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昏暗的路灯下惨淡的人影被昏黄的光线拉的修长,偶尔扑着光源的几只小虫嗡鸣的挣扎着。灯光下,看不清男女的背影被很好的隐藏在长发下,那几乎拽地的头发干枯的纠缠着,诡异的场景任谁都会背脊发凉。
啊…在梦中挣扎醒来的我伸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因为高烧刚退身体还有些虚弱,倒是早早就昏睡了过去,可梦境中的画面还是让人有些心有余悸。
侧目看了看早已经趴在床边熟睡的杜栎笙,我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我的病房在二楼,不算高因此即使夜深也依旧有路灯的余光照射进来。
“那!…”
突然看见窗外熟悉的场景,那昏暗的路灯下,阴森的身影孤独的立着,干枯如草的长发纠缠的托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身影转动方向,干涸的嘴角微微上扬,那如枯草的发丝下血红的双眸直直的与我的视线相汇。
“可乐,你没事吧?”
身后不知何时醒来的杜栎笙声音有些担忧,我回身看了他一眼,伸手指着窗外的路灯,却再次茫然的摇了摇头,那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那一夜我再没有睡着,就那样直直的躺在病床上躺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赵晟轩突然出现在房间中。
“你醒了?”
赵晟轩的话语有些沙哑,估计也是一夜未睡。
“你这不是也挺早的嘛。”
打他一进门便闻到他身上一股浓郁的烟草味,估计是又遇到了什么新难题。
“刘悦的案子结了。”
赵晟轩有些逃避的将手中提着的水果放下,四处看了看没有杜栎笙的身影便拿了一个苹果去洗手间洗了一下。
“结了?”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递给我苹果的赵晟轩,既然已经结案,那就说明警察局也不想再继续趟这趟浑水,或者说想帮什么人隐藏什么事情。
“你来干什么?”门外,买早饭回来的杜栎笙没好气的说着,放下稀饭和青菜便伸手把赵晟轩手中的苹果夺了过去。“你不知道空腹吃水果对胃不好吗?”
赵晟轩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想走却又有些尴尬的回头看了我一眼。“水库藏墓昨夜又有一伙人潜进去了,墓穴外面的监测摄像头被毁,但守在外面的警员说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我轻轻闭了闭肿胀干涩的双眼,看来那个墓室,是非下去不可了。
我和杜栎笙赶到蓄洪水库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了,好不容易摆脱医生的关怀,这次的我几乎是用逃出来的。
赵晟轩看见我的时候正在整理资料,重新安置的探测摄像头和声纳探测器也都已经准备就绪,依旧眉头深锁的他还是没有任何进出墓穴的经验,上次下去也不过是被挡在墓穴正门之外罢了。
“让他们进来。”
他摆手示意阻拦我们的警察放行,继续忙着分析资料的他还是感激的冲我点了点头,他以为我是来帮他的,其实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没有行家你以为单靠这些废纸和机器就可以打开墓室大门?”
我伸手接过赵晟轩递过来的资料,显然又是一些专家分析的历史资料。
我这个人向来不相信所谓的专家解析,与其听他们的倒不如亲自实践来的实际,高中毕业以前我并没有接触过真正的古墓,考古入墓的知识在我这里也同样匮乏,我不屑于考古专家去以叨扰前人为所谓的研究方向,可尽管如此,有些时候为了所谓的真相即使以身犯险也在所不惜。
这个墓穴隐藏在水库的下方,至今至少2000多年的历史,这么长的时间从没有被发现过,到新中国成立,能成功躲过破四旧的古墓不多见,这般连国家都不知晓的历史人物墓穴倒更是罕见的传奇。
“前两天来自首的那个盗墓贼自愿跟着下去,说是想要查清他下面两兄弟的死因。”
赵晟轩指了指一旁蹲在墓洞边瑟瑟颤抖的男子,没底气的摸了摸鼻子随即又指了指不远处帐篷中的一伙黑衣人员。“还有那些,都是省里调下来的考古专家,这些人应该靠谱一点。”
“那还需要你们做什么?”一旁的杜栎笙依旧没好气的呛着赵晟轩,伸手遮了遮夕阳的余辉仔细的看着帐篷中的那伙人看了很久。
“我们负责保护你们。”
赵晟轩说的尴尬,顺着我们两个的目光同样盯着帐篷中的那伙人看了很久。
考古专家现在也开始年轻化了?那群人总共平均年龄不会超过30,整齐的西装衬衣面容冷峻,要说是考古人员我倒更愿意相信他们是非法组织。
“保护?”我冷笑了一声,与其说保护倒不如直接说监视更加确切。“你们在等什么?”
我抬头看了看已经偏斜的太阳,见这些人还没有想要下去的意思,不仅心头有些怀疑,日头落下去正是地下阴气最重的时候,到那时候下去,是去找死?
“听上面的意思是还需要等一个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局长亲自去请的。”赵晟轩貌似知道的也不多,瞥头看见警戒线外停下的黑色轿车赶紧的迎了过去。“来了,就是那人。”
顺着赵晟轩跑过去的方向看,从车上下来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他们的局长,而随后下来的人身穿一身黑色长裙,高挑的个子在裙子的衬托下更加冷艳动人,硕大的墨镜下是一张嫩白的巴掌小脸,这样的美女竟然会是要跟着下墓的人?
“晟轩呐,这是璃骊,上面派下来的考古专家,咱们中国现在最年轻的考古学博士。”那局长满脸欢笑的讲着,好像在介绍他自个儿闺女一样自豪骄傲。
“牛X什么啊,你看那女孩穿的跟去度假似的,她以为这是去马来西亚呢?”一边被无视很久的杜栎笙很不乐意的嘟囔着,好歹我们也是来无偿帮忙的,虽然没什么名气,最起码的客套和招呼该打一个吧?
我淡淡一笑,盯着那个璃骊看了许久,这个女孩从头到脚的装扮看似普通简洁,一身的法器竟也能佩戴齐全,绝对不是简单的主。
“局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荆可,她是来帮我们的。”
寒暄了许久才注意到我们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看向我的眼神微微有些复杂。
“我听说过你,一个生来不祥的女孩。”璃骊一只手缓缓摘下墨镜,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出于礼貌的和我握了下手。
我轻轻接触到她的掌心,冰冷的手在碰到她的一瞬间像是被过了电流,猛然撤回右手,抬头看她的眼神渐渐冰冷。
摘下墨镜的璃骊很美,硕大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我,个子比我高上半头的她从气势上便一直在压制我,不难看出,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对我并不友善。
听了她的话杜栎笙倒是比我气大,看着那女孩的脸紧紧的皱着眉头。“看着挺漂亮个人到底会不会聊天,神经病,可乐走,人家博士专家的都到齐了根本用不着咱们,干嘛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杜栎笙拉着我的手怨气十足的走着,我没有反对,甚至头一次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个女人不好惹,警察更是不该招惹的行业。
“没有本事,所以想临阵脱逃?”
璃骊的话像是针尖般扎在杜栎笙耳朵里,她似乎能一眼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特点,这样的本事还真是危险的很。
杜栎笙松开我的手,转身指着不远处的墓穴满脸的愤怒。“没本事?你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娇弱姑娘知道啥?你下过墓吗?知道底下有什么吗?同样是女人,你看看你,穿的跟度假似的,我们可乐身上还有伤就执意跑来帮你们,你们倒好,有了专家了还要我们干什么?”
“有没有本事,下去就知道了。”
璃骊嘴角一扬精致的妆容在她的笑容下更加动人,伸手用力一扯,拽地的黑色长裙便被撕了大半下来,随即露出的是不亚于超模的细长大腿,那大腿上秘密麻麻竖排纹刻的是一些类似藏文的字迹,瞬间前一秒还像是度假的美少女变得干练利索。
我缓缓越过杜栎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样子,这次是技不如人了。
杜栎笙合了合惊得快掉下来的下巴,继续理直气壮的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纹身吗,谁没有似的。”
墓洞口,我瞥了一眼还在颤栗的男子随即便看着不知有多深的洞内,这个口子不过是盗墓的挖开的盗洞,至于下面是什么情景还不得而知。
“你的身体?实在不行这次就先别下了。”赵晟轩还是在临下墓的时候站在身后低声问着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还是有了专家觉得我多余,回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再搭理他。
顺着索道滑下,原本还算明亮的视野一下子便昏暗起来,打开手中的探照灯四下看了看不仅心中有些紧张。“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选这个时间下墓。”感受着越来越重的阴气,脚腕上的驱魂铃摇曳的更加急促。
“驱魂铃?看不出来,荆可小姐还真是不少好东西。”
早我下来的璃骊并没有想要回答我话语的意思,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盯着我脚腕上的铃铛看了许久,眼中的笑意更加浓郁。
“璃骊小姐也不差,我没看错的话你这脖子上挂着的可是明清年间的摸金符?难道现在堂堂帝都来的博士专家都信些盗墓传承的东西了?”我没有继续对她客气,这个女人很有问题,先不说那摸金符一般都是祖传,单说她大腿上的经文就不简单的很,那是泰传小乘佛教的驱魔经术,一个像极了专业摸金人的博士还真是称得上专家。
见身后赵晟轩等人依次滑了下来璃骊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满含危险气息的眼睛紧紧的盯了我许久,直到“嘭…”的一声巨响,早我们下来的那伙所谓的专家一个个抱着脑袋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收到请回答?”
地面上感受到震感的后援人员焦急的问着,许是信号不好多少带着嗤嗤啦啦的干扰声。
一阵强烈的阴风吹了过来,带着浓浓的尸臭味,因为爆破而使潮湿的洞穴里充满了尘土,一束束的探照灯打着依旧快要伸手不见五指,直到尘土落下方能看清视线的众人直直的盯着那正前方的墓门看了许久。
“一切正常。”
底下的人员敷衍的回答着上面的问话,可即使使用了TNT爆破也依旧未能将墓穴的门炸开。
“蠢货,谁允许你们用炸药的?”
再看清情景后璃骊干咳的呵斥着一群自以为是的所谓专家组,他们都是来帮忙的吗?确定不是找的拆迁队员?
一会的功夫后面赶来的杜栎笙便一把扯过我护在了身后,一脸的早该知道不能和蠢货同行。
“璃骊小姐,上面吩咐若是声纳探测门后没有机关便可以采取成型装药定向破门弹爆破,这种炸药能做到定向爆破所以…”
“所以你们真是一群蠢货!”
璃骊快速打断前面人的话,一把推开他挡着的身子,眼睛直直的盯着墓门看了很久,那墓门很普通,普通到几乎只用当时最低等的石灰岩砌起,这样盐化程度的石门居然在军用炸药的爆破下丝毫未动。
“这群人真的是考古专家吗?居然敢爆破,难道他们不怕损坏文物?”杜栎笙小声的趴在我耳边说着,他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总能在行为中找出破绽,可这群人的破绽几乎不用刻意寻找。
“这墓室并不是主人主墓,想必也没有多少陪葬物件,你们盗墓的讲究分金定穴,2000多年了这个墓都没有被发现,现在是如何知晓的呢?”我轻声问着一直蜷缩在角落的男子,那是和之前的盗墓贼一伙的,但究竟为什么那天他没有出现还不得而知。
“老祖宗留下来的定**是依风水的,这地方地脉阴气极重不适合建墓倒适合养尸,这样的墓穴别说不大,就算是藏有万金我们也是不碰的,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那人瑟瑟的说着,紧了紧身后背着的包裹,眼中流淌的倒是悔意。“大哥他们若不是为了钱执意…”
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最终那男子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你可有法子打开这墓门?”赵晟轩顺着他的话问着,这些盗墓的向来是家族事业,本事倒是真的可就是干的些违法买卖。
那人颤颤巍巍的将身后的背包拿到身前,放在地上缓缓打开,迟疑片刻终还是再次开口。“你们要想好,那里面的东西道行未定,我怕是自身都难保,吉凶难定。”
经过他那么一说,赵晟轩身后的小警察有些打退堂鼓了,这地方阴森可怕,若是真的跑出个脏东西怕是连逃命的地方都没有。
见几人沉默,那人从包里拿出罗盘,静静的看着罗盘上的指针微微转动,起身靠近墓门时却猛烈的旋转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嘶嘶的转动声加上每个人的心跳编奏着一曲惊心的旋律,直到那罗盘啪的一声从中间裂开才渐渐停止了转动。
“这墓不能开!”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颤抖,从那话语中我竟然听出了第二个音色。
杜栎笙有些心疼的拿过男子手中断裂的罗盘,那罗盘有些年岁了,至少也得是明清早期的东西,他是个巫术迷更是个盗墓通,墓门未开罗盘先毁,这可是倒斗的大忌。
“不能开?也就是说你是可以打开的?”前面站着的璃骊突然转身问着,满脸的笑意似乎胸有成竹。
准备的差不多时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那盗墓的男子颤颤巍巍的将两根驱魂香点上一边一根插在墓门的两侧,眼看着原本清幽的烟丝变得混浊男子颤栗的声音再次开口。“这香燃尽之前,必须离开。”
那墓门很简陋,没有门眼也没有腰悬,几乎不难看出墓室的主人是被匆匆掩埋,连最基本的封墓仪式都未曾实施,想必当时建墓的人行事匆忙,可尽管这般简陋的墓穴竟坚实到连炸弹都难以炸破,几千年来也从未被倒斗的发现真是占据了地利和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