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是校运会没有老师看着,铭昨晚在网吧玩了一整晚的游戏,玩得浑身没劲,腰酸背痛,早上一回到宿舍就趴在床上,连袜子也懒得脱,翻了个跟斗,闹点动静。
现在他已醒来,阳光太刺眼了,外面走廊的跑步声和动静大,害得他睡不了。
他拖着一张苦瓜脸回来,也不知道谁得罪他了,脸至于难看成这样吗?
错,应该是他得罪了在乎的人脸才难看成如此,而且越难看表面在乎程度越深,铭还只是第二次见过他脸难看成如此,第一次还是林盈骂他的时候,然而背后牵扯出的人物却是欣。
“谦,回来啦!”铭翻来翻去却还是睡不着,不知道他求谦帮他在签到表里签到那件事成了没有。虽说班主任不过看签到表,但谁敢说其他人不告诉班主任一些学生缺勤的情况呢?他可不想又因为缺勤问题而被班主任骂了,所以能签到就尽量叫人签到,能少一次挨骂就少一次挨骂。如果可以不挨骂肯定最好,毕竟谁也没有犯贱到找挨骂的份上。
“嗯!”他点点头,感到有些费劲。
“帮我签到没有。”
“嗯!”他死气沉沉的答应道。
“失恋啦!怎么愁眉苦脸的。”他觉着可以放松放松了,可是却不知为何居然没有了疲倦和睡意,他拿出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嚼着,并问谦要不要吃。
他摇头表示不要,口香糖不好吃,刚开始甜甜的,越吃学无味,而且还不能吃下肚。即使吃下肚又如何,这么小的份量也不能填饱肚子,况且他现在不用接吻,无需清新口气。最重要的是他连吃东西没心情,不然他现在不会出现在这儿,而是在饭堂或者诸如快餐店等其他吃饭的地方。
“下午帮我签到,我在宿舍睡觉。”
“自己签。万一你离家出走,有个意外什么的,我不帮你签。”他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经一触碰便激起强烈的反应,他的意思是万一他出了事,有部分负责是要他背负的,他怎么办,最后出事的是他,可负责和担忧的却是自己?
“出个鸟,哥仔福大命大,哪轮到我倒霉。”他没说谦胆小怕事,毕竟他还有求于他,不敢得罪。
“不签。”他心情不好,任何人在他身边说话他都觉得吵,烦恼。如果是在耳边,他就更不耐烦了。
“是不是表白失败了,多说一句话都不肯。像你这种闷骚男,表白能成吗?”铭吹着气泡,像是挑衅他。气泡越鼓越大,啪的一声,气泡破了,嘴边沾有口香糖,他舌头舔了回去,又重新嚼着。
谦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痛苦,一边克制自己,一边骂道,“口水多过茶,你其实并不是想要惹我,你只是想让自己的嘴不停下来。”
他怒视着铭,而他却无动于衷,仍然自由自我的嚼着口香糖。见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着很开心的样子,一副嘻嘻哈哈,不当回事的皮囊,他更加激动地破口大骂,“你妈的,你他妈的戒奶没成功,嘴巴一刻都停不下来,像小孩子吸奶一样嘴巴不停地吮动。怪不得嘴巴这么臭,经常要嚼口香糖。”
他没有把话说绝,他害怕铭从此不再理他,憎恨他,两人由此开始渐渐陌生。那么他就失去一个朋友,这是他所不愿发生的,接连失去两个在乎的人,他的心会崩溃。
铭经常嚼口香糖是为了掩饰口臭,他只是随便乱说的,过过嘴瘾而已。不过说到只是为了让嘴巴停不下来这倒是真的,谦联想到小学时的红领巾有很浓的口水味,不知这算不算小儿多动症的一种。谦发现铭根本不是为了惹他生气,而是为了让自己嘴巴停不下来。其实他嚼口香糖是为了让嘴巴不停下来,并不像谦说得那般难听。
“靠,你妈的发什么神经,谁招你惹你了,我又没惹你,有本事冲我发火,没本事冲别人发火,妈的。”铭火冒三丈,把心里头憋着的气统统撒出,头发都在燃烧着。
“以后别再求我帮你,说你两句还不行。”
“你不说我都会这样做,求人帮忙几件事就要被骂吗?我帮你几件事,我痛骂你一顿你心情爽不爽呀!我靠。”
“好吧!不必要进行无所谓的争吵,看你就不顺眼,一个混混痞子模样,以后离我远点。”谦也不服气,憋着的气好久了,终于找到了平台发泄,这回他可要把先前受过的委屈和折磨等转化为愤怒,管它什么狗屁的友谊,先求个嘴瘾,骂完再说。
“你可不可以给点智商,哪个死垃圾死皮赖脸地跟着我,还恶人先告状,这句话是我要对你说的台词。”他吐了吐口水,连带着的口香糖也吐了出来,被嚼成椭圆形的口香糖滚了一会儿就在地板停下。
铭走下床去捡口香糖,然后穿着拖鞋啪啪地走着,动静特别大,整间宿舍都听得到这恶心的声音,好像就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要让人对他产生注意力。他丢垃圾进入垃圾桶,后来看垃圾桶不顺眼,便又踢了一下垃圾桶,坚强的桶没有破裂,但桶却被踢倒,桶里的垃圾也流了出来。
真是他妈的不顺,做什么倒霉什么,他又要白费一番功夫去打扫卫生,如此想想便更来气,又顺便把气撒在扫把上,幸好扫把还算坚强,并未被他折断,而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仍然可以工作。
此时耀文回来了,他不了解状况,便问道,“谦,看见铭的吗?”
他沉默不语,摇摇头,没有了下文。
此时铭在厕所里喊道,“耀文,找我什么事。”
“班主任让我转告你,臭小子下次还敢叫别人签到,要你吃不了兜着走。”耀文模仿老师的语气说。
他走出厕所,问,“她还说了什么。”
“班主任还骂了谦一顿。”耀文拍拍谦的肩膀,哈哈地笑出声来,“陈谦同学,希望没有下次了,你这是包庇和参与,性质很恶劣。”
这不是班主任说的,是他随便说出的玩笑话。这时铭才发现谦生气是情有可原,错怪他了。他不好意思地看着谦,低着头愧疚地从他身边走过,感觉刚才说的话有些过分了,心里对谦有了一份歉意,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此刻仿佛烟消雾散。
谦仍然生气着,根本不在意铭投来的善意的目光,有意的闪躲着。他们仍然在斗气,互相不说话,谁也不肯首先开口,如果开口则就意味着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在认错。谁也不肯首先低头,因为承认错误往往牵涉到面子问题。
他曾想趁现在舍友尚未回来赶紧道歉,否则他们一回来事情就难办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在众人面前拉下面子向人道歉求原谅。他觉着错在双方,双方各负一半的责任,但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要和谦断绝来往,友谊好不容易建立,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破坏掉。结果他越是犹豫不决,越多的同学回来了,道歉的事被迫中断,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了,等以后对方的心情好时道歉也不迟,或者到那时对方已经忘记不用道歉也说不定。
他今天中午睡不着,总是想着要不要道歉好,按他对于谦的了解他并非是小气鬼,或许没几天就雨过天晴和好如初了。他对于自己不利的事情总是抱以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期待,不能不说这样的心态是好的,然而无论再好的心态,也无法接受接二连三的打击。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他以为他能抑制住不会发生的事情居然发生的,而且造成他目前为止没有能力解决的伤害,无论是对他还是在他身边的那两个女孩。
下午,校园里的大喇叭又开始响了,拥有甜美嗓音的女生广播员不停地播报,然而却还是掩盖不了咬字不清的缺点,喇叭发出吵杂的声音和广播员读得咬字不清的双重作用下,人能完整地听清讲话的全部内容已属奇迹,真是不得不佩服听者强大的语音辨识能力。不过那甜美的声音倒是能弥补咬字不清的遗憾,咬字不清通常用甜美的声音来凑,只是不知道她长得如何。要是长得好看,不防上广播台去看她播报,读她的唇语,这可比看比赛更使人激动。
铭大老远就听到这尖锐而又装纯的假嗓音了,他试图捂住耳朵避免那噪音过多的污染耳朵。事实证明这是徒劳无功而又引人烦恼的,就像在耳边嗡嗡叫的蚊子一样,不应该仅仅只做出捂住耳朵的治标不治本的反应来避免此声的打扰,而是果断地拍蚊子或远离这地方。他的心此刻就像被扰乱的添加的许多调剂品的一锅粥,乱得不成样子。
操场上彩旗飘扬,凉风阵阵拂面而来,睡过一觉的学生放掉了身体的不适和疲倦,变得容光焕发,比赛更有精神,加油呐喊的拉拉队更加兴奋激动。跑道上正进行200米赛跑,一群人在拉线范围外的十米距离的终点站守候着,期待着第一个冲过终点的人。很多人呐喊鼓励着,声音比广播员的声音好听多了。足球场内的铅球比赛围着一个大圈,四周用线缆圈定范围,观看人员不得入内,这个范围就像在孙悟空用金箍棒划定的圈外,不在计划的安全范围之中随时都会危险和发生不测。跳远比赛场地由于观看面积不大,人数也较少,狭长的起跑线上也还是挤满了人,人流中不停地流出哇的一声,他们发出惊讶的声音不外乎他们贬低自己,看不起自己能跳这么远,转而羡慕别人可以跳得如此远。跳高就更多人围着了,围场的观众当然大部分是看热闹的男生,此时正在进行着女子跳高。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走过路过都不应该错过,必定要大饱眼福,否则可就糟蹋了校运会给予的契机。说不定还能遇到对的人呢?这样的事并不奇怪,运动会时期的人都处于兴奋和激动的状态,容易分泌过多的x激素。跳高的女孩子个子都挺高的,就是不知道身高的优势能不能转化成跳高的优势。腿长的女孩应该有好处,走到哪儿都能引起关注,即使不能跳得高,照样会赢得一阵又一阵来自于男同学的喝彩声。那声音并非是对她跳远成绩的鼓励,而是谁不喜欢长腿女生呢!
此时班主任来了,铭特地等到班主任来时才去签到,然后拿着签到表问班主任是不是可以画上今天上午两个没画的空格。一个上午需要签到两次,运动会开始前一次,运动会结束时又一次,铭想着一下子打算画勾两次,免得再来一趟。
她笑嘻嘻地说:“呦!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这样唬弄老师有意思吗?来就来,没来就没来,不要叫别人签到。”
“老师,冤枉呀!”铭叫苦叫屈地撒谎道,“我上午来了,连迟到也没有迟到,不过就是发生了一点小状况。今天早上一大群同学去签到,出于礼让,我让他们在签。可是他们签着签着。”
按照他的话意,接下来肯定是碰巧而又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才会导致未能签到这一事件的发生。此时他停顿了一会儿,组织措词和想好如何撒谎,“他们不知道把签到表丢哪儿去了,然后特别碰巧的是我忽然想起昨晚的衣服没有洗,我以为我签到了,所以我就回宿舍洗衣服,我一上午都在宿舍呀!没有出校。即使我想出去,校门口也出不去呀!那不还有保安守着校门口吗?”
老师半信半疑地说:“那你后来又怎么想到叫别人签到呢?”
这样的问题实在比向人借火还容易,他呵呵地笑着,“是同学看见我没签到,他打电话给我,所以我就拜托他帮忙签到。”
老师也不想多说什么,铭是个老手了,这样的事情做过许多遍了,这样的理由已经编了很多遍,信与不信,真实与否,一时之间还很难判断。她暂且相信他的话,并给予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的忠告。
铭准备找一张凳子时坐下观看比赛,结果他看到唯一一张没有被人坐着的凳子时,欲前往拿取,可惜谦在那头不敢靠近。待他鼓起勇气前往时,先拿椅子,然后给谦坐,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的争吵将以和睦相处的方式而和平结束,可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想要坐凳子时,他却抽出凳子说,“这张凳子是我的,你不能坐。”
他当时想好的道歉又被积压了,他大声喊,“我靠。”
脚无意碰到凳子脚,算是踢了凳子一下。
“想打架是不是。”他的手颤抖了一会儿,丢下凳子问。
两人的争吵吸引了班主任的目光,她走过来问,“怎么了。”
他们两个人都不说话,互相看不起对方的样子,老师感觉不妙,就叫铭前去帮助班长和体育委员的忙,铭颇为不满地向着谦打个喷嚏,“阿戚!”
不屑和轻蔑统统都化成一个喷嚏,着实伤害了两个人的友谊。
谦不理睬老师,离开了本班所在的的大本营,来来往往于比赛场地之间,似乎已没有了待下去观看比赛的耐心。他仔细地琢磨铭刚才不屑的眼光,开始扪问自己是否太过于敏感。也许他只是气头上想到什么就随便说,并非有意激化矛盾。按照他对他的交往和观察得知,他的为人其实还挺不错的,是个值得交往的人,将来肯定能成为好哥们。他希望着明天他们仍能像以前那样毫不在意,把昨天的不愉快的争吵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