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忧枕边风的一再吹拂下,我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将我的窝从学校宿舍搬了过来。东西倒也不多,不过是两箱衣服、一箱书,另有一些琐碎的事物。我尽量将不要的东西都留在了宿舍,以免在小忧面前闹笑话。
小忧却极认真地为我整理,清点,将清理后的空箱子搁到柜子上面去。
我因为奔波了一个上午,正准备到浴室清洗一下,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一声巨响,是凳子摔地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连忙冲进卧室,发现小忧侧着身子躺在地板上,双目紧闭着。我眼前一黑,身子跟着踉跄了一下,好容易才镇定下来,伏到地上,小心地将小忧的头抱进怀里,低声喊着她的名字。她仍没有反应,我的眼泪快要掉落下来。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小忧嘤咛一声,突然睁开了眼睛,大笑起来。
我上当了!我顿时满肚子的火,看她天真烂漫地笑着,我没好气地拿手挠她的腰,她颤动着身子,笑得前俯后仰。我余怒未消,不禁加大了些力道。
“啊——”小忧痛苦地叫了一声,一只手按住了右脚踝。
“怎么了?”见她眉头紧蹙,不像是假的,我忙收住了手。
“刚才扭到了。”
“我看看。”我小心地将她的袜子除了下来,见脚踝处有些红肿,按了按,所幸并无大碍。“有药酒吗?”我将上衣脱了下来,铺在地板上,把她的脚放平。
“有吧。在卫生间的药柜里。”
我转身走进卫生间,打开小忧所说的药柜,一眼便看到了,在我离去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扫视了柜子里的药品,都是一些常备药,我的心却不由地触动了一下。
我握着药瓶回到小忧身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这里没有——避孕的药?”
小忧瞪了我一眼,冷笑道:“你放心,怀不上的!”
听了她的话,我突然想起小忧的腹部有一个小的印记,我之前留意到的,开始还以为是胎记,我顿时深感惭愧,惭愧我的不负责任,小忧的难言之隐。我只得默默地蹲下身来,小心地为她护理脚踝。这段时间,小忧默不作声着,我反而有些不安了,抬起头来,看见她侧过了头去,脸上挂着两行泪水。我的心强烈地抽搐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也会哭。”我的心有些痛。
“是女人就会哭。我之前就为你哭过的,李直,你在我的心中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我勉强笑道。
小忧努了努嘴,很认真地想了想,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比如,我特别喜欢和你做*,有时候一天到晚都想着这事。就好像——”
“就好像不是我在嫖你而是你在嫖我。”我无奈地笑道,小忧口无遮拦,与她待久了不免也会受到些影响。
小忧破涕为笑,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突然问道:“是陈梦瑶哭的时候好看,还是我哭的时候好看?”
我怔了一下,认真道:“是你!”
“是吗?”小忧笑了一下,神情颇为得意,却又刻意显露出凄容。
我笑着道:“陈梦瑶的哭泣如春霖,淅沥而绵密;你的泪水更像秋雨,动人心魄。”
“那我以后不开心,就干脆哭给你看好了,哭啊哭的,做一个多愁善感的林妹妹。”
“林妹妹你恐怕做不来,我也不是贾宝玉。”
第二天,小忧的脚还没有完全好,就吵着要出去玩,我只得答应她,却面对了另一个难题。可能是前一段时间我俩玩得太疯,现在竟然找不到新的好玩的地方了。
“去那个欢乐谷吧!”小忧突然提议道。
我明白她的意思,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她仰起头来咬我的手指,我笑着蹲下身来帮她穿上了鞋子。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到这个欢乐谷了,每一次的心情都不一样。自遇见小忧以来,我原本平淡乏味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多彩动人,每时每刻都有它的新鲜与滋味,要么是真实的惊喜,要么是别样的烦愁。
小忧就像是一个岁月无忧愁的小女孩儿对身边的每一个娱乐设施都充满兴趣,她踉跄着脚步从这边的滑梯跑到那边的旋转木马,再跑回到这边的喷泉广场,她的笑声一串一串,长时间地在我的耳边回荡。
下午吃饭的时候,我们进入了一家快餐店,小忧一口气点了很多,这点我是大为赞赏的。我喜欢嘴馋的女孩子,因为她们懂得享受生活,善待自己,进而也会善待他人,另一方面,贪吃的女孩比较容易相处,知道她爱吃什么,并且总能买得到,这样的话,我就知道该怎样哄她了。
然而,就在我准备买单的时候,我突然发觉我的钱包已经空空如也,连支付一顿快餐的钱都没有了,我的脸顿时涨红了。
收银的女服务员微笑地望着我,这一刻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来付吧。”小忧笑着打开了自己的包。
女服务员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走到了小忧的身旁,小忧将钞票递给她。
“等一下!”我一把按住了小忧的手,向惊讶的服务员道,“你等我一下,十分钟!”
等我匆匆赶回来时,小忧仍然平静地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喝着一杯鲜橙汁,我努力掩饰此刻的狼狈,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气喘吁吁的,但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出卖了我。
“钱我已经付了。”我让自己平静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将刚拿到的收据扔到了餐桌上。
“那我们走吧。”小忧站起身来,将包提在了身后。
我沉默着,与小忧走出了餐厅,再次站到了游乐场的喷泉前。
“我们再去玩吧!”小忧笑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的嘴唇抽动着,欲言又止。
小忧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吸了一口气,默然地转身向欢乐谷的大门走去,想要独自离开,却又不想跟她说再见。
“哎,你怎么了嘛?”小忧赶上来,挡在了我的身前,半晌说道:“你跟人借钱啦!干吗不向我借呢?”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来,递给我,道:“这是你之前给我的。”
“什么意思?”我直直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怒意,一个男人不应该连续两次被伤到自尊。
“你别误会,只是借给你的。”小忧脸上微微一红。
“你借钱我嫖你?”我气冲冲地挖苦道,一点也不顾及她的颜面。
小忧的脸颊通红了,跺脚道:“嫖嫖嫖,别说那么难听嘛,你不给钱就不算嫖了嘛!”
我不免哑然,想了想,竟笑了起来,小忧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的心情一下子释然了,我看着小忧,认真道:“就算借钱我也不会向你借!把卡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