有栖息之地,老夫妇找到刘老宗和刘少先商量。刘老宗也十分为难,到底是自己住了连襟的房子,无话可说。坐在一旁的刘少先拍拍脑门说了话:
“二姨夫,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白海龙听外甥有办法,大喜过望说:
“大外甥,有话快讲。”
刘少先说:
“从这里往西走二里路,就是龙头涯,龙头崖上有座望海楼。虽然年久失修,但里面的瞭望台,和士兵屋还在。平时没有人住,好不好让郑家人到哪里去住。”
刘少先的话点醒了梦中人。这望海楼是清朝前期所建,目的是与大明朝争战时期,防止大明军从海上来攻击用的。现在虽然楼破,墙塌,但是,嘹望哨那间屋子尚完整,可以挡风避雨。还有一间士兵房,可以居住。这座望海楼,曾经是海上遇难人的庇护所,自己也曾到那里临时避雨躲风。他欣喜极了,说:
“大外甥,说的对,先叫他们去那里住几天,然后我们想办法,再建一个屋。”
刘老宗说:
“就是人家刚来,让他们到望海楼去住,是否有拒人千里之外之嫌,况且,他们是公公,儿媳妇,怎好同住一室?若不我们一家让让,搬到那里去住。”
白海龙直摆手说:
“不,不不,就是我搬去也不能让你们搬去,我先与郑永品沟通一下再说。”
吃过晚饭后,白海龙干咳两声说:
“老亲家,实在对不起,我家的住房条件你也看见了。不得已,我想出了一个办法,距此不远有座望海楼,楼内有两个房间,可以居住。不知老亲家能否委屈一下,今晚先住到那里,明日我们再从长计议。”
除白海龙所料,郑永品欣然愿往。他的心里活动是,离外人越远越好,他和儿媳妇的私情难以被别人发现。
他说:
“好,好,好,我们就到望海楼去住。”
刘少先给拿去两块席子,铺在土炕上,又拿了两床被褥送去。郑永品和儿媳妇,满意的接收了,刘少先退出了望海楼。(三十六)老猴子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