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信没料想到云笙的主动邀约,他自然是不会拒绝,且随时有空。
嘉阳湖亦算是会莞城富商豪门游乐之处,湖中有船舶一艘,船上有歌女弹奏歌唱,整个嘉阳湖像是浸泡在纸醉金迷的幻影中。
裴信诊脉完毕后,嘱咐一两句,由着云笙将二人送至大门口。曹思宇一路喋喋不休的说着,幸好裴信没有失手,否则自己也逃不脱干系。裴信顺手就往曹思宇脑门后拍一掌,曹思宇一个踉跄地跌出了云府,与裴、云二人拉出些距离。
云笙从怀里拿出浅粉色的荷包,上绣翠竹两株,相互依偎。
“裴公子,戌时城西嘉阳湖见。”
裴信笑着,接过云笙递过来的荷包,将它好好放进怀里。
“晚上见。”
裴信久久不愿离开,云笙微红着脸,低头浅笑。在云府大门外站着等候的曹思宇,“喂”了一声之后,云笙微微行了礼,然后转身进了府内。
裴信走下台阶,曹思宇上前来撞了撞裴信的肩膀,挑了挑眉毛,“怎得?上次在城隍庙就见你二人不对,今日来了云府,那云笙姑娘可不会因为你诊治了他父亲就将如此私密的东西赠于你。”曹思宇句句在理,裴信自知理亏,不愿作答。
“戌时城西嘉阳湖,你去不去?”裴信问,其实曹思宇的回答并不重要,他去与不去于自己而言全然无所谓。
“去。不过早听这湖中的船舶被人给承包下了,今日可去不成了。”
“去不成也得去。”
裴信言语间的自信让曹思宇佩服。
天色渐渐暗下,裴信也不急,与云笙约定的戌时就戌时,只要不迟到变形。曹思宇起初说不去,去了也会被忽略,后来又死乞白赖的拖着裴信的衣袖让他带自己去。
曹思宇是个难缠的主,裴信这次算是深有体会。等着曹思宇换了不知几身衣服,两人才算是出了门。
由县衙至嘉阳湖的路不算远,但也不近。裴信打算步行,曹思宇非拉着他说是骑马多威风啊,“悠然”在马厩里待了这么久,也该迁出来溜溜了。
两人骑着马飞奔到嘉阳湖时,嘉阳湖畔的各个酒家茶肆已亮起了或明或暗的灯火。琴声里夹杂着交谈声,还有此起彼伏的鼓掌声。
“这会莞城热闹的地方原来并非在城中啊。”
“这也算会莞城中。”曹思宇道。
裴信四处观望了一番,终是找到曹思宇所说的那艘船舶,停靠在嘉阳湖畔。从外观上看是有岁月留下的年代感,也有沧桑感。船头立着两雕花灯,整个船幽幽暗暗。
“平日里这船极少用。这是云家的东西,是个宝贝。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今天这两盏灯亮起了,定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曹思宇拿出别在腰间的折扇,打开,然后摇晃,晃得一旁的裴信眼睛都快花了。
“那不如去会会?”裴信伸手握住曹思宇手中的扇子,然后合拢,“你再摇,我把你丢到湖里去。”
“你倒是敢?”曹思宇继续摇了几下。
裴信一个眼神,曹思宇收了手。“你见沧澜阁主哪个是不讲信用的。”这话说的肯定,曹思宇耸了耸肩,把扇子哪儿来的,放回哪儿去。
“方才你去给云老爷治病,他可未认出你来?”
“没,云老没醒。”
“那今儿你就别想进去了。”
“有我进不去的地方?”
裴信笑着走在前边,到船头。有两小厮在门口守着,正准备将落地的灯盏熄灭。听见有越发靠近的脚步声,两小厮见有来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道一句:“阁主。”
一旁的曹思宇僵住了动作,“阁主?”当然,他惊讶的不是裴信阁主的身份,而是这两人知道裴信的身份。
“船上的人已经都走了。”其中一人答道。
“云姑娘可在?”
“云姑娘随着云老爷离开的。”
“云老爷也在?”
“在,除此之外,还有当今圣上。”
这最后几个字像是一样重物重重砸在裴信的心上,脑袋甚至都开始嗡嗡作响。他本不该有这样感觉的。当今圣上出现在这里,无非是微服私访罢,该担心的当是曹思宇才对。
“你确定?”曹思宇撇开裴信问着小厮。
小厮再三点头,“确实无误。”
“你们可有听见什么?”
“未曾。只听见琴声。”
那当是云笙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