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地在苦苦等待若干个“三天”后,实在熬不住了,他软磨硬泡拉上裘半仙儿和乔苏木去服装厂找二少。这天,去广州出差近三个月的汤耀祖也刚好回来。他谈的那个服装项目因为种种原因最终没能谈成,但这近三个月的工夫也算没白费,他又拉回了几单大生意。内弟的面子可以不给,岳父的面子终归是要给的。汤耀祖留下史生地让他当了搬运工,并让史生地一道参加当日的家宴,生地很感动。
“生地,你能进厂可都是托汤经理,啊不,是汤总经理和青黛的福,吃水不挖井人,你要好好干哪!对了外甥姑爷儿,和菊花处得还好?这孩子忙啥呢?咋没见她来?”乔苏木嘱托生地几句,向二少问起了外甥女白菊花。
“对呀菖蒲,把你对象菊花接来,亲娘舅来了省城,哪有不见的礼儿呀?”裘半仙儿说。
“菖蒲,原来你处的对象是乔叔的外甥女呀?她也在省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快去把她接来吧,爹都同意了,咋还不让我和你姐夫见?”青黛极想见见未来弟媳。
“菊花没在省城,她回老家了。估计也快回来了,三天!三天!三天后安排你们相见。”
三天!这个期限几乎成了二少对所有待办事情的最终解决模式。但这三天在史生地听起来就等同于三十天。
“岳父、乔叔,你们多吃多喝啦!家里不比饭店,招待不周,招待不周。”汤耀祖不停劝酒劝菜,因为心脏不好他滴酒未沾。其实汤耀祖患心脏病已多年,裘青黛在婚前就知道这事。这也是他们婚后一直没要孩子的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经过医学分析,汤耀祖体内的种子属于品质不佳且发芽率极低那类。这是汤耀祖主治医生告诉他的。那医生还说他的种子尚需做些改良,可改良不是件容量事,得慢慢来。裘青黛虽然很想要个孩子,但面对现实也只能默默接受,期待种子改良成功。
“舅,生地哥,啤酒这东西得大口喝!瞧着!”二少喉间咕咚一响,一杯啤酒见了底。
裘二少喝啤酒的方式乔苏木学不来,也不想学。他认为啤酒是高档酒得小口品,他放下嘬得嗞嗞响的酒杯对史生地说:“菖蒲不愧是一等候的仙种,海量啊!海量!这啤酒高档,想着给独活带回村一瓶。”
史生地陪着笑,他现在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就算喝凉水也能咂摸出琼浆玉液味来。但生地觉得啤酒这东西十分难喝,远不如村里烧锅白好。这顿饭是继那年吃狗肉后,与女神第二次同桌饮食,女神又是厂领导,在神与领导面前生地倍显拘谨。
裘二少那天很兴奋。一来因为生地进厂之事有了着落,自己总算保全了面子。二来是姐姐送他去驾校学了开车,学成归来就是人人羡慕的司机干部了。
“喝喝喝,大口喝,啤酒不醉人。瞧我的!”二少见未来舅丈与生地不肯喝,便自行当起了先锋。他鲸吞虎饮龙吸水,猪歘狗舔嘴对嘴一杯杯灌起没完,把生地看得直咧嘴。他想,酿啤酒的作坊一定离养马场很近,也许就紧挨着,再或者是马尿流进了酿啤酒的池子。要不然这东西咋就象马尿一样难闻难喝呢?
裘半仙儿与乔苏木在省城只住了一晚就回村了,虽然青黛与汤耀祖再三挽留。但他俩还是走了。半仙儿总觉得省城没关木通自在,他担心在这个洋灰筑建的硬梆梆天地里,自己随时会撞得鼻青脸肿,折了名人范儿,丢了名人面儿。名人总是很在意身份的,这对名人兄弟的身份只属于关木通,离开那片天地就浑身不自在。就如同非洲土著的酋长或巫师离开部落,走在纽约第五大道上一样不自在。两位名人留下史生地,拎着十瓶啤酒坐驴吉普回了关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