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少先早早起了床。他想把这次南行长兴岛的账目整理一下,以便和债主算账。当他穿好衣服,准备撕开衣襟下口袋,取票据时,吓了他一跳。原来这件衣服不是他装票据的衣服。他想起来了,在船上是王英俊穿过他的衣服,是他还穿着我装票据的衣服。他急三火四来到王英俊和二弟住的屋子一看,不知王英俊哪里去了。屋子里只有弟弟还在蒙头大睡。他忙推醒弟弟问:
“王英俊哪里去了?”
弟弟揉了揉矇矓的眼睛,左右看看说:
“我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去茅房了吧!”
刘少先急忙走出屋子,到处找王英俊,哪有他的踪影。他认为一定是他发现了他穿的衣服下襟里有钱,见钱眼开,携款潜逃了。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吃饭时,他的问话:
“这儿到营口火车站有多远?怎么走?”
他没和任何人商量,撒开双腿就向营口火车站方向追去。轻车熟路,不到两个小时,他来到火车站。发现站内冷冷清清,问站台服务员,有没有早车发出?回答是:早车还未发。他想既然早车未发,王英俊会到哪里去了呢?他就在火车站附近盲目找寻。直到日上三杆,刘少厚赶来。见到哥,第一句话就问:
“哥,你来火车站干啥?”
刘少先也问弟弟:
“你来这干啥?”
刘少厚没词答复哥哥。刘少先说:
“王英俊和我们是一面之交,不知他的底细,现在他穿了我的衣服,带走了这次出海的票据和兜里的现钞,我不赶快找到他行吗?”
刘少厚说:
“哥,你走之后,爹告诉我,你的衣服他穿走了,是爹的决定。你衣服里的票据爹已经取出去了,快回家吧!”
“不行,他不告而别,又穿走了我装有现钞的衣服,我认为他不是好人,一定要追上他,让他说清楚。我们救了他,他知恩不报也就罢了,反而偷了我衣服里的钱,私自逃走……”
刘少厚被哥哥一说,又没词了,竟帮助哥哥在火车站附近找王英俊。直到太阳平西,火车也开出了几趟,他们也没有见到王英俊的身影,只好返回。回到家中,他们见到王英俊已躺在家中炕上,昏迷不醒。兄弟俩忙问:
“爹,他不是早晨就离开我家了吗?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们呐,到底干什么去了?是怀疑他偷了你的钱,逃跑了,对不对?”
兄弟俩没回答,感到茫然。刘老宗继续说: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个好青年。昨天,他问营口火车站的路时,我就知道,他不想要我们给他补偿,想悄悄地离开我们,自己出去讨生活。所以,我暗中把几十块钱,放到你衣服兜里,给他换上衣服,让他在路上有些盘费。”
“哪他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我找到他时,他告诉我,他刚走到营口火车站,就遇到鬼子小队长犬养毅夫,鬼子正带着部分警察在抓他呢。”
“那他怎么落到这种地步了。”
“他见到犬养后,转身就跑。犬养等人也发现了他。马上带人追赶,由于路径不熟,只能盲目乱跑,被鬼子逼进苇塘边,他无路可退跳进了苇塘,差一点淹死。鬼子以为他死了,胡乱放了一阵枪以后,走了。他才爬上苇塘岸,但他无力走路了,躺在哪里等死。”
“那他是怎么回到我家的?”
“你们俩以为他携款逃跑了,出去找他,我不放心,也出去找。和你们走的方向不同,在大洼地方,找到了他。你们看看,他在营口火车站等车时,饿着肚子,兜里的钱一分都没花,能是携款逃跑吗?”
兄弟俩看看晾在炕上,被水泡湿了的钱,伸伸舌头说:
“我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先儿他妈说:
“你们说话小点声,小心把病人吵醒了。”
他们放低声音,还想继续说话,王英俊动动胳膊,动动腿,翻了个身,他真的被吵醒了。
“我这是在哪啊?”
刘老宗伏下身,小声说:
“小王哥,你这是躺在我家炕上呢。这里挺安全。”
他活动一下胳膊腿,想坐起来,他感到浑身无力,又躺下了。休息了好长时间,他一字一句的叙述此次遇险的经过。
“我按照你们说的路径,出门向东走,约走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营口火车站了。不幸,老猴子的狗腿子于二混,正带着犬养小队长和两个警察,在车站东张西望,寻找什么。我一看就知道了,他们是在找我。我返回身就跑,不小心竟摔了一个大跟头。发出了‘噗通’一声。”
于二混像狗一样,耳朵灵,听到声音,大喊道:
“铁路那边有人!”
几个人迅速向我这里追来。我撒腿就跑,想很快钻入芦苇荡中。敌人也很快追了过来,并开了枪。大喊:
“站住,再跑就打死你。”
“我不顾一切,向前跑,终于钻进了芦苇荡。敌人穷追不舍,把我赶到水塘边。前面无路,后有追兵,我一狠心跳下水塘。一个蒙子游出数米,敌人开了枪。我又游了十几米,露出头,喘喘气。敌人又开一枪,我又钻回水里。直游出几十米,我估计逃出了敌人手枪射程之外,才爬上岸。回头一看,我游过的水里有血迹,才知道我被打伤了。忙浑身查看,是我的左腿上中了一枪。我撕下一块破布包上,有气无力的扒在芦苇荡里喘息。由于累,饿和流血过多,我竟昏迷过去。”
刘老宗接着说:
“你俩走后,我知道你俩去追英俊,我也跟了出去,你们向东,我想,如果他不知道路径,向西走呢?于是,我向西找去。走出一里多路,听到几声枪响,知道有情况。躲在芦苇背后观看,只见一个便衣领着几个警察,到处搜查。等他们走远了,我从芦苇丛中钻出,向发出枪声的地方找去,终于在找到英俊,把他背了回来。”
“多亏刘伯救了我,否则,我死定了,不被抓去,也得栋饿而死。”
先儿妈插话说:
“有惊无险就好,再不要干傻事,等伤好了,你们四个人还是跑长兴岛,拉货,挣点钱,养家糊口,过日子吧。晚饭已经做好,快吃饭吧!”
一家人正准备吃晚饭,一声枪响,院子被鬼子和警察包围了。刘老宗说:
“厚儿,快从后门逃出去!”
又对大儿子说:
“先儿,快把小王哥塞到鸡窝里,用芦苇草盖上。”
他们刚把王英俊藏好,鬼子就进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