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一点点逝去,倾城的拍摄一直都在紧张的进行中。金黄色的世界被寒流吞噬,从夏末拍到隆冬,这部戏也即将迎来它的杀青。
原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忘了她,夕颜终究没等来井梧寒记起她,反而,对她避之不及。她也没等来哥哥和水清浅的婚礼,没等来她想要的幸福她想象中画面。
这就是现实和梦的区别,梦里一场花开也许都带着闪闪发光的点,现实中,也许花落之后才恍然觉得,哦,这朵花都开过了呢。
病榻之上,脸色苍白,苍白之中还带有几分不正常的潮红,是回光返照。
她自小身体就不好,大夫曾说她活不过二十,而今年她还过了二十一岁的生辰,她还多活了一年呢。
可是这多得的一年,有什么用呢?若是她想要的能得到她尚还觉得这是幸运,老天眷顾,现在她只觉得这一年是老天给的折磨。
她好不甘心,可她,也只能不甘心。
哥哥英俊的面容很是憔悴,水姐姐也是两眼红肿,他们都在为她担心,夕颜扯嘴笑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没来啊。”她都快死了,那个人还是没来啊,最后一眼也见不到了吗?
水清浅不忍心地别过头去,眼泪也一串串的直往下掉,她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木浮生将妹妹有些凌乱的发拨向脸颊一旁,为她梳整整齐,“想见他吗?哥哥去给你把他带过来。”
她拉住他的手,“别去。”去了又能怎么样?因为水姐姐,他和哥哥的情谊已经消失殆尽,对她也厌恶之极。
他曾说过的话,她都记得,他说让她不要纠缠他,他说他永远不会喜欢她,他说他喜欢的人是水姐姐,他说他讨厌她,最好她能永远不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井梧寒,这些我都记得,我还记得,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要娶我,你说让我等你回来,你说我是你掌心的宝,你永远的公主。你还记不记得?
你早已不记得了。
她闭了闭眼,声音轻飘飘的“哥哥,好遗憾,我不能看见你和水姐姐结婚,不能喊水姐姐一声嫂子,可在我心里,早已喊了千千万万遍了。”
“能做哥哥的妹妹,能认识水姐姐,我很开心,这一生也算无悔,爱过,也被爱过。”只是有些不甘心,“嫂子,哥哥,你们,要,好好的。”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说完她就磕上了眼,像睡着了似的,只是,再也不会醒了。
哭声混合着喊声,可床上的人再也听不到了,神色安详。这张脸曾生动的笑过,调皮可人的面容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她那么古灵精怪的一个人,怎么突然这么安静了,怎么不起来笑着挽她的胳膊,怎么不起来打趣他们。
水清浅伏在她身上,哭的哽咽。任凭她哭的多伤心,那个让她流泪的女孩也再醒不过来了。
她带着遗憾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守护着他们,继续遗憾着她的遗憾。
夕颜不知道,木浮生不知道,水清浅同样不知道,井梧寒还是来了,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明明对她的纠缠讨厌至极,可还是管不住自己奔往这家医院,额角满头大汗,终究来晚了。
他现在病房外面,看着床上曾经笑容明媚的女子如今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生气,心间一阵阵绞痛,他来了,他出现在她面前了,她怎么不起来缠着他?她为什么不起来,快起来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明明这个女人是自己避之不及的,为什么现在心里却难受的快要死掉,为什么眼泪止不住的一直流,他脚步踉跄往外走,一个人蹲在医院庭院里哭的像个孩子。
下了戏的谢栀眼角有些红,她的最后一场戏已经结束,已经杀了青的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羽绒服,穿在身上,手里抱着暖宝宝,笑着说“今晚我请大家去西厢记吃饭”
众人笑着答应,谢栀坐在以沫旁边看着大家拍戏,和以沫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秦梦偶尔接两句,三个人聊的其乐融融。
剧组几个月的生活。彼此早已熟识,再加上谢栀有心和她们俩走近。虽不是什么深厚情谊,平时也偶尔开开小玩笑。
白逸阳穿着黑色大衣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一身黑色更显得整个人英俊挺拔,面容帅气冷清。
自上次之后,他再也没来过剧组,再见,以沫只是简单看一眼,继而继续看着拍摄场面,心绪平和,仿佛来的是陌生人。
现在他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
白逸阳也是简单的看她一眼,谢栀起来,和他说话。
晚上在西厢记吃饭,吃的是火锅配着白酒,以沫觉得冬天这样的季节就适合吃个火锅喝着小酒,酒最好是温过的,再来场白雪更是最好不过的。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人生乐事其中之一。
许是因为明天就要杀青的原因,今晚大家也都不顾及形象。都有些放纵。
以沫两杯酒下肚,脸微红,她是不能喝酒的,一喝酒脸就红,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了,和秦梦在轻声说着话。
秦梦觉得包间有点热,说出去吹吹风,以沫点头,让她自己出去了。过了一会,秦易也出去了。又过了一会,以沫自己也觉得热,推开门出去,走到阳台的位置,外面冷风补面,觉得好舒服。
左顾右盼,一个人无聊目光游离着,傻傻的笑着,等到视线里出现秦梦的身影的时候,笑不出来了。
她看到了什么?老天!阿梦……和秦易,他们,竟然在kiss!?
不敢相信的揉揉眼,再揉揉眼,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嘶~”倒吸口冷气,她没做梦!是真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像是怀揣着天大的秘密似的偷偷的猫着腰离开,白逸阳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傻里傻气的动作和笑容,看着她惊讶的瞪大眼睛,他的唇角轻轻勾起。
以沫边走边往后看,差点撞在白逸阳身上,他也不提醒,以沫吓的拍着胸脯,没好气的说“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白逸阳笑的灿烂“你自己走路不看路,还怪别人,边走边回头看什么呢?”
她一脸发现秘密的兴奋笑容,“是阿梦啦,她竟然跟……”话说一半,突然停止,她在干什么?和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好说的。收起脸上的笑容,挂上礼貌疏离的表情“没什么,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白逸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个转身,将她按在墙上,鼻尖相差几厘米“逃避我?”他的语气带着危险和蛊惑。
以沫偏过头去,声音没有一丝感情“你想多了。”
按着她的手怔了怔,简单的四个字,却能轻易伤了他,伏在她耳边,低声如诗歌“为什么你总能轻而易举拨动我的心?”
他喷洒出的热气让她白皙的皮肤染上淡淡粉色,听到他说的话,以沫有点想笑,明明结束关系的人是他,他何必一副受伤的样子。
以沫推开他,冷笑“白逸阳,你别忘了,是谁先走的?”是谁先把谁丢下的?是谁背负着那些记忆过了三年,难受的一直是谁?是他丢下的她,是她背负着那些记忆过了三年,一直难受的也是她,现在她放下了,他说这些什么意思?
以沫抬脚离开,白逸阳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他的话让她顿了脚步
“我后悔了。”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认真又带点执拗的说“我后悔了”夏以沫我后悔了,我低估了你的影响力,高估了我的自制力。
他黑如大海深处的漩涡的眼里是她的模样,她直视他的眼眸,看着他眼里的自己轻勾唇,微挑眉,笑的讽刺带着凉意“晚了。”不再留恋,错过他离开。
他哪里来的自信以为她会一直等在原地?永远别忘了,地球是不断运动的,即使她一直处在原地,也早已不是原来的位置。
白逸阳,错过,不是一笔写成的,当我终于走了那么远,终于写完了的时候,你对我说,你后悔了,可是,晚了。一撇一捺一点点构就的永远,是我和你之间跨不过去的障碍。
我不会等你,永远都不会等。
越过他,不再停留,她挺直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白逸阳头痛的揉揉眉间,他明白她是真的生气了,真的放弃他了。
从前他也不知道他会折在她手里,江南初遇,一开始只是有好感,他们开始交往,后来越来越多的事偏离他的设想,比如他的感情。
他发现她在他心里越来越重要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是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白逸阳,他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动情,他以为对她也一样,他不言不语转身离开,三年从未忘记过她,每每午夜梦回,必然入梦,他不得不承认,他栽在她手里了。
现在,她却真的放弃他了。心里那难受的情绪磨的他火气上涌,他看上的人,说走就能走掉?做梦去吧。
白逸阳冷笑,夏以沫,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