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思思来得很准时。
咸不著一走出酒店,便看到她的车子在门口停稳。
里面又是大大小小的包裹。
“怎么?这么多礼物,今天又去我家?”
“……这是给我父母的!”
“哦,第一次上门,理应带些东西的,嘿嘿。”
“……反正这事也不能指望你。”
“这话说的。顺便问一下,我只是顺便问一下啊,如果你父母对我不满意,连人带礼物都给轰出来了,那这些礼物归谁?”
“……随便吧!”
田思思脸色不太好看。
“无耻!贪婪!”
后座上阴阴地传来一声叱骂,咬牙切齿。
阮凡?
他怎么会在的?
今天可是去客串他女朋友的男朋友,他来做什么?受虐倾向?还有这爱好?
“哟,阮先生,不好意思,没看到你!来检查工作呀?”
“……”
“放心,有我在,思思绝对安全!”
阮凡冷哼一声,不搭话。
“田小姐,咱可是说好了的,只是去当你男友,可不是演二男争女,这戏太重,我演不来。”
“……闭嘴!”
一路无话。
临到目的地,田思思才把家里的大致情况交代一下,对于今天的表演,这些还是很有必要。
车子终于慢慢在一幢连排别墅前停下,这是到了。
好在阮凡没有再跟着,而是下车拐向其他方向,看其架势,是要等着他们表演结束下来。
“叮咚!”
当门铃响起,咸不著感觉有种不安在心底淌过。
门——开了。
里面探出一张中年妇女的脸来,神色木然。
“伯母你好,我是思思的男友,您叫我小咸就行。”
这完全是田思思昨天的台词,咸不著省得再改。
可惜妇女都没待他说完,转身便回了屋内。
“哎?这,有这么待客人的么?”
咸不著好尴尬。
看来这头一炮,是哑了。
“你瞎叫什么呀?这是我家保姆,叫阿姨就行!”
“……保姆?你不早说?”
看来,这田思思家底委实不错,刚才她也没交代到位啊。
室内很大,光线很亮,却莫名给人种压抑感。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低头摆弄着株植物,不是栽好的那种盆栽,而是连根带叶裸着的。
看他眉目,依稀有田思思的影子,这应该就是她爸了,错不了!
“呵呵,伯父您好。我是咸不著,思思的朋友。”
“嗯。”
礼貌地笑笑,却莫名地排斥。任谁都能感觉得出来。
“哎!伯父,你这大葱可真水灵!根够长,就是叶子营养不良,做菜只能当配料。”
“你闭嘴!这是兰花,我爸最喜欢的!”
田思思白她一眼。
啊?这兰花跟葱是近亲?长得忒像了吧?
看来第二炮,又哑了。
田父抬头看看,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咸不著赶紧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放。
“嘿嘿,一点小意思。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哎,不对不对!”
这是准女婿上门,不是黑/社会谈判,台词跑偏了。
田思思在身后干着急,却没半点办法。
“呵呵,来了?”
好在此时田母出场,一副慈祥。
“这位就是伯母吧?您好您好!果然有丈母娘风范,刚才我在门口还把阿姨当作您了,呵呵,我再呵呵。”
“求求你,闭嘴行不行?”
田思思这是在小声哀求了。
“……这不都是按你的意思来的?我表现越差,越满足你的要求啊!”
“你?!谁让你这么夸张的?其实你只要本色表演就好了,记住!本色表演!”
本色表演?
咸不著摸摸下巴。
我的本色有那么差吗?
田母看着二人眉来眼去,眼里的惊愕,让人不忍直视。
场面,要多冷有多冷。
咸不著突然就想起昨晚曾经对田思思所说的话:“明天就要到你家上战场了。”
原来他错了。
这不是战场,是刑场!
偏偏自己还连放三个哑炮,这事闹得,冤!
也说明任务很艰巨。
阿姨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桌,田父一句:“先吃饭,有话慢慢再说。”
“噢——”咸不著应一声,准备转移战场,哦不,是刑场。
“不许转桌!”
田思思在他身后特意交待。
饭桌上。
“思思啊,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田父开始。
咸不著顿生警觉,这就要开始了?
眼光向着摆放礼物的地方瞄了一瞄。心里想着,一会要是轰自己出去,怎么样才能把这些礼物顺手牵羊,又不显得太突兀。
虽说一般都会让自己带着礼物走,可万一人家忘了呢?
“……什么过分?”
“你心里明白!”
田母慈祥中透着威严。
咸不著闷头吃饭。
“……我——不明白。”
“不明白?那我问你,这真是你男朋友么?”
“……是,当然是!”
“荒唐!”
“小咸,咸先生,我问你一句,你——真的是思思男朋友?”
嗯?
这情况变复杂了。
咸不著嚼着满嘴的东西,狠狠地点一下头。
“你觉得,我们家思思会看上你做她男朋友?”
“……为什么不?!”
这话有点欺人太甚了。咸不著有些恼火。
看不上我你可以说,但请委婉点成不?
“呵呵,那你说说,我们家思思会看上你哪一点?”
“……我对她好!”
“哈哈!对她好,对她好!也是,所以,你就答应她冒充她的男朋友来骗我们是不是?”
“啊?这就暴露了?”
咸不著懵了。
“思思啊思思,你说说你这都是第几次了?一次比一次带的人更差!过分,太过分了!!”
???
好哇你个田思思,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还是个惯犯!
咸不著瞪着她,恨不能咬她一口。
“爸,妈!这次是真的!”
田思思还待争辩,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先心虚了。
“唉,我们知道,你和那阮凡是大学同学,算是有些感情。可是你看看,他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么?盲目自大,好高骛远,志大才疏!偏偏还胆小如鼠!”
“那是你们对他有偏见!”
“偏见?呵呵,我们知道你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说的话,有过兑现吗?他做的事,有过成功吗?就他那个什么蒙特利亚餐馆,也是你投的钱吧?嘴上说着对你好,一见到我们不同意,却吓得连门都不敢上了,让你用这么荒唐的办法来刺激我们?这,这还是一个男人的担当吗?!”
“……”
田思思沉默不语,泫然欲泣。
“伯父伯母说得太好了!”
咸不著听着如此数落阮凡,心花那个怒放。
“你——?!”
田思思看着他的眼神就像革命同志在看着叛徒。
“可是伯父伯母你们错了!这次,我真的是思思的男朋友,没有骗你们!”
“嗯?”
轮到田父田母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