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盗洞口已经昏暗了下来,我轻轻拽了拽杜栎笙的胳膊。“这次你可有把握?”
我的声音很低,可杜栎笙却一如往常笑的自信,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英俊的面容一直紧紧盯着墓门上的凹槽。“放心。”
杜栎笙很少这般一本正经,若是尽在掌控的事情他从来都是嘻嘻哈哈,可若真的认真起来倒让人觉得事情没有那般简单。
我不懂考古确也了解过一些盗墓的知识,对于盗墓者来说最大限度的尊重死者才能确保在拿了主人东西后逝者安生者还。仔细的看着那男子将一把工兵铲压在墓穴下的缝隙上,拿出一个类似扫把的东西将墓门上的凹槽拂扫清晰,待灰尘落尽方看清了原本面目,那墓门上依稀残存的是些篆体古文,大致意思便是入墓者死。
“看不出来这么简陋的墓室竟然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杜栎笙突然两眼放光的看着墓门,那墓室面向正北,南为阳北为阴,这块地脉蓄水抗洪本就是养阴的绝佳之地,那墓门四周篆刻的又是些固魂的经文,生者固魂可延年可若是死者,那就无法想象了。
“这地方是九阴绝脉,地上地下全是水源,本应是极佳的龙脉可奈何阴气极重并不适合建墓安魂,所以建这个墓穴的主人似乎并不想让死者安息。”男子低声说着,深意的看着杜栎笙似乎是看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两人相视点头指了指最上方的菱形凹槽心情微微有些沉重。
“大家注意!墓门要开了!”
见机关转动有人大声喊着,沉重的墓门缓缓打开瞬间一股黑色尸气便涌了出来。“掩住口鼻!”
早有准备的人大声警告着身后的那些所谓专家,见墓门大开方尴尬松开的赵晟轩将捂住我口鼻的手轻轻拿开。
“小兄弟,看来你也是行家。”男子惨淡的笑了笑伸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啊!”迎着探照灯的照射,墓室中的影像虽不能完全清析但最起码能看清身边人的面容,跟着赵晟轩下来的小张身形本就瘦弱,又因为害怕而紧紧缩着身子,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的他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吓得胆子都掉了出来。
众人停下脚步,顺着小张的光源看去瞬间都止住了呼吸,那地上赫然趴着的是一半的尸体,被拦腰截断的男子生前似乎受了极大的痛苦,眼珠都快爆裂的他手指弯曲狰狞的似乎想要向前爬行,肠子血肉流淌一地在黑沉的大理石地面上拖出一道道血印,由此可见死者当时并没有即刻死去,反倒是挣扎的感受着无尽的痛苦直到没有了呼吸。
“老二!”
旋即声音颤抖的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面目狰狞的男子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半月,照这样的时间计算的确有可能是那伙下墓的盗墓贼。
“时间不多了!”璃骊冷声说着,拿着手电筒扫了一眼四周不禁俊眉紧蹙,那不大的墓廊内竟满满的全是骸骨,这说明这座墓穴2000多年来并不是没有被人发现,而是发现这座墓穴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去过。
继续前行的众人都开始谨慎了起来,脚踩在骨头上发出的咯咯声映的每个人都头皮发麻。“嘭!”一声闷响,原本被打开用千斤顶撑住的墓门竟再次缓缓的合了上去。
一时间,墓穴中的每个人都开始面面相觑,不大的墓廊中只剩了活人的呼吸和心跳声。“轩哥,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吗?”小张继续带着哭腔的问着,早知道打死也不能跟着下来。
“困死?这似乎不是主人的目的!”杜栎笙嘴角一扬,这墓穴主人本就不欢迎任何一个活人进入,这次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他可不会仅仅想困死大家那么简单。
大概又走了十几分钟,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我有些失神的走着差点撞在身前的赵晟轩身上,借着前面人的灯光我清晰的看见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座向上的高台,那高台之上赫然立着的是一具血石棺椁。
我曾经看过民国时期有人手抄的辩龙秘籍,里面讲述过很多养阴尸地,辨阴决中也说过:“天机难识更难精,仔细寻龙认星辰。发脉抽心穴秀嫩,藏风避杀紫茜丛。欲知骨石黄金色,动静阴阳分合明。此是阴坟尊贵格,留为后代作真传。”
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妙的我紧了紧手中的探照灯,“铃铃铃…”脚腕处的银铃传来急促的响声,有些担忧的我紧张的盯着四周,那一刻我感觉得到有东西正在靠近,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和来自地狱的悲鸣。“嗯!”闷哼了一声,感觉到腹部的伤口传来撕裂的疼痛,我心里清楚,怨气聚集,这墓穴中的气压在急剧减小。
杜栎笙和赵晟轩见我面色惨白想要询问,却被身后的惨叫声生生震在原地。
“你们不用管我,这里阴气太重,去看看什么情况。”
看着杜栎笙蹙了蹙眉似乎在后悔答应我从医院跟了出来,就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本就极易招惹恶灵,这古墓中阴气极重若是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怕是一个都走不出去。“大家都聚在一起,最好不要走散!”他清了清嗓子喊着,见大家都聚了过来方正色的看着石棺的方向。
“个组清点人数看看可有人失踪。”
赵晟轩微微蹙眉,方才的惨叫是从左侧传出,听动静应是有什么东西被拖行了出去,若是无人员失踪就想必是那东西想要声东击西。
我和杜栎笙走到人群的最前面,赵晟轩和小张在我们后面跟着,璃骊从进入墓穴开始就自顾自的观察着,似乎根本就不惧怕这其中的一切,反倒是眼神凌厉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我们这里少了一个人。”清点完人数,那些穿着整齐的所谓专家组高声喊着,他们组里下来的人最多,大概七八个人,加上我和杜栎笙,赵晟轩和小张,璃骊还有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加伙总共14个人,这样的人数虽然散乱但少了一个人还是能够很快知晓。
我心中暗暗有些惊慌,方才那声尖叫想必就是少了的那个人发出的,接近石棺下方,我缓缓俯身,伸手摸了摸台阶上粘稠液体,迎着灯光整个石阶透着诡异的光亮。“是血!还是温热的。”
赵晟轩闻言也蹲了下来,嗅了嗅上面的血迹面色更加凝重,这血迹还带着余温,估计是方才失踪那人的鲜血,可大家一直都站在高台下方,那东西是怎么将人血洒满石阶的呢?
忽然一阵笑声传来,带着风声更似呜咽。
那怪笑是从石棺四周传出来的,笑声不难分辨出那是个女人的声音,诡异的笑声时隐时现,瞬间警觉的赵晟轩和小张快速的掏出了手枪紧张的观察这四周,除了赵晟轩和小张那群乱了阵脚的所谓专家似乎也没了精力隐藏,生死关头自然先保命要紧。
赵晟轩疑惑的看着那群西装革履却各个端着枪的家伙们,现在的考古专家都要配枪?显然这些人都很有问题。
一旁还在仔细观察着的璃骊不屑的扬了扬嘴角,摇了摇头,真是一群蠢货。
“上去看看?”
我无奈的笑了笑,示意杜栎笙要不要上去看看,杜栎笙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方要抬步走上石阶却被身后一直颤巍的男子一把扯了下来。“小心,这石阶有问题。”
那男子把杜栎笙拦在一侧,捡起地上的石块扔了上去。“啪!”石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却许久迟迟未有动静,我刚想回头告诉大家这石阶安全却猛地看到那七阶石块像是魔方般滚动了起来。
“咔嚓!”石块被碾压在台阶之间瞬时碎成粉末,在石阶滚动的空荡,内部暗红的鲜血以及尸骸的残渣若隐若现,很显然石阶上的血是那失踪之人被石阶生生碾碎翻转所致。
我有些蹙眉的仔细打量了下这些台阶,那高台足足有六七米,可台阶却仅有七阶,每阶石台都差不多八十公分左右,若是用来行走的梯台,就算在古代也不会设计的这么难以攀爬,可见这些石阶本来就没想让人顺利通过。
“谢了!兄弟。”杜栎笙感激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卷了卷袖子似乎异常气愤。“这到底什么玩意?顶上的不过是具副棺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不满的嘟囔着,回头按着我的肩膀微微有些尴尬,毕竟之前他还信心满满的对我说没问题。
“你没有察觉这副棺的主人似乎地位不差于主棺吗?七星龙脉,这棺材明明是副棺却占据着东宫主位,怕是阵中的主棺也难以压制它的煞气。”那人声音没有了方才刚进墓时的颤抖,挺直了腰板倒是看着顺眼利落的多了。
“嘻嘻…”清脆但却带着凄厉的笑声再次传出,听得所有人头皮发麻紧张无比。
我缓缓闭上双眼,感觉到那东西的方位正在向我靠近。“嗯!”闷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身前是左手边离我最近的小张,可突然面目狰狞的他却伸手狠狠卡住了我的脖子。
“入墓者,死!”
他的话语透着浓浓的女性音色,瞳孔放大眼中无神,周身死亡的气场浓郁,凄凉中透着杀意。
事出突然,大家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我和掐着我脖子的小张。“我去,八字这么弱也敢跟着下墓,赵晟轩你们队里都是死人吗?”杜栎笙气急的喊着,伸手快速用军刀划破手指点在小张的眉心,这姑奶奶什么来头,上来就掐人脖子这谁受得了。
“啊!”呲啦一声,小张猛地闭上了眼睛,紧接着松开扼住我脖子的手,昏在了原地。
“没事吧?”杜栎笙紧张的问着我,看了看我脚上的避魂铃眉头更加紧凑在了一起。“上次我调查了,你脚上的可是滇族圣物,照理说一般脏物靠近不得,那棺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顺了顺呼吸,神情有些恍惚,避魂铃没有动响,连扼住自己的那股力量也万般熟悉。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边的那个女人,她身上的可都是门面大家的东西。”见有人被上身便一直紧紧握着黑驴蹄子的男子声音有些沙哑,看了看我随即又看了看杜栎笙,伸手指着远处依旧在寻找什么的璃骊,手臂似乎又开始了颤动。
“七星门杜家?看来你还有点本事。”
杜栎笙没有吱声,倒是一边头都没回的璃骊声音有些嘲讽。精血驱魔可是七星门杜家与生俱来的“慧根”,那东西连避魂铃都不惧却对他的血避之不及,可见这小子也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杜家?你是七星大家的人!”那男人似乎有些激动,不同于方才的颤抖,这次的颤栗倒像是热泪盈眶的惊喜。“我是盗墓散系吕毅,虽无大家传承但也是懂得一些传闻,七星门的人在这里,这墓穴应该能出去了。”
杜栎笙被那人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够呛,尴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就好。“吕毅大哥是吧?这里七星门的人可不止我一个,那个才是大头。”伸手指了指还在仔细看着墓壁的璃骊,眼中的神情倒是凝重。“七星之首璃渊老爷子长孙璃骊,有她在倒是不愁出不去了。”
“璃家老爷子的孙女?”吕毅的声音更加吃惊,愣在原地半天似乎忘了他身处危险之地,不再颤栗的他活动了下肩膀,像是有了十足的底气。
“你没事吧?”赵晟轩晃了晃躺在地上的小张,见他没有反应方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我缓缓摇了摇头,呼吸似乎更加沉重。
“有东西要过来了!”感觉心脏在胸膛中跳的沉重,我用力抓着杜栎笙的胳膊,这次过来的绝不是一个!
璃骊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及肩的流苏耳坠随着阴风剧烈摆动,这是地下墓穴本该无风,那耳坠本就是测阴的指示灯,这般剧烈的晃动,看来有厉害的东西要过来了。
形势几乎不允许我们再做片刻犹豫,杜栎笙快速将我护在身后,吕毅也赶紧将兵工铲子和黑驴蹄子都掷在胸前,至于那帮所谓专家自然也是和赵晟轩一样端起手枪紧张的看着四周。我的大脑在那一刻是混乱的,几乎找不到任何破解的方案,猛地抬头便见一个穿西装的家伙大叫着开枪冲身边的人疯狂扫射。
“都躲起来!保护小姐!”
紧要关头,那群“专家”为首的男子大声喊着,组成人墙保护着四周没有掩体的璃骊。
赵晟轩也赶紧拖着小张的身体找了快石头当掩体,可墓室本就空旷,能找得到的掩体本就很少,那发疯的男子被仅剩的一个同伴一枪爆头,挣扎着倒了下去眼睛在死亡前的一刻恢复了清明。
“你来墓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些都是你的人?你们想干什么?”杜栎笙早就看出那个璃骊有问题,可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一直忍着,现在那伙蠢蛋为了保护她死的就剩了一个,傻子都能看出他们是一伙的。
“你还是先关心好自己的处境吧!”璃骊冷声说着,一脚将挡在她身前的尸体踹开,尽管那具尸体生前是为她而死,可死后还是被她当成一块绊脚石。猛地抬手将手中的银针掷出。“啪!”一声脆响,那数跟银针便擦着杜栎笙的头皮钉在了他身后的墙壁上。
“那是什么东西?”看清了墙面上钉着的东西,赵晟轩面色有些暗沉。我回头看了看流着浓绿色液体被紧紧钉死的不明生物心中暗叫不好,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养阴之地的尸虫,一种见不得阳光只能靠啃食尸体在墓穴中繁衍生息的可怕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