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雨渐渐停了下来，天色越来越暗。但城市的喧闹显得夜市并不安静。
原野“小羔羊”般跟随“小分头”离开了陈一刀的“黑工房”，一路上，彼此一言不发，看到原野低头走路的模样，“小分头”鼻子里哼了一声“残疾一个！”
穿过大街拐过三条小巷，在一处幽静的角落，“小分头”回头张望了一下后，打开了一扇铁门：“进去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这是一间诺大的平房，大房足有50多平方米，房内有六间小房，厕所、厨房、活动场所配套。
“小分头”关上门，击掌三下后，从六间小房内窜出20多个少年来，像军队列队似的排着两排整齐的队伍，紧接着，“1、2、3……”的报起人头数来。
这一招数结束后，站在第一排最左边的一瘦高个子少年站出来说：“报告老大，人数到齐，请指示！”
“从现在起，这个小弟是我们的一员，认清楚了吗？”“小分头”大声训话。
“记得！”呼应的声音特别大，震耳欲聋，吓得原野的心脏几乎跳了出来。
紧张的场景，让原野迅遑、警惕起来，“他们像是受过特殊培训。”
“带他上课吧！”“小分头”丢下话后，径直朝一间房走去了。
经过了“黑工房”陈一刀的惊吓后，又来到了这一“魔屋”，原野麻木了，脑袋一片空白，仿佛感到人生的末日即将来临。
原野跟随4个少年走进了一间小房，房内有4套旧桌椅、黑板一块，接着一少年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起课来：“我们这是一个抢劫组织，讲课内容为‘开工’，‘开工’是抢劫的意思，有硬工和软工之分，‘硬工’是指直接拿刀勒脖子或者抢钱包，‘软工’则用刀片割袋子或用手偷钱物，……”
这不是叫我做坏人吗？天啊，这是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进来了就不能随便走的，据说，前两天有一少年怕了这一行档，离开了这个组织，被 这些少年抓来后，活活砍去了左手上的无名指和中指。
直到12点，这“开工”课才讲完，在一少年的安排下，原野吃了开水泡过的方便面后，就被人安排一个铺位睡觉。
听到少年们的瞌睡声，看到这些正在成长中的少年，本应在学校教室里接受教育，本应在父母身边享受关爱，本应是充满生机活力的少年，却在这魔窟里接受鬼一样的催残和折磨。
原野虽然很累，但他的心，在流泪，在滴血，在呼救，在狂喊。
当这时候，原野在床上辗转反侧，他的沉思属于一种异常精微而阴郁的性质的，人生这件东西究竟是什么？这样的奋斗、忧愁、烦恼、痛苦、愤怒、妒忌……到底落得个什么？这一切都归宿到哪里去的呢？像这样活下去，不如死掉还好些，但人总是要死的，死了就再没有消息了，但人生在世，总得要留下什么吧？难道做个害人鬼被世人骂？好多人都去世了，他们的灵魂飞到哪里去了呢？
但原野仍旧维持着一种带着浓厚教条主义的信念，他相信有一个地狱，凡是犯罪的人都要到那里去的。那末陈一刀呢？那末刘流呢？他相信他们两人甚至更多的坏人将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他又相信正派的人在天上可得奖赏。不过谁是正派的人呢？张大妈是一个善良的人，还有家里的父母、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们……他想到这里，不由得摇起头来。真是神秘中的神秘！
人生确实是奇异的，黑暗的，无常的。
次日，天阴沉沉的，看不到天边一丝云彩。
原野在两个少年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厨房，在已烧开的一锅沸水中，一少年丢进了一块肥皂，指着原野高叫：“快，敢快，你快把服皂拿起来！”
“用手拿？”原野话音刚落，两少年的拳脚迅即落在原野的身上，“妈的，拿，跟老子快点拿！”
被逼之下，原野卷起衫袖将手伸进一锅沸水中，水太烫，肥皂太滑，失败了。
“继续拿！”“赶快拿！”“不然把你人都丢进沸水中游泳！”
在恐吓、威胁、拳头、漫骂之下，原野还有什么犹豫？还有什么奇迹可盼？他只得一次又一次把手进去沸水中拿肥皂，肥皂在水里是滑的，在沸水中更滑，怎么拿得到呢？
水越来越烫，肥皂越来越小，当肥皂融化到只有打火机般大时，原野急得满头大汗，经过多次失败后，终于用右手把沸水中的那块肥皂拿起来了。
原野的手被水烫伤了，同伙少年弄来了药物，一周后恢复了。
后来得知，从沸水中拿肥皂的用意是，能从沸水中拿到正在不断融化的肥皂，就是锻炼“扒手”之快速。
没想到，第三课更残酷。
那天，两少年不知从哪弄来一条小狗，另一少年递给原野一把匕首：“你把小狗的眼睛挖出来，把它的鼻子、舌头割下来，把他的心脏掏出来，算是完了培训。”
接过匕首，原野没有犹豫，因为上次在沸水里拿肥皂犹豫不决时，就挨过拳脚之疼，这次，他接过匕首，就干了起来。
完课后，原野握着鲜血淋淋的匕首，小狗的鲜血，滴滴掉在原野发抖的腿上，地上的狗还在地上弹动，原野的心在哭泣。
“啊！”原野心跳加快，捏紧拳头长叹一声。随即有晶莹的眼泪从他眼睛里泛滥出来。他心里的汪洋善意已经冲破它的堤岸了。
第三节课是锻炼胆大和勇气，便于抢劫时有顽强对抗的胆量。
接下来，就是训练长跑、摔跤等之类灵活躲避和逃跑的技巧。所有的一切，都与抢劫活动有关。
一周后，原野结束了苦肉般的系列“培训”，从此，开始深陷抢劫的邪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