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家里三代工人，一穷二白，经济结据房子又小。谈了几个女朋友都嫌他经济条件不好家里房又子小吹了。后来好不容易在里弄生产组找了个死了老公的寡妇。因为年龄已近三十，再说生理上也需要，还有爸妈吵着要抱孙子，也就草草地结了婚。白云山肚子里墨水不多但是烟酒双全，大概结婚当天酒席上喝酒喝多了，坐上喜。生了个女儿到了二岁还不会讲话，三岁后总算会叫爸爸妈妈了。女儿的脸与社会上的戆大很像，带到人济医院看医生，医生说是脑瘫，可能是初孕受了酒精的影响。白云山不找自己原因，而是责怪老婆肚子不争气。从此后看到老婆提不起性趣，对性事敷衍了事，一个月过不了一次。老婆的年龄正当年，所以对白云山意见挺大。经常炖牛鞭或甲鱼给他补身体，但是不见起色，与守活寡没有区别。
自从与王丽萍认识后，王丽萍投怀送抱正中白云山的意。干柴遇烈火，瞌睡送枕头正好。白云山与王丽萍勾搭成奸后，白云山提拔王丽萍当上了财务负责人。白云山平时的吃喝开销王丽萍是动足了脑筋想出各种名目给与报销，白云山不用白不用反正是国家的钱。
白云山今天下午开了几小时的批斗会，这次是拼盘批斗，将老书记、丁昌兴等四五个坏分子打包一起批斗了。组织不明真相的群众上台揭发他们的罪行，自己也上台作了狗屁不通的报告，底下群众碍于他的淫威只能在每个段落之间拍手，至于为何拍手没有一个人明白。开完会又安排人手更换了剧场内大幅标语及大字报。傍晚回到了办公室感到很累，坐在办公椅上将脚搁上了办公桌，掏出一包凤凰牌香烟，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圈圈烟圈。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喂，是谁啊？”白云山不肖一顾的问道。
“是我，王丽萍。”
“哦，是你啊，我当是哪个坏分子家属打来的，最近他们经常打电话来骚扰。”听到王丽萍的电话白云上马上将脚搬回地面。
“你晚饭在办公室吃吗。”王丽萍问道。
“是的。”
“那好我去买来，我今天也想吃了晚饭回去。”
“谢谢啦，我在办公室等你。”
王丽萍走到了后面YN路熟菜店，买了半斤酱牛肉、四只卤汁百叶包、半斤熏鱼，又去搭伙的食堂打了六两米饭。从电影院边弄堂里的小门走上了三楼书记办公室。白云山将书记打倒后霸占了书记办公室。门没关留了条缝，王丽萍轻轻地推门走了进去。白云山马上将门反锁上了。
“你锁门干嘛。”王丽萍很惊讶。
“嘻嘻，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呀。”白云山一边说一只手已摸上了王丽萍圆浑的屁股。
“不要动手动脚，给人家看见多不好。”王丽萍半推半就地说道。
“谁会看到，这里是老子的天下，就是看到了谅他们也不敢说出去。”
说完白云山抱住王丽萍就接吻，王丽萍微启双唇迎了上去。他不停地吻她，王丽萍的激烈回吻鼓舞了他，使他变得兴奋亢进激动。突然窗外闪电一闪，接着“哗啦啦”几个响雷，豆大的雨点打在窗玻璃上。王丽萍一下子惊醒推开了白云山。
“在单位里这样不好，现在安心吃饭，明晚你有空就到我家来，我爸妈去乡下吃亲戚的喜酒了，这几天家里没人。”
“好的呀！”白云山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王丽萍说道。
“今天太平点，明晚保证让你满意，我先回去啦。”王丽萍说完对白云山飘了个媚眼转身走了。
白云山被她说得心里痒痒的，春心荡漾起来。打开了一瓶花雕酒，夹了块牛肉放到了嘴里咀嚼起来，今天的牛肉味道真美。
酒足饭饱之后，白云山将丁昌兴叫到了办公室。
“丁昌兴！今天我正式通知你，你的保留工资从下月开始割掉，只拿基本工资，过过苦日子，好好接受改造。”
“是是，我一定接受改造，不过白司令，我老婆没工作，有二个孩子在读书，保留工资割去后生活不够用的。”丁昌兴哀求道。
“你现在是现行坏分子没有资格讲条件！”
“白司令看在二个孩子的面子上保留工资请不要割去。”丁昌兴再次哀求道。
“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白云山恶狠狠地说道。
“孩子要上学，家里要开伙仓，实在是不够用，可怜可怜孩子吧。”丁昌兴不想让孩子挨饿。
“你还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从裤腰抽出皮带朝丁昌兴狠狠地抽了下去，可伶的丁昌兴被抽得红一条紫一条，鲜血从被抽过的血痕中渗了出来。
王美静自从老公的工资减到每月六十元后，要抚养二个孩子，自己又没有工作，日不敷出，钱不够用生活水准直往下掉。菜场里带鱼有一角五分一斤与二角一分一斤二个档次，王美静就买一角五分的，蔬菜也挑便宜的买。家里养的一只猫每天三分钱的猫食是一定要买，否则回家猫咪没有吃的，会在脚边摩来蹭去“喵喵”叫个不停。
家里经济越来越吃紧，王美静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前几天米桶已经空了，还好有邻居们帮助，借了粮票与钞票给王美静才度过了几天难关。去街道办事处申请了几次工作，都石沉大海没有音讯。今天居委干部来通知，叫王美静去街道一次。
王美静来到了街道办事处，街道干部给介绍了一个旅社服务员临时工工作，每天工作八小时，每天工资八角钱，王美静算算一个月下来与老公割去的保留工资差距不大，就答应了下来。旅社工作其实很累人，每天要换几十个房间的被子，还要冲一百多瓶热水，洗厕所，打扫房间。每天下班回到家里人像散了架似的。
家里伙食没有外婆家的好，丁振东最近回家次数少了。妈妈去做了临时工每天早出晚归，10岁的丁振华承担了家里一部分家务活，买菜、做饭、搞卫生、拖地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丁振华今天半夜三点三十分就起床了。他要去对面的菜场排队买菜，去得晚了菜场会象打扫过的战场一样干干净净，菜场每天早上就卖这几框菜。丁振华走到菜场一看地上已有不少砖头、破篮子、破碗代替人在排队。丁振华将一个破竹篮子排在了后面，回家再睡一会，到五点三十分过来不迟，因为开秤要到六点半。五点三十分天已蒙蒙亮了，丁振华起床穿好衣服出门，走到外面打了个寒颤，用手将领子拉拉紧。菜摊前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丁振华找到了自己放在地上的破篮子。菜场里人头攒动热闹起来，工作人员将几框青菜、番茄、茄子，辣椒倒在了柜台上。卖带鱼的将带鱼一条条分拣排好，卖肉的将猪肉一块块挂到了铁架子上。丁振华买了二斤青菜，二斤小带鱼回家了。
“振华，你买了什么菜啊？”王美静问道。
“青菜与小带鱼。”
“我上班去了，你将饭做好，卫生搞一下。现在是停课搞运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复课。”王美静对停课这件事耿耿于怀。
“噢，知道了。”
虎皮黄猫的头在撞丁振华的腿“喵喵”地不停地叫着，围着丁振华转圈，眼睛看着丁振华，在向他讨食吃。丁振华想我得将猫食先烧好要不这猫烦死了。
丁振华将带鱼开膛破肚，用带鱼的腮和肚肠放点冷饭拌在一起放到炉子上烧，空气中弥漫着猫食的腥味，虎皮猫闻到了腥味更是急哄哄喵喵地叫个不停，丁振华将烧好的猫食放在了地上：“烧好了你吃吧！”虎皮猫迫不及待地从猫食碗里拎出一根带鱼尾巴放在地板上，摇头晃脑吃了起来，虎皮猫吃烫食很有技巧，一点也不拍烫。丁振华洗完菜正在拖地板，虎皮黄猫蹲在门口警觉地四下张望着，虎皮猫的身后有一只黑白花猫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碗里的猫食。丁振华起先有点看不懂，后来脑筋一转想明白了，原来是虎皮黄猫带了黑白花猫女朋友来吃饭，自己正在为女朋友站岗放哨呢。丁振华想想又好气又好笑，猫也会为了讨好女朋友将自己省下的猫食分给女朋友黑白花猫吃，有的规律怎么人与动物是一样的。
“丁振华在家吗？”同学李宾在走廊里就放开嗓子叫了起来，
“李宾是你啊，有事吗？”
“弄堂里有人在斗蟋蟀我们去看看好吗？”
“好的呀，走！”丁振华将钥匙挂在了脖子上锁上门，跟着李宾看斗蟋蟀去了。
弄堂中央，四五个小姑娘在跳橡皮筋，二个小姑娘拉着长长的橡皮筋，三个在边上，其中一个梳小辫穿着花裙子的先跳了起来，边跳边唱起了儿歌：“马兰花，马兰花，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第一个跳橡筋的姑娘辫子跟着一蹦一跳，很是好玩。接着第二个姑娘跳了起来，“周扒皮，爱吃鸡，半夜三更来偷鸡，我们正在做游戏，一把抓住了周扒皮，警告你，再来偷鸡扒你的皮。”边上看热闹的老奶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轮到第三个跳了“小河流水哗啦啦，我和老太婆去偷瓜，老太婆偷1我偷2，老太婆逃跑我被抓，从此以后不偷瓜，要偷就偷老太婆的瓜。”边上的老奶奶脸一沉说了一句“没教养”转身就走了。
丁振华认出了第三个跳橡皮筋的是同班女同学孙晓英，“孙晓英，你唱的儿歌把老奶奶给气跑啦，哈哈。”
“我没有看到老奶奶，她会去学校告诉老师吗？”孙晓英胆怯地问道。
“不会的，现在学校没有人，老师都在家里休息，老奶奶不认识老师家的。”
“那你也不能告诉老师的？”
“我不告诉。”
“你保证！”
“我保证！”
“那好我们小手指勾一下。”说完孙晓英伸出小手指，丁振华也伸出小手指勾在了一起。“勾勾还还一百年不变。”二个人异口同声说完了这句话，在二个孩子之间小手指勾过了就要保守这个秘密。
丁振华看女孩跳橡皮筋一会儿工夫，李宾早就钻到斗蟋蟀的人群里去了。只见斗蟋蟀的人群脑袋挤脑袋，围得密不透风，丁振华来得晚了，伸脖子踮起脚在人群外面转圈显得急不可耐，寻找着可以钻进人群的缝隙，忽然看到两个男人之间有一条缝，丁振华像泥鳅样钻了进去。虫主拿着茅草在逗蟋蟀，蟋蟀被逗得牙口大开张牙舞爪，二只蟋蟀面对面振翅高歌，都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朝天牙蟋蟀首先开打，冲向对方就是一口，落地牙蟋蟀不甘示弱，跳到了朝天牙的背上，对准朝天牙的头狠命咬了一口，虫儿在罐中撕咬得昏天黑地，虫主在一旁紧张得二眼发直，二只虫儿撕杀了十几个回合，边上看热闹的人在起哄“咬它，咬它。”“朝天呀斗不过落地牙，朝天牙要败啦。”果然被斗败的朝天牙蟋蟀落荒而逃，得胜的落地牙蟋蟀振翅“嘘，嘘”叫了几声，宣示着自己是胜利者，落败虫儿的主人拿着败虫盆悻悻地回去了，人群也逐渐散去。
波澜壮阔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开始了。马路上的大标语随着形势变成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农村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马路上到处是敲锣打鼓的队伍，到符合上山下乡条件的知识青年家中去，宣传党的政策，做人们的思想工作，要求他们积极报名去插队落户。
王美静这几天心神不宁，大儿子丁振东今年正好初中毕业，符合国家上山下乡政策条件。丁振东回家说学校已开过动员大会，自己是符合插队落户条件中的一员。插队的方向有很多，HLJ、YN、JX、AH，也可自己找出路到祖籍插队。去还是不去王美静的心里开始纠结起来。
丁昌兴半夜回家拍打扰邻居睡觉，轻手轻脚地上楼打开了房门。见老婆背靠在床上台灯开着。
“你看着天花板干嘛？”丁昌兴差异地问。
“我睡不着，振东的学校要求他报名去插队落户，想想农村的生活很艰苦，孩子才16岁呀，肯定吃不了这些苦。”
“是啊，政府号召也是没有办法的。”
“我听说只要医院能开出证明，有鸡胸，残疾的可以不去插队。”
“我们亲戚当中有一个当医生的，可是我现在被打成了现行坏分子，谁敢帮我们，还是不去找他们为好，去了也是白费时间。”
王美静越想越觉得这事难以一下子定夺。振东从小在外婆的宠爱下长大，外公每月工资有120元，生活条件中上水平，将振东当自己的孩子一样来惯着，吃的穿的包括零花钱都比别的孩子多，如去外地插队落户外婆肯定会舍不得。
王美静也没有选择，只能与老公在插队方向上商量起来。
“插队落户已经是回避不了的事，今天学校已经敲锣打鼓上门来做工作，我被他们搞得六神无主，想与你商量去哪个方向插队为好。”王美静说道。
“哪几个方向你说来听听。”丁昌兴想听听老婆的。
“学校说了，远的地方有YNHLJ，稍近的地方有JXAH。”
“YNHLJ太远了，回SH探亲不方便。AH吃杂粮山芋多，孩子生活不习惯。JX是吃米饭，路途也不太远。你看选择JX怎么样？”丁昌兴帮着分析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要不明天我与振东谈一谈，听听他的想法，如他同意就报名去JX吧！”王美静听了老公的意见，心里有了主见。
“振东，这次去哪里插队落户想好了吗？”王美静问道。
“妈妈我还没有想好，太远的我不想去，你帮我出出主意好吗？”丁振东也拿不定主意。
“我与你爸爸商量过了，YNHLJ实在太远了，来一次SH不容易。AH吃杂粮山芋比较多，你肯定不习惯，JX不太远主食是吃米饭的，你看JX方向插队落户如何？”王美静征求着儿子意见。
“不是太远，又是吃米饭的地方，我想蛮配我胃口的，要不就去JX插队？”丁振东反问着妈妈。
“好的呀，我们合计过了也只有JX插队比较合适，你明天就去报名吧，每天来家里敲锣打鼓做工作真吃不消。”
“好的，妈妈我明天就去学校报名去JX插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