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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初手

陌刀属于唐刀的一种,其使用的铁是以印度出产的镔铁为主。镔铁本就稀有难得,再加上千里迢迢的运送费用,用其锻造的陌刀的价值就更是千金难买。当时一把使用镔铁锻造的陌刀的价格相当于一个中产阶级所有财产总和。在唐朝初期,很多富裕人家为了能买到一把上好的陌刀而倾家荡产。其锻造工艺也是相当复杂,淬火千次方可最佳。可以说是真正的千锤百炼了。

大唐时期煤炭的利用还没有得到开发,当时锻铁还以木炭为主,木炭中所含碳元素又较为丰富。所以对刀剑的钢性起到了较好的作用。宋朝时期煤炭的利用逐步加大,兵器的生产量得到了较大的提高,但总体的质量却下降了。宋朝中后期又不重视军队的发展,当然兵器的质量也肯定没有得到较高的重视。所以大唐遗留下的兵器在当时更是被人是为珍宝。

陌刀造型独特,背厚面宽,柄长身短,日本军刀就是由陌刀进化而来。

清凉寺中所藏的陌刀被裹上了一层粗糙的附铁,隐藏了本来的面目和属性。这大概也就是它能够保全至今的重要原因。

杨林手中的陌刀经过高温火烧以后,其自身所带的那层附铁便既脱落,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刀身青光闪闪,面宽数寸,刃锋约宽一指。此刀在清凉寺中砍柴劈石百年之久但刀刃依然锋利无比。

“先天四经”其实是一本道家内功心法,经中被分为四个部分,既:内经、卦经、运经和龙经四大部分,又以一年四季自然变化修炼其法故称“先天四经”。内经则主修内力,卦经则是八卦方位的走位,运经中则包含了轻功和躲避身法,龙经则是前三种心法的结合。

杨林本就是小白一枚,从小所习的刀法招式本就是粗浅的入门皮毛,什么内功心法自然听也没有听过。老和尚玄业更是腐朽执拗的佛教信徒一个,对武艺功夫更是不屑一顾,他所推崇的修佛大道。所以在这方面更应该叫他老白一枚。

起步对杨林来说是相当困难的。什么“内功之传,脉络甚真;前任后督,行气滚滚;井池双穴,了劲循循……既明脉络,次观格式;头正而起,肩平而顺,胸出而闭,背平而正,足坚而稳,膝屈而伸,裆深而藏,肋平而张……”,这些文字对杨林来说就如天书一般。好在经内还附有人体脉络图形说明和前辈所留的心得。虽然修习缓慢,但总算不至于停滞不前。

刀法的修习对杨林来说较为容易,“避风刀谱”图文结合,削就是削,砍就是砍,一切都能很直观的体现出来。但如果没有“四经”做为基础,所习的刀谱再熟练也只是花架子而已。就好比镜中的倒影,虽然神似却不能同日而语。这点杨林自然也很清楚。

刀谱上这样写着“由内而外,相辅相成,劲随意动,意随心动,方可小成。刀在手中,意动刀动,人刀合一,勇往无前,方能大成。刀在心中,心动刀动,无我无刀,出神化境……”,看到刀谱上这些文字,杨林心里澎湃万分。动力来源于希望,有了希望,人的动力可能会被激发的无可想象。正所谓是无心栽柳柳成荫。一直以来忙于奔波逃命,没想到却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得到了机缘。

转眼就到了秋分,日复一日的习武修身,杨林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外貌气质上和刚入寺时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内力修为越高,人在气质上的变化也就越大。就好像一个刚刚雕琢完毕的木偶,外貌和形态虽然齐全,但却没有上色修饰完毕以后那样的光亮。

半年来杨林刀法已经基本纯熟,“四经”也差不多学习完毕,所欠缺的就是融会贯通和境界了。老和尚玄业虽然对武学一窍不通,但却通医理,虽不是妙手回春的圣医灵师,但在陌南小镇附近还算的上半个医者。附近村民有个头痛脑热的也过来找他看病。杨林当然也会给他打打下手什么的。杨林本就悟性极高,也愿意去学这些东西,当然老和尚更是求之不得,在他的思想里学医总比学武要强的多。出家人本就慈悲心盛,所以他更希望杨林学好医术行医救人。

杨林通过对医理学习,很快便在医理和“内经”中找到了一些相同之处。内功本身就是吐吸纳气和穴道运行之法,虽在道理上有着很大的差异,但在很多地方上都有相似之处。如老和尚曾经说过的:“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苍天之气,清静则志意治,气顺则阳气固……”其实和“内经”中所写的“五气朝元,周而复始,四肢元首,收纳甚妙。练神练气,返本还原,天地交泰……”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前者所说的健身和后者所讲的练气都是以天地之气为基础的。明白了这些以后杨林进境就提高了不少。

连续十几日的连雨天,晋南豫北一带黄河泛滥。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秋汛。两岸几十个州县都没有幸免。陌南小镇处在中条山和黄河的夹缝中间,黄河的决堤和山洪的爆发给这个小镇带来了天大的灾难。尤其是靠近黄河沿岸的村镇。小镇的地势属于斜坡式,从中条山脚下到小镇南端是数十里的平原,小镇以南一直到黄河岸边就程一个大斜坡状态。靠近河岸的村镇已基本被洪水淹没。村民流离失所,无家可归。陌南小镇地处高处,虽然没有被洪水波及到,但山洪却给小镇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山洪总的来说没有黄河的洪水那样迅猛,一小部分人家的土胚房经不住山洪的冲刷倒塌了不少。身处丘壑之上的清凉寺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幸免于难。

靠近黄河岸边的村民被洪水夺去了家园,大批的难民涌入了斜坡之上的平原地带。有亲戚好友的则投奔而去,没有亲戚好友的则找那些破洞烂窑安身。不几日,不大的镇子便人满为患了。阴雨不断,天气渐凉,潮湿和饥饿便带来大批难民的倒下。虽然朝廷也发来了赈灾粮款,但却被腐败的官府官员层层克扣,真正到达灾区难民手上的已经十去其九了。

平时冷清的清凉寺这个时候也人满为患,寮房和大殿都被满满的难民所占据。寺中存粮很快就所剩无几。官府的救灾粮其实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勉勉强强每人能有一碗稀粥而已。由于难民很多都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有相识的也有不相识的。没几日,难民中就开始有抱团拉帮结伙的抢夺粮食。身体强壮的就会去抢那些老弱病残的口粮。冲突每天都有发生。

刚开始人们还有所收敛,知道是寺庙所在,敬畏神佛。对老和尚和杨林都还尊敬。但到后来一些饿急了的人们便无所顾忌起来,甚至老和尚的口粮也被抢去。老和尚当然是舍己救人无所怨言了。但杨林却知道,一天两天还可以,时间久了肯定不行。况且每日还要救治那些病倒了的难民,迟早老和尚也会倒下。老和尚苦口婆心的跟这些人讲道理却根本无济于事。有几次杨林想要前去理论都被老和尚阻拦住。道理在这个时候并起不了什么作用。每次老和尚的粮食被人抢去杨林就会把他的分给老和尚。

这日发放粮食的时候,又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壮汉开始抢夺灾民的粮食,杨林实在是忍无可忍,前去出手制止,但饿急了的人这会儿那会理会。这伙人能这样肆无忌惮,平时在村镇肯定也是村霸一类的人物,仗着人多怎会把杨林放在眼里,十几个人很快就把杨林围了起来,想好好的教训他一番。杨林习武以来从没有于人动过手,很久以前倒是和精猴儿有过交手,但精猴儿一招就把他打了个狗吃屎。所以杨林这个时候也是害怕的要命,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不怕才怪。

但杨林本性是有一股侠义之心的,心想就算打不过他们又有何妨?总比当缩头乌龟要强,看着那些忍气吞声的老弱妇孺,想起了冤死的父亲妻子,悲壮之心燃烧了起来,长久以来的压抑瞬间爆发。看着那些围着他的壮汉,脑子里却想的是朱明和一些官差狰狞的面目。随后内力激发以掌化刀,半年所学的招式一一呈现在脑海里。随后“啊……”的一声大喊,便动起手来。招式步伐走位,内力贯通一气呵成,左突右攻瞬间便有几人倒下。剩下的十几人没有想到杨林会这么厉害,随后便蜂拥而至,拳脚相加。

初次动手便有此威力,杨林自然也没有想到,心下不免有些窃喜。稍一走神,脸上便被一拳打中,腿上也挨了一脚。杨林赶紧收神凝气,摒弃所有的杂念,见招拆招。随后“避风刀法”也越来越顺畅,一会儿功夫,又有几人被打到。但随后又都站了起来。杨林越来越得心应手。但这些人倒了又起来,杨林不免有些左支右拙。真气随之受阻似是不是很畅通,心里不免也焦急起来。边打边想着心法“通、透、穿、贴、松、悍、合、坚。曰通,劲之顺也;曰透,劲之速也;曰穿,劲之连也;曰贴,劲之络也;曰松,劲之涣也;曰悍,劲之萃也;曰合,劲之一也;曰坚,劲之转也……”,虽然刀法纯熟,但临场的实战经验几乎为零,吃亏是肯定的。身上又被打了几下,这些人刚开始只道杨林只一个人而已,有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难而退不要多管闲事的意思,并没有下死手。看到杨林这么难对付,下起手来便加了力气,杨林自然吃痛。有几下已经痛入骨髓了。脸色也不仅变得难看,双眼通红。有点急眼的意思。但杨林咬紧牙关,心想千万不能倒下,倒下了自己可能会非死即伤。

看到杨林吃亏,难民中有不少人为杨林担心起来,以为杨林很快就会被打倒。有些妇孺已经痛哭起来,有些则央求那些壮汉放过杨林。看到这么多人关心他,杨林的豪爽之情又一次附注在身。好久以来都是活在失去亲人,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阴影里。年少时的那份豪情他自己都曾经以为不会再有了。想到这里于是便打起了万分的精神。

这些人倒下又起来,说明还是内力没有发挥作用。随即又想到内功心法中所说的“真气由泥丸降至印堂,至鼻,至喉,至脊背,透至前心,沉于丹田。丹田气足,自能复于尾闾,达于脊背,上升泥丸……”豁然开窍,哦!原来如此。又大喊一声“啊……”,随即内力又一次激发,化掌为刀的内力便加大了不少,随后击中几人便在地上哀痛起来,看似暂时无法再站立起来了。这些人如果知道杨林会武功,肯定会提前拿上棍棒之类的凶器。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又几个交手,这些人便被一一打倒,躺在地上哀嚎求饶。难民看到杨林突然反败为胜,不由得高兴大喊起来,几日以来被这些人欺凌,心里不免有所冤气,不少人喊着“打死他们,不能放过他们……”等等。

“阿弥陀佛!放过他们吧!所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他们在佛前起誓,从此以后再也不为非作歹也就是了。”老和尚玄业慈悲心肠,带头出来给这些人说情,这些灾民本就借宿在这里,老和尚的话对那些壮汉没用,但这些人灾民还是比较尊重他的。见他说话,众人也没有再叫嚷。都不由自主的望向杨林,杨林第一次在人面前露脸,心下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还没有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这一切都好似一个梦。

听到老和尚说话,才回过神来。赶紧双手合十作揖道:“谨听大师吩咐。”随后转过头来对躺在地上的众人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吗?大师替你们说情,这次就暂且放过你们,如有下次绝不轻饶。”

众人断断续续七嘴八舌的附和着说道:“不敢了,不敢了……”说罢众人歪歪斜斜的跪在佛像前起誓。

第一次有了胜利者的感觉,被人尊敬的感觉,这一切真是太美妙了。杨林心里想着,以后有所成就必定要做一个锄强扶弱,行侠仗义的好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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