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田父田母懵,连田思思都愣住。
都这时候了,再反抗,有意义吗?
“你说你是真的,证据呢?”
“证据?”
“对。总不能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吧?”
“……咳咳,三维!三维兄,证据!快想证据!”
“我哪有?要不,你就招了吧?别硬撑着了。”
“闭嘴!泥霜兄,你呢,有证据没?”
“这要啥证据呀?直接说你们睡过了!”
“……滚!”
“……”
“潘,小潘?你帮忙想想,能有什么证据?”
“缓揭绣衾抽皓腕,移凤枕,枕潘郎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
“念你大爷!都这时候了,就别卖弄风sao了,证据,我要证据!”
“……奴家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你还念个什么劲?呸!”
“小咸?咸先生,有证据吗?”
田父田母在催促。
咸不著瞪眼。只听说过要证明父子关系的,这男女朋友?怎么个证明法?
田思思电话铃响。
“喂?嗯,没呢,还在吃饭。一会再说吧!”
应该是阮凡的电话。
咸不著盯着她的手机,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有证据了!
“呵呵。伯父伯母,证据当然是有。虽然我是第一次上你家来,可思思到我家可是去过不少回了。昨晚,昨晚她还在我家吃饭来着。”
特意把昨晚说成重音,余味无穷。
“真的?思思你说!”田父眯了眯眼。
田思思点头,却瞪了咸不著一眼。
“当然是真的!伯父伯母,我们还拍了照片呐。我让我妈传过来让你们看看。”
掏出手机:“喂,老妈啊!昨天你不是拍了张全家福的嘛,对对,就是带思思的那张,快传给我,有用,有急用!”
一张照片,出现在田父田母眼前。
咸爸咸妈坐前面笑得跟朵花似的,后面站着咸不著和田思思,当真就是一家人的模样!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如果说我是冒充的,怎么会带着思思去我家?还拍了这样的照片?没必要嘛!”
“……”
田父田母眼神交流着,各自点头。
咸不著和田思思暗松口气。
总算是兜回来了!
“唉——思思啊,那个阮凡,人长得挺精神的,我们不满意是因为他的为人和性格,以后跟着他你会吃苦;可,可你突然怎么就换了眼光了?这弯也拐得太急了些,虽然说男人注重的是品性和才能,可仪表总得也兼顾一下的是不是?咳咳,小咸啊,你别多心,我也就是实话实说。”
“……多心?话都说这样了,心还能多到哪儿去?”
“……”
“要不,我回避一下?让你们单独聊一会儿?”
咸不著的意思是你们聊,别再误伤我了。
田思思瞪他一眼,心想就这么摞挑子了?叛徒!
“唉——不著兄,你能忍?”
“……什么?”
“田思思父母这么看轻你,你忍得了?”
“……有什么不能忍的?演戏而已,专业,一定要专业啊。刚才不是已经有效果了嘛。”
“呸!没出息!”
“梁大官人,他这是自己骗自己呢。明明心里面不痛快,却装着没事人似的。懦弱!”
“……管你们什么事?”
“怎么不管我们的事?别忘了,现在我们四人一体,荣辱与共!”
“……那——我们就露一手?”
“对!绝对要露一手!”
本来离开饭桌的咸不著在客厅闲逛,现在下了决心,决定先从厨房入手。
这是包泥霜表现的时刻。
要想博得某人的好感,就得先博得他胃的好感。
厨房里叮铃咣啷一阵响。
“咸不著你干嘛呢?!”田思思喊。
“没事没事。我看你们谈得辛苦,给你们加俩菜!”
“……”
“泥霜兄,这次可关系到我们的脸面,你得拿出你的绝活啊!”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好在田家殷实,冰箱里食材不少,包泥霜游刃有余。
饭桌上。
“思思,我们不同意你和阮凡,可你也不能作贱自己啊。”
“……”
“你说,你看上那个小咸哪点了?”
“……他——会照顾人!”
“照顾人?你不是一向独立么?还需要人来照顾?”
“……”
此时咸不著的第一个菜端了上来——糖醋鱼。
精致的盘中,一条鱼被花刀愣是切出了艺术感来,色泽鲜嫩,味道香醇。醋香中裹着鱼香,挑逗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味蕾,光是闻着气味,便能感觉到一种味觉上的满足。
“……这鱼怎么这么香?”
田父不知不觉先动了筷。
“唔——不错不错,酸中有甜,甜中带鲜,吃了这么多年鱼,第一次有这味道!”
紧跟着,又下了第二筷!
其他二人被味道吸引,又听田父这么一夸,纷纷下箸。
“嗯!确实不错!”
“比阿姨做得好吃多了,小咸,你这是什么做法?”
“呵呵。也就是普通做法,你们先吃着,我再去搞几个!”
效果不错!
“咳,思思啊,这小咸做菜确实不错。谁以后跟了他,算是有口福了。只是这相貌,唉,实在是——不怎么样。”
“……我知道。相貌跟阮凡比差远了。”
“你别老提阮凡阮凡好不好?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他的?”
“对对,虽然我们对这个小咸不满意,但也不意味着就赞同你跟阮凡来往!”
“……那你们说相貌和会照顾人,哪个重要?”
“都重要!”
几人话不断,手也没闲着。就在鱼被几人吃得干干净净时,咸不著的第二盘菜上来——炒三鲜。
这是一道很讲究颜色搭配和味觉搭配的菜。
“啧啧,这颜色一衬,怎么就觉得这么诱人呢?”
“嗯,不但颜色,连味道都搭得很好。香菇,笋丝和肉的鲜味都很明显,却偏偏又不冲突,和在一起变成了鲜上加鲜,好,很好!”
“有这么好吃么?噫?这炒三鲜也不知道吃了有多少了,跟这个不能比啊!这味道——小咸你没放其他作料吧?”
“……哪能呢?也就是家常菜,家常菜,呵呵,你们等着,我再去弄一个!”
“……”
“思思啊,我觉得如果在相貌和会照顾人中间只能选一个的话,还是会照顾人好些。这菜,他做得惹人吃啊!”
“……”
“咳咳,这小咸是做什么的?这哪是做菜啊,都快成艺术了!以后你们要真成了,我和你妈也算是跟着你沾光了。”
“……他是望金酒店的经理,主管餐饮。”
“望金?我去过啊,印象中菜品也没这么突出啊。”
“应该是他难得出手吧。”
“嗯嗯嗯,看得出来,他对你果然很真心,会体贴人。”
“……可他相貌——”
“咳咳,相貌不过是具皮囊嘛,现在有区别,百年过后还不都一个样?呵呵,呵呵。”
“……”
田思思感觉事情有些向自己预料不到的方向发展。
可是这咸不著的菜,真的很诱人唉。
她也忍不住多搞了几筷!
“来喽!最后一个菜——茄香豆腐!”
盆未落下,就感觉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纯真的豆香,不含一丝杂质,让人感觉沐浴在蛋白质的海洋里,浑身每一个细胞都被这种香味所包裹。
“哎?老田,你急什么?!没个样子!”
田母轻声喝叱。原来田父没等咸不著把盘放下,已经急不可耐地把筷伸向盘中。
“呵呵,没事没事,小心烫!”
“……”
田思思又是白他一眼。
今天这戏可谓是一波三折,折上又折,现在都不知道要折到哪儿去了。
“啧啧——”
面对美食,田家二老斯文尽失,不一会儿,满满一盘茄香豆腐被消灭干净。
“我说小咸啊,你这厨艺——不!应该称味觉艺术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啊!今天我和你伯母算是开了眼界,也享了口福了,呵呵,嗳!”
田父竟然打了个响响的饱嗝!
“伯父你过奖了。其实我也就是喜欢做个菜,想着将来好让自己的家人有个好胃口。这人啊,胃口好,身体才好!”
“对对对!是这么个道理。民以食为天嘛,做饭做菜,虽然只是很普通的事情,但小咸你却能在这么普通的事上做出不同的境界来,足见你是个能沉下心来做事情的人。”
“确实。见微能知著,管中还可窥豹。对于看人这方面,我家思思还是有眼光的,呵呵。”
“……二老现在放心了?”
“咳咳,为人这方面,我们也没说过不放心啊。只是,只是这人啊,除了吃这方面,其他精神上面的,也得有所追求,你说是不是?”
“精神?”
“嗯。不知道小咸平时除了做菜,都有哪些爱好?”
“爱好?”
看小电影算么?
咸不著心里暗说,又怎么敢说得出口?
“三维兄!下面该你出场了吧?”
“当然!你放心吧,刚才你瞎逛的时候,我都已经侦察好了。现在你去他家书架!”
“书架?书架上面有爱好吗?”
“笨!书架上面,当然是书了!我们跟他谈文学啊!”
就见咸不著漫步踱到客厅的书架面前。
“不著兄,你拿第三排左起第四本!对,就是这本!”
“呵呵,伯父,其实我平时除了做菜,还喜欢看点书什么的,算是消遣吧。”
说着看似随意地抽出第三排第四本。
靠!竟然是本外文书,还不是英语的!
这梁三维,搞什么搞?!
“嘘,你别乱说话。翻书,随便翻,装着在看的样子,然后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伯父,你这书是83年原版德文译本吧?莎,莎——”
“是莎士比亚!真笨!”梁三维那个着急。
“嗯,是莎士比亚全集。挺珍贵的,这书您也能淘到,真不容易!”
“噫?小咸你也喜欢莎翁?德文的也能看懂?”
“咳咳,学过一些,呵呵。”
然后把书翻开,随口读道:“适当的悲哀可以表示感情的深切,过度的伤心却可以证明智慧的欠缺……”
当然,是用汉语,德文他真不会读。
“不错不错,小咸你这翻译很有味道,也有意境,这随口一翻,却比一般的翻译来得还强,不简单呐!”
“第二排,右起第二本,抽出来,听我说!”梁三维继续指挥。
咸不著依言照作。
“呀!这意大利牛皮精装本,太难得了!伯父你这收藏可算是下了功夫了!”
“……识货呀小咸。能认识这个的人可不多,你连意大利文都能读?”
“嗯,稍微知道一些。”
“……”
“乖乖,这书竟然扉页上还有名人签名的,而且是莱维的,珍贵,太珍贵了!”
“再珍贵的东西也要有人懂!小咸,我买了这书后,你是第一个认识到这书珍贵的人!知音呐,真是知音!”
“……别在树下徘徊,别在雨中沉思,别在黑暗中落泪。向前看,不要回头,只要你勇于面对抬起头来,就会发现,分数的阴霾不过是短暂的雨季。向前看,还有一片明亮的天,不会使人感到彷徨。”咸不著轻声读道,装模作样。
“对对对,果然是懂意大利语。可惜我只知道意思,自己并不会。”
“呵呵。这段话题在这部《暴风雨》的扉页,最是贴切了。即是书中精句,又是文里的精华所在,这莱维,有心了!”
“不著兄,还要继续么?”
“继续!正过瘾呢!”
“……好。那第五排,右起第四本,葡萄牙语的!”
“天呐!小咸你连葡萄牙语都懂?”
田父见他抽出那本,还看得津津有味,更是惊呼。
“一点,也就懂一丁点儿!呵呵。”
“……一丁点?”
“嗯。决心不过是记忆的奴隶,它会跟随你的记忆随意修改!这葡萄牙语的味道总是让人感觉到一种沧桑,可能跟他们从大航海中的失落有关。”
“……”
“伯父,你的藏书可真多!佩服,太佩服了!”
“唉,我是藏书多,哪比得上你读书多啊。”
“呵呵,哪有?我只不过碰巧也喜欢莎翁,看到您藏了这么多,实在忍不住拿来看看而已。”
“小咸呐,你——会几种语言?”
“呃,也不算多。几个主要语种,再加上七七八八的小语种,也不超过三十种吧!”
“……不著兄,我记得当时我跟你说的是不到二十种吧?”
“这有什么?夸张,夸张你懂不?我没说五十种已经算够谦虚了!”
“……”
“……呃——”
田父一口冷气,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伯父?您怎么了?”
“咳咳,没事没事。小咸啊,刚才伯父算是小看你,得罪你了,呵呵,你可千万别见怪啊!一个会几十种外语的精英人才,我竟然把你当作跟我家思思合伙骗我的了,哈哈。思思呀,噫,思思,你这是什么态度嘛?你眼光真不错,爸满意,很满意!”
“伯父您说哪里话来?大家都是莎翁的拥趸,彼此亲近还来不及,又哪里来的得罪?”
“对,对对对!有时间一定要来伯父这里,我们交流交流!”
“一定,一定!”
咸不著偷偷瞟了眼田思思,见她神色越来越差,觉得到了该收手的时候了。
这次的会面,总算慢慢落下帷幕。
这是一次亲切的会面,一次团结的会面,一次成功的会面,一次卓有成效的会面!
在田父田母的一再夸奖之下,把咸、田二人送到楼下。
“唉,咸大官人,这就结束了?我还没出场呢?”
“……你?省省吧啊,别添乱!”
“小瞧人!我当然也有我的本事。你看田思思母亲,我三句话就能把她哄得开心得不得了!”
“哦?真的?!”
“当然!”
“……那下次吧,下次,有你表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