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一处不怎么大却设施齐全的庭院里歇息。这一处房产是容珏和席凉的师门为了经常能够参加玉石拍卖或会展而购置的一个长期驻地。
黄莺单独住了一间客房,兼有配套的卫生间,热水器是液化气的,想到新闻报道里那些因其引发的爆炸、火灾、大面积烧伤等意外事故,这种后世已经逐渐被淘汰的东西,她用起来有些提心吊胆,但为了好歹洗个热水澡除去一身的风尘,她也只好使用了这种安全系数较低的热水器。洗完之后浑身清爽,才喟然一叹,自己的胆子会不会太小了?
再回想几个小时之前山林中发生的那一场混乱,她在事故中的表现实在让人皱眉头不满啊!作为一个已经踏上修行路的人,遇上危机却束手无策慌里慌张,几声枪响就吓得只会躲藏,容珏递给她的那几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纸符,就是她临危胆怯慌乱的证据!
若是明眼人看见了自己的那副出丑的样子,即使顾及风度不会当面说一些嘲笑的话,可心里却一定会暗暗鄙视,怎么会这么胆小没用的女人吧?
黄莺觉得胸口之处特别憋闷,一股气郁结在心中,从发生枪战的那个时候就抑郁到现在。
如果她当真是个无能平庸的弱女子,也许也不会计较所谓的“临危不惧”“冷静从容”,这些优秀的品质一直以来是她所追求的,平常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拥有这些,可今天的遇险告诉了她:她并没有做到!
她的能力还是太低微了!你看,只是一场枪战,而且不是冲着他们三人来的,不过是被殃及池鱼,又不是主要目标,可是,她却对此无能为力,一点反击的力量也没有!
今天还亏了是坐在车上,有席凉的车技和容珏的保护,要不然受伤的肯定就是她!兴许还逃不过去生命威胁……
自己一年多来的修炼,总是围绕着灵力和精神力的提升而付出努力,可这两项修炼,可以说只是塑造根基,如摩天大楼要往地底打地基一样,在灵力与精神的修炼之上,要是能够多学习和掌握一些具备防护和杀伤力的本领,以后遇上危险,或许就能增加几分自卫的底蕴?
子弹发射,速度极快,自己的视力绝佳,应该能发现它射过来的轨迹,然后再练练轻功身法,不仅要飞得高,还要闪得快,这样子眼快脚快,至少能躲得过子弹吧?这也算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以往看小说电影,那些修炼有成本领高强的人,不仅能自卫,还懂得反击。有的人练什么金钟罩铁布衫运转起功法连子弹都打不穿;有的人甚至还能抓得住飞过来的子弹,然后再将其当成暗器反扔回去;有的人则身法厉害可瞬息飘移,躲避攻势的同时主动猛烈出击杀敌……像他们那才叫真正的无畏无惧的强者吧!
哪像自己今天这样的行径!多么可笑!这还敢叫修炼之人吗?
黄莺郁郁不乐地琢磨了半天,脸上的笑容充满自嘲之意,连喝开水也觉得仿佛带着一丝苦味儿。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过一段时间回到黄山后,办好实习手续,赶紧回师门找找办法。要不然跟容珏商量一下,让他有时间陪练,两人都再学点强大点的防身招术。今天看他面对危险的时候,除了他师门的那纸符,似乎也找不到其它好用的手段。一个清贵优雅的公子仿若换了个人,失去了一向的从容镇定,又看见他中弹受伤时的苍白脆弱的样子,可让人感到心疼了。
也许不该这么想,人家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即使像斯文书生谦谦君子,可毕竟也是男人嘛,哪里还需要自己一个小女人来心疼他!不过,话说回来,当时要不是他压着拦着她卧倒在车座上,被流弹打中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容珏这回可以称之为“英雄”了。虽然这个英雄在枪战时其实不算多强大……
哎,胡思乱想什么呢!天晚了,去看看他的伤势,就赶紧回来修炼吧!
不知道腾冲这边山脉绵延之中,天地灵气比之衡山、黄山如何?这里既然与缅甸比邻,玉石众多,山脉地底之下定然会产生灵脉,而修炼时所能吸收的天地灵气总量应该不会让人失望才对。
出了房门,看见容珏住的房间门开着,里面还有说话声。她轻轻地迈步走进去,房间里的三个男人同时或抬头或转头来看她。
“小莺,你还不肯睡?”容珏第一个发话,半躺在床上的他因为受了伤,嗓音比原来显得无力。
黄莺点点头走近床头,说:“我来看看你,再回房间睡觉。”
席凉坐在离床有一米多的一张靠背椅上,笑呵呵地说着调侃的话:“小莺这么担心师兄的伤,真不愧是情深意重的好妹妹!”
一旁的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是容珏师门的前辈,从容貌气息上看,不像是个有修炼的,反倒像个世俗中的商人,长着一副精明能干的面孔,对黄莺很客气:“这位师妹,是这段时间收的同门吗?”
刚刚进门后,忙着安置,连晚饭也是叫的鸡丝米线分别送进房间吃。所以容珏和席凉二人没来得及向他介绍黄莺的身份来历,而他常驻于腾冲县城,每年固定时间才回去一趟,无法及时了解门中的变化和详情,让他错以为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是师门的新弟子。
席凉的调侃无法说明黄莺的身份,容珏转头对中年男人说:“大师兄,正式介绍一下,她是我结拜小妹,小莺。”他又转过头对着黄莺轻轻地笑,目光极为温柔,“小莺,这是我大师兄,管仲平,拜的同一个师傅,很亲的。”
黄莺主动示好:“你好,管师兄!我是黄莺,很高兴认识你!”
师弟自进了师傅门下,为人虽然温和,实际有些清冷,从不曾见他对哪个女孩子这样满是柔情地说话,听说门派中有好几个美女一直都在追求他,可他依然不为所动。如今这个叫小莺的姑娘,是他喜欢的人吧?
管仲平伸出大手,那手是刚刚从口袋中伸出来的,他一边和气地笑,一边将手上的东西递到黄莺面前:“小莺,这个是大师兄给你初次见面的礼物!喏,收下吧!”
黄莺视线落在他的手心,只见宽大如蒲叶的巴掌上,平平整整地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玉佩,碧绿滑润,质地上乘,镂空雕刻着龙凤图案,看上去十分精美而不凡。
“这么有价值的东西,我可不敢收下!你赶紧收藏好。”黄莺连声推辞。
管仲平瞥了容珏一眼,示意他劝说。容珏立刻理解了他的眼神,心里也觉得自己喜欢的人完全配得收下这枚玉佩,而且反正师兄是同门兄弟是自己人,他既然想送哪还需要找拒绝的理由!
于是劝道:“小莺,这是师兄的诚意,你就收下不要再推辞了。师兄这些年见过的人多如牛毛,我还没见过他什么时候舍得将这么好的东西大方地送给才见一面的姑娘呢,这是他看重你,别客气!”
听到容珏这么一说,管仲平狠瞪了容珏一眼,抓过黄莺的一只手,将他手中的玉佩往黄莺的手掌心送,随即呵呵地笑了:“小莺仔细拿好,别掉了。”
席凉在一边懒洋洋地歪坐在椅子上,脸上皮笑肉不笑,但黄莺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他看戏似的神色,忍不住在他面前炫耀:“凉席师弟,你看大师兄对我好不好?”
“好,自然是好!好得都让我妒忌了!”他转身看向管仲平,“我也要礼物!师兄,我也要!师兄给我,师兄最好了!”
他讨好搞笑的样子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