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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天涯浪迹

络羽帝三十二年冬,青城主欲携兵马造反,络羽帝遣太女碧凰前去平叛。络羽帝三十三年一月,在与青城主两军交战时,太女无故失踪,同时,突有五千骑兵,一举剿灭青城主徐华奉大军。实时,络羽皇宫正乱。

而此刻远在北溯的无忧谷,向来安静今日却突然有一人抱着一姑娘席卷而来,打破了这份平静。

彼时,被外界称为医神的洛无忧正在无忧谷后山,你以为他在采草药?不不不,他在睡觉。你问他为何在后山睡?哼,谁知道,他开心就好。

“无忧!”

洛无忧睡得正香,却听见有个如同地狱罗刹的声音在喊他,他惊的从原处打了个滚,睡眼婆娑地抬头看着来人,却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翻了个身抱怨,“渊儿,我这无忧谷的安静都被你打破了。”

被称为渊儿的正是风临墨,风临墨深不可测的眼瞳中此时已是狂风暴雨,他方才从络羽青城的战场点了凤倾离睡穴,启用禁术,快速把她带到了北溯无忧谷。

“老头儿!起来救人!”

洛无忧依旧是躺着,摆摆手,“不救不救,若要我救人,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临墨眼中闪过一抹阴沉,他知道洛无忧一向的规律,但凤倾离的蛊毒真的拖不得了,他方才点了她穴道,是怕银针的毒素蔓延全身,只是若再拖下去,就真的可能来不及了。他突然笑了,“洛无忧,你胆子果然越发大了,胆敢在此时跟本座做交易。”

洛无忧认定了现在能救人的只有他,放心大胆地威胁着风临墨,“你若是不答应,那只有看着那姑娘死在这里了,”他又摆摆手,“哎,我不过要你一个要求罢了,你这一国太子要什么没有?何必为此丢了心仪之人的一条命呢?”

风临墨眼色一沉,这老头果然不能留,“好,本宫答应你一个要求。”

无忧听到风临墨自称“本宫”答应他的条件,知道交易已达成,放心地从草地里坐了起来,嘿嘿笑道,“一言为定。”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慢慢悠悠朝木屋走,装作没有看到身后那人诡谲难测的眼神,“走,让我看看那姑娘现在长什么样子了。”

也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心,这句话却让他身后的风临墨脸色越发深沉。

并不华丽的木床上,此刻躺着痛苦地蹙着眉的凤倾离,洛无忧“啧啧啧”了半天,风临墨淡漠地看着他,洛无忧这才把手搭上了凤倾离的手臂。

风临墨就坐在一边阴沉地坐着,看着洛无忧半挑着眉一只手把着脉,半晌,洛无忧才拿出了一个布袋,上面有大小不一,粗细各异的银针。用银针先封住了凤倾离的几处大穴,防止毒素再次蔓延全身。

“这姑娘呢,是中了叶家的独门蛊毒魅覆了吧,”他这话并非问句,是在告诉风临墨此蛊难解,“若是早几日这蛊还不至如此难解,可方才你送她来之前,被人又下了一种毒,这下毒人可是真狠,两种毒素加在一起,必是无解。可惜啊,有我这个神医在,这姑娘的命是不会轻易丢了的。”

风临墨没有搭理他的自恋,洛无忧已准备拔出那些银针,细微的疼痛却让凤倾离蹙着眉嘤咛了一声,“师父……”又轻又低的声音,风临墨却听的很清楚。

他脑中闪过方才他带她来这里时路上的场景,她疼的一直蜷缩在他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缓疼痛,他本一心急速赶往北溯,怀中人却突然凑近了他,喊了一声“师父”,这两个字令他瞬间分神,差点致真气紊乱。

他突然有些不耐烦的回头,“老头儿,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治好?”

他身后正在找着什么的洛无忧也有些为难地回头,“渊儿,她这毒不好治,你是要根除还是选择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他丢了一大堆药材下来,解释道,“若是根治恐怕会有别的副作用,副作用还不知道是什么。但若是选择治标不治本,那也只能活到二十岁,而且每个月都要尝受一次蚀骨之痛。渊儿,你自己选吧。”

————————我是身份不明的江湖人的分界线————————

那日后,风临墨只留了“根治”两个字便离开了无忧谷,洛无忧也的确治好了魅覆的毒,但接连几天凤倾离也没有醒来,据洛无忧这个老头儿所说,因为毒性在身体里蛰伏时间太久,身体内部功能需要调养,没有人催他治病,他乐的自在,每天还是像平日里一般调调草药睡睡觉。

只不过嘛,他心里思虑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风临墨之前还为了这丫头破例应了他的条件,人姑娘蛊毒解了,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的跑了,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这姑娘是个什么态度。

“这是哪儿?”洛无忧思忖着,却忽听身后木门被轻轻拉动了一下,然后一个姑娘的声音便传入他耳中。

开门这种轻微的声音他居然听的这么清晰,看来这么多年武功闲置着也没怎么退步。洛无忧还没反应的过来,脑子里还在七想八想着,话说刚才是谁推的门?这无忧谷除了他也就是几个徒弟和住在后院的那位了……后院那位!后院那位昏迷中可还是喊着师父的,那声音与方才推门姑娘的声音一般无二。他慌忙回头,门口站着一身白衣的凤倾离,她细眉微蹙,眼中满是戒备的看着洛无忧。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青城的平叛战场上被风临墨点了睡穴,可醒来却到了这里。该死的风临墨,把她弄到哪里了?!

洛无忧叹息,“姑娘现在可觉得身体爽利了吗?”

凤倾离暗暗提气,内息清静,似乎的确是爽利了许多。难道是眼前这个老者救了她?

“老人家,是您为晚辈解了体内的蛊毒吗?”

洛无忧笑了笑,“的确是我为你解了蛊毒,你再看看是否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虽得了风临墨的承诺,但他要风临墨做的事情有些小抉择,还是希望这丫头能跟他一起去。若是这会儿让凤倾离对他生出一种感激之情,再要这姑娘一起去应该没那么难了。

凤倾离当真摸了摸全身,身上那种每次蛊毒发作后的酸麻感也没有,当下便朝洛无忧作揖,“老先生真是神医,晚辈已经好很多了。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洛无忧摆摆手,微微笑道,“洛无忧这个名字,不知姑娘可听说过。”

洛无忧?凤倾离心中一动,洛无忧在江湖是个传说一样的存在,医术高明,但找他治病的人都要答应他的一个条件。风临墨的身份果然奇怪,这样一个半归隐人物居然也找得到,还轻易让他救了人。想到这里又了然,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不知晚辈有什么能帮前辈的。”既然人家都自报姓名不多说了,聪明人的对话,也不需要磨磨唧唧拐弯抹角了。

洛无忧挑眉,这丫头倒挺懂他的,比渊儿那个臭小子要好多了,“丫头,其实我要的也不复杂,你也知道像我这种半隐居的人嘛,难免无聊就会收几个徒弟玩玩,”凤倾离点点头,却不知道他的重点在哪儿,“前些年呢,我教了个好徒弟,的确是学医的料子。可惜啊,我学过半点八卦,替他卜了一卦,这些年他会遭遇他命里一劫。”

“呵呵,”凤倾离低低笑开了,原本以为无忧会要什么,没想到他还是个关心后辈的,只是担心后辈的前途吧,“前辈是想让我们拉他一把吗?他此刻在何处?”

洛无忧点点头,捋了捋下巴的一撮白毛,“这徒弟啊,前两年出谷历练去了。他走时说要走遍天下十国,此时该是在云倾吧。”

她小时并没有得到过什么长辈的关心,如今看到洛无忧为后辈操劳,心中钝疼,正要点头答应洛无忧的要求,谁知一个“好”字刚说出口一半,身后却传来无比熟悉的声音,“洛无忧,本座已经答应你的要求,你再骗她是不是也太贪心了。”

回头一看,门外不远处果然站着风临墨,这厮还是戴着那个百年不变的面具,一身深蓝华服,身后长发随意散着——总之就是满满的一股骚包气息。

洛无忧看到风临墨,嘿嘿一笑,“渊……”他才刚开口,就看到那厢风临墨突然有意无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黑不见底的瞳孔看的他身子下意识一抖,慌忙改口,“远道而来了,临墨啊,我这是怕你一个人办不了,给你再加一层保障。”

他虽突然改口,凤倾离还是听出来他的语调似乎不对。渊?风临墨的真名吗?

后者却漫不经心地看着他道,“老头儿,我只答应你这个条件,却并没有答应你,要亲自去。”

听他这样的回答,凤倾离心说风临墨腹黑,洛无忧却并不着急,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半句话,为什么说是半句呢?因为凤倾离反正不懂。

“我那徒儿那里,有你一直想要从我这里拿的东西。”

风临墨没有回答,但洛无忧其实已经放心了。在他这里,风临墨不说话往往就表示他答应了他的要求,而且那样东西的确是风临墨一直都要拿的东西,他不会拒绝。

面具外的脸已经可以看出他微微的笑意,“麻烦你跟我一起走这趟了。”

话是对凤倾离说的,听起来似乎是挺内疚的,其实他脸上根本毫无愧色。

“没什么麻烦的,这毒本就是为我解的,这个条件也应该我自己去做。还要你陪我才是麻烦你了。”她本也不在意去一趟云倾,如今反而是她捡了风临墨这个武功榜第二的宝,但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可我离开了,络羽那边……”

“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传了说太女殿下在平叛中受了伤,要静养,”她还想说什么,风临墨却似乎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先打断了她,“至于蓝落尘,他不敢说的。”

蓝落尘不敢说?蓝落尘还有什么不敢的?她还想再问,却见风临墨已经走远了,只能默默地赶紧跟了上去。

其实对风临墨陪她去,她也不觉得有多愧疚,大家各取所需。她只是要回报洛无忧一个条件,风临墨也有自己要拿到的东西,没有谁是为了谁。

离开无忧谷的路,亦如谷中一般,一路繁花,还有一丝,莫名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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