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旅馆要了个双人间后,许博文在屋子的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嘱托我呆在屋子里,不要走出房门半步,然后急匆匆地走出门去。我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之前跳下火车时被磕碰到的地方一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以为是许博文那边又出什么状况了,于是赶忙拿起听筒按了接听键。出乎意料的是,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声音。声音很好听,但是语气却十分地咄咄逼人。“戴安,你现在在哪里?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很特殊?”
我听出来了,这声音是女刑警黄若,我悬着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在这个草木皆兵的档口,能够有一位美丽的姑娘聊天确实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我有些打趣地和黄若说道:“正千里大逃亡呢,黄警官怎么有兴致和我打电话啦。”
“我再一次声明,我绝对不是和你开玩笑,现在,立刻,马上,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看黄若还想真的生气了,赶忙把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黄若,并且把我们下榻的旅馆名字告诉了她。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黄若一改之前的火爆性子,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我打算开口询问黄若到底怎么了的时候,电话的另一头开口了:“戴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和我耍任何花招!警察系统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灵异调查科,更没有什么许博文之类的名字!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我被她这话说得有些懵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于是反问了一句:“没有许博文这一号人?怎么可能,他才刚出门不久!真的有人要害我们,我现在就躲在这个森辉宾馆里面,213号房!”
接着,电话那头又是许久的沉默。“戴安,我不知道你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口中所说的许博文绝对不是警察。换而言之,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你现在的处境也许比你预期的还要糟糕!”黄若的话让我变得愈发不安起来。回想起与许博文的几次见面,每每都是匆匆而过,而他整个人也十分神秘,捉摸不透。我用有些发颤的声音问道:“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沉默,就在我精神即将奔溃的时候,黄若的声音悠悠传来:“不要轻易相信你所说的许博文的任何话!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我们的救援!同时不要让他发现我们之间的交流,时刻保持联系。”末了,她还斩钉截铁地补充了一句“希望你不是在骗我!”说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就在电话挂断后的几分钟后,门外响起了沉闷的敲门声。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试探地问道:“谁啊。”“是我,赶紧开门。”门外显然是许博文压低了嗓音在和我说话。但是,知道他真实面目的我却并不敢给他开门。又过了片刻,门外的人显然不耐烦了,又“砰砰砰”地敲起了门。
“赶紧给我开门!”我听的出来,此刻许博文压低的嗓音下传出了无法掩饰的恼怒。在恐惧的支配下,我还是打开了房门。就在我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个人影蹭的就从我身边闪过,然后迅速合上了房门。来不及惊呼出声,我的嘴就被一只大手给捂住。“闭嘴,傻X!”接着,许博文慢慢地松开了手。
这时,我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个闯进来的人。来人正是许博文,相较之前出门,他的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是装了东西。他没给我对话的时间,在出租房里找了个玻璃杯就开始在床上捣鼓起来。就见他从纸袋里拿出一袋胡椒粉,直接都倒进了玻璃杯,掏出一小瓶香油,倒了小半瓶进去,然后用一双一次性筷子开始搅拌。
虽然颠簸了这么久时间,我的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但是看他这捣鼓的架势我还是有点提不起食欲。因此,就在他再次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生鸡蛋的时候,我开口了:“其实我不是很饿,你准备自己的就好了。”
许博文慢慢抬起了头,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阵,然后又慢慢低下头去,顺带又骂了句“傻X”我被他骂的有些尴尬,又不敢顶嘴,只好继续傻傻地看着他忙活。他掏出鸡蛋后,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了一把食指粗细的小刀,捏在了手上。我顿时有些警觉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撤了几步。不过他好像没有半点要搭理我的样子,只是用那把小刀在蛋壳较尖的那头周围仔细地划了一圈,接着收起了刀。然后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蛋壳上半部,轻轻一旋,蛋壳竟然就这么被他给分开了。
他这一手真是把我震撼了许久,看得我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过来。”许博文一边说一边又单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类似于女生化妆用的小刷子。我被叫到床沿边上坐了下来,然后就看见许博文用刷子在鸡蛋里蘸了蘸,说了声“别动”,就把蛋清抹在了我的下眼皮上,他抹得很仔细,抹完了左眼抹右眼,然后继续换回左眼。期间,我多次想开口询问,却都被他用“闭嘴”两个字给堵了回来。
一直过了大概有十来分钟,许博文才停下了手。这时候,我已经明显感觉到眼睛下面有了厚厚一层东西。他将剩下的蛋小心地夹在两腿中间,然后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只小镊子,另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头,吩咐我闭上眼睛。我有些害怕,本能地想要往后躲,却没想到他的手十分有力,我的头无法移动分毫。权衡再三后,我只得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一股子辣椒混着香油的味道就冲进了我的鼻子,接着两坨糊状物就拍在了我的下眼皮上,我想要扭动身体却被许博文死死按住。“别急,再等一等就好了。”只听咔嚓一声,然后两只眼皮附近便开始产生热量。等待无疑是痛苦的,时间大概持续了一刻钟左右,许博文才将覆盖在我眼皮下方的东西取下来。我已经清晰地感觉到,那坨糊状物已经变成了两个硬块。
我想要睁开眼睛,却被许博文低声喝住:“别动!现在还不是睁开眼睛的时候。等下会有些疼,你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要睁开眼,否则,你这双眼睛恐怕就要报废了。”几秒钟后,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我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拉扯我的下眼皮,又疼又涨。这样的疼痛大概持续了有半个多钟头,许博文才叫我睁开了双眼。
此刻的我早已是泪水涟涟。朦胧中,我看见许博文正在用镊子拨动鸡蛋里的东西。他拨弄得很认真,全神贯注的样子。我忍不住好奇,凑过去一看,霎时,恶心的感觉遍布全身。只见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蠕动的细长虫子,在鸡蛋里不断穿梭。许博文也没搭理我,小心翼翼地将鸡蛋里的东西倒进玻璃杯中。我这才看清那些虫子的全貌,它们的身子十分细长,大概只有头发的粗细,全身红黄相间,相互交缠在一起。
许博文在我愣神的间隙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小瓶白酒,就这么直接倒了进去。伴随着“呲”的一声巨响,袅袅的白烟升起。杯子里产生的反应就好似烧红铁块上倒下了冰水。烟雾散去后,杯子里只留下了一团浆糊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