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时起时伏蜿蜒在山林之中,道路两旁林叶茂密,野草几乎有半个多人高。半开的车窗里,席凉灵活地旋转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嘴角含笑。
容珏没有坐在旁边的副驾上,而是陪黄莺坐在后面的位置,眼神不时温柔地注视一眼身边的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另外的两人拉呱着。
“凉席,这一年你车技长进不少哪!看你开得这么顺溜……”
“那是!都长了一岁,车技哪能不涨呢!”
黄莺也凑趣:“凉席,你岁数比我小吧?得喊我一声姐姐!”
凉席不服:“你比我小!叫我一声哥!”
容珏在一旁轻笑,黄莺瞥了他一眼,愤愤不平:“我24,你哪年哪月生的?”
“24?虚的吧!我也24,夏天生的。你呢?”
黄莺闻言,知道自己确实比人家小几个月,不由得静默了。
凉席得意地说道:“哈,不比不知道,还得你叫我哥!”
容珏的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我才是大哥!”说完,他温暖的视线落在黄莺的脸庞上,微微地笑着,笑容温润和煦,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味道,让黄莺与他视线相触时不由得会心一笑。
“是,珏哥才是我哥!”她语气坚定。自从两人结了拜,称呼也变了,由直呼姓名到师兄师妹,再到现在的珏哥小莺,这一过程并不漫长,两人的感情也在缓缓升温之中。如果不是有了罗成,黄莺指不定很容易就陷进容珏的温柔之中去。还好,她是个意志坚定的,不会轻易背叛感情。可是,如今与容珏的关系,在别人的眼里,似乎不只是单纯的结拜兄妹。
凉席直截了当地质疑了:“你们俩真的结拜了?一个哥哥一个妹妹,相亲相爱的关系这么和谐,怎么不干脆当情侣当爱人呢?”
黄莺的脸一红,莫名地发热,也不去看容珏听了这一句话的反应,嘴里只斥责着席凉:“好一个凉席!你胡言乱语干什么!简直是胡闹!”
她曾经两次跟容珏说过有关罗成的一切,容珏深知黄莺的身世及成长经历,知道罗成在她的心目中有着无人可取代的重要地位。虽然重生一年多来与罗成的相处其实比容珏还来得少,虽然容珏给她的感觉跟前世的江磊有些像,温润大度亲切,让她确实有些心动,可是,她的性子终究不是个轻浮善变的,尚且还能摆正心态。
至于容珏在知道了有罗成这么一个男人之后,仍然喜欢她,愿意与她义结金兰,对她关怀备至,这种温暖的情谊是长期处于孤单之中的她又怎么拒绝的了?两人的关系以这样的方式继续保持,或许是她自私了,可谁又能说,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容珏也没觉得多难为情不是?
车子还在沿着弯曲的山道行驶,凉席的车技真的很不错,虽然弯来拐去的一会儿山壁一会儿悬崖看上去很惊险,甚至偶尔出现道路崎岖弯道狭窄,前方视野不明的时候,黄莺紧张得屏住了气不敢动弹,席凉却照样游刃有余地开了过去,让人心里不由得跟着一紧又是一松。
“再过二十几公里就是腾冲县城,快到了!”容珏看见黄莺对于危险路况的紧张反应,伸出手在她的肩头安慰地拍了拍,轻声说道。
未料,前方传来“呯!呯!”的两声,从声音分辨,似乎跟电影电视中听见的枪声有些像。
黄莺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眼睛睁大了,转头望向容珏。
“这里是临近两国交界,有些不太平。不过你放心,有我们在,遇到危险也不用怕。”
容珏还是安抚的话,不过,他的手已经在口袋里掏东西了。
“嗯,这几张符篆给你!这一张放在身上,这几张是攻击符,灵力输一点出来,扔出去就能杀敌。”
黄莺照着他的话把其中一张塞进了长裤的左边口袋里,其余的抓在手里面。
前方的两声枪响过后,平静了好一阵,大概相隔五分钟后,车子来到一个山道大拐弯,窗外的枪声又响了起来。
席凉在开车,没空看外面,而容珏则在刚才就翻坐到他身边,坐在前面视野开阔一些,负责防备可能出现的危险。
枪声密集了一些,应该是有两方人在交战,跟自己三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容珏对席凉说:“不要停,速度加快,咱们赶紧闯过去,免得被误会了。这种事绝对不能掺和!”
车子拐过那道弯后,箭一般地冲出去,枪声渐去渐远了。黄莺手上紧捏的纸符没有用,都要皱了。她见危险似乎已经过去,正要整理平顺。
可是,麻烦不是你想躲就可以躲过去的,还有天降横祸的说法,后面的枪声居然又追赶而来。
黄莺回过头一看,一辆白色的车子从另一处岔道上快速地奔驰而来,紧紧地跟在她们这辆黑色越野车的后面大约十几米外。再后面一些,枪的子弹零乱地飞射过来。
太凶险了!不知什么时候,容珏已经跳到了后座上,靠近黄莺,嘴里叫着:“小莺趴下!师弟快点!”
一张纸符从窗口飞出去,没有什么动静,只不过黄莺的眼前迷蒙了一些。
正疑惑的时候,容珏简单解释了一下:“防护符!”
后面的子弹在飞来,白色车子也在靠近,黄莺三人这回是遭受无妄之灾,被牵累了。
快些,再快些!子弹打在车子外面,声音没有那么高亢刺耳,比刚才要暗沉一些。“嘭,嘭——嘭”……
一声比刚才还尖利的声音打在车后玻璃上,可能是防护符被击破了。玻璃瞬间被打出一朵雪花状的印记,子弹从一个小小的孔中钻进来,虽然不再有相同的强横力度,可是却打在黄莺俯卧的腰背后,那里是容珏为她遮挡的右胸口。
血水迸发,一声闷哼,黄莺察觉到不对劲,迅速翻转身体一看。
“珏哥,你受伤了!”她连忙顺势抱住他,让他半躺在座位上,然后立即从背包里掏出银针盒,插在右胸的几个穴位给他先止血。至于身体中的子弹,她是不敢去挖的,那种活生生的鲜血淋漓地开挖,怎么想怎么心惊胆颤。还是等风平浪静了让凉席来吧!而且这种枪伤挖出子弹后还要缝合、用药、包扎,她手头只有一株何首乌,又没有其它对症的药物,还是得送到医生手里才能真正解决难题吧?
凉席也许是意识到凶险的程度进一步加深了,他把车子开得飞快,几乎达到了国际顶级赛车手的一流水平。后面的白色车子终于渐渐地被抛下,更后面的枪声渐渐稀落,最后几不可闻。当然,也许是山路之中终于又幸运地出现了岔道,而那群罪魁祸首们走了另外的山路。
凶险终于过去,车厢内姑娘家强自冷静实际抑制着一股莫名心疼的声音响了起来:“珏哥,珏哥,你忍着点,咱们马上去找一家医院!”可能是容珏流露出来的难受样子触动了黄莺,她变得有些慌乱,“席凉,你车子开快点好吗?要不,你能不能想办法先给珏哥止止痛?”
席凉回应道:“我不会……我开快点,咱们找医院给师兄治疗!”
“那你快一些……”
温润清俊的公子哥儿容珏,此时的胸口上满是血迹,银针扎穴止血虽然有效,可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可能是伤了什么内脏什么地方,鲜红的血液依然在缓慢地流着,他的脸上开始有些苍白。
“珏哥,你是不是很痛?”黄莺的胸口似乎隐约跟着难受,她想了想,突然跪坐在座位前,握住容珏的手,运转长春功法,抽取出丹田灵力团中的绿色木灵力,那是最有利于疗伤的,从手掌心绵绵地送出。
一缕温和带着生机的木灵气送进容珏的体内,他一开始感到有些惊讶,眸子闪动了一下,想要将手掌抽回去,拒绝黄莺灵力的输入。但是拗不过黄莺的固执,他的手被抓得紧紧的,一缕又一缕的灵力通过两人的手掌相接中传递,而他的伤势似乎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轻,脸色渐渐有了一层光泽。
容珏很是感动,温柔地凝视着面前的黄莺,脸上虽笑容清浅,却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关切。
“好了,不要再输送了!我不痛了。”
黄莺的灵力运转速度一缓,但仍然不愿意放开他的手,照样在输送。
车厢中弥漫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温情,开车的席凉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于是悄悄转过头一瞄,哎哟,师兄和黄莺两人手握着手,两眼含情脉脉,在干什么呢?
席凉不知黄莺有修习内功,错以为两人不顾伤痛还在眉目传情,居然笑嘻嘻地打破了两人此时的气氛:“师兄你再忍忍,前面不用半小时就到一家乡下医院,那里应该能给你取子弹缝合伤口吧!”
车到一处集市,人烟增多了。这里是属于腾冲县辖下的一个小乡镇,后世的腾冲似乎是县改市被称之为腾冲市,因其与缅甸相邻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还有“翡翠第一城”的美誉而闻名海内外。虽然现在还是2001年,投资环境的改造还在进行当中,不如后世的发展,但是毕竟也已经有了明显的重要地位。
找到乡镇医院,像这种取子弹缝合伤口上药的事,也许是这里发生意外斗殴受枪械所害的事件会比国内其他地区多上一些,所以医院的医生并没有多问,神情态度也似乎习以为常,甚至是给容珏包扎完之后,没有要求他一定要住在医院,仿佛巴不得受伤的人赶快离开别再逗留此地一样。
这样的伤势,要是在其他地方,非住在医院十天半个月不可。但是经过黄莺及时的止血和输送灵力,到医院之前,伤势已经减轻许多,医生再作常规治疗以后,容珏多拿了几天药,决定继续前往目的地腾冲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