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空间的扭曲,场景变换,墨尘和轻衣出现在了一个宽阔的广场之上。
广场上面人声鼎沸,烈日当头,热浪无声烘烤着大地,偌大的空间人声鼎沸。
墨尘拉着轻衣穿梭在拥挤的人群当中,耳边不断变换着不同的叫骂声。
“杀死这些卖国贼!”,这是一位朴素的南宋居民发出的怒吼。
“有辱斯文,当斩!”,一名布衣书生摇摇头,看得出心情十分的低落。
“耻与之为伍!”,一名官员叹了口气,别过脸去,有些不忍。
还有更多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传来自己的意见,临街的店铺搭起了桌椅,踮起脚尖向人流里面望去,阁楼外面的窗户此时更是打开,露出无数道愤怒的目光。
墨尘已经猜到了自己来到了哪里,于是更加迅速的朝着人流尽头走去。
这里的人们一样看不见也摸不到墨尘和轻衣,所以他们很是轻易的穿过了拥挤的人流,越过了那些手持长枪的黑甲士兵,来到了广场的正中央。
一座朱雀的石雕伫立在广场中央的厚墙之上,精湛的技艺使得其活灵活现,仿佛随时都要冲出天际一般,只是它的眼睛似乎缺少了关键的一点,所以少了些上古神兽的威严。
朱雀高昂的脑袋之下跪着许多白衣囚徒,他们的脸上都散发着浓郁的不甘,和看不见任何希望的死志。
轻衣跑到这些人的面前,一一扫视而过,拳头紧紧地握着,似乎要拧出血来。
艳阳高照,所有物体的影子都缩小到了一个极致,成为一个黑点,吵杂的人声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宛如即将进行着一场盛大的仪式。
热浪逆流成河,从蓝天之上铺洒而下。
午时已到,一支令牌从九天之外飞来,插进了坚硬的花岗石。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天际炸响:“依照宋律,私通敌国,诛杀之!”。
不容置疑的威势卷起一阵狂风,墨尘听出了这是宋国的君主,陈天启。
“陈天启,你敢!”,又是一道声音响彻天际,遥遥的从西面传来。
没有人理会这道忽然出现的声音,尽管那道声音显得如此的强大。
宋皇没有理会,所以江州城的居民自然不需要理会,那些持刀而刽子手则是宛如没有听见一般,只有跪在地上的一名老者,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噗!
老者刚刚抬起的脑袋此刻已经滚落到地面,依旧保持着看向天空的姿势。他的脸上仍旧挂着笑意,身体却轰然倒下,死得十分滑稽。
“老子早就见不得你们这些卖国求荣的狗官,竟然还敢抬头,真是太不将陛下放在眼里面了。”,一名刽子手嘴里小声的念着,将没入地面的砍刀拔起,一脸的不耐烦。
于是跪在地上的一千多人再也没有人敢抬头,背部拼命弯曲,卑贱到了尘埃里面。
“这天下确实有很多我不敢的事,但这件事,没得商量,斩之!”,一个巨大的人影出现在了江州城的上方,浑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头顶苍天,脚跨大地,威势滔天。
于是江州城的百姓自动开始匍匐下跪,供奉着最纯洁的信仰,以及更加热烈的欢呼。
刽子手手起刀落,再抬起刀,再落下,机械化般收割着卑贱的生命,不知疲倦。白色囚衣身上的人头,像秋风过境遗落的稻谷一般,散落一地。那些胸腔里面的热血在这一刻竟然显得有些冰凉,铺洒一地,将黄色的石块染得赤红一片,空气里满天飘散着令人作呕的荤腥气息。
那道石雕朱雀的身上也沾满了鲜血,粘稠鲜血里面的水分在干燥的空气里面瞬间被蒸发,只有那一道道不停被浇灌的鲜红,化成痕迹不曾脱落。
朱雀被染成赤红,宛如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即将高飞。
上千具尸体倒在冰冷的地面,其间不乏老人父女幼童,但是这些刽子手眼中并没有任何的同情之心,每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人都不值得被原谅。
皇后被人暗杀的消息已经全城皆知,本来按照江州城的稳固程度,那些外境之人是没有机会进来,可是有人却暂时将这座大阵停止了,所以江州城裂开了一道缝隙。
皇后死了,上官家族被灭的一干二净,更重要的是南宋帝国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没有人会比南方人更加看重尊严的重要性了,因为这是他们活着的骄傲,有人践踏他们的骄傲,他们会愤怒,有人糟蹋他们的信任,他们会十分愤怒。
这愤怒只有鲜血才能平息,所以当刽子手揉腰擦肩,将所有囚犯生命权利剥夺之后,爆发出了一阵阵高昂的热浪。
然而还有一人不太高兴。
西面的天空显现出来一名骑着白虎的老僧,佛光从他苍老的皱纹之中不断闪现,一股浩然之气冲天而起。
但江州城的居民没有任何人瞻仰这宛如神迹的一幕,他们只是简单的愤怒,同时也迫切的希望头顶的这位皇者能拿回失去的尊严。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妄动杀孽,贫僧少不得要为其超度一番。”,老僧眼中露出无限对于世人的爱护,佛法无边。
“释迦牟尼,这是南宋,容不得你佛家,所以无人需要回头,这些人也终将坠落地狱。”,陈天启面无表情的说道。
“天下皆是我佛弟子,所以佛家无处不在,万物皆可超度。”,释迦牟尼平静的眼神当中流露出自信。
“宋地无人信佛!从今日起,佛家不得进入宋地!”,陈天启随手一指,城外大盘山一座寺庙落满桃花,消失不见。
“那贫僧不得不好好宣扬一番佛法了。”,释迦牟尼露出一丝怒意,身下白虎大吼一声,一根巨大的手指横贯天际。
“畜生为何发声,当真无理!”,陈天启指桑骂槐,两道匹练的指意射入染血凤凰的双眼当中。
天下启意指!
墨尘感受到了其中浩瀚如海的威势,远比当日自己在恭亲王手下接的那一指强大的太多。
两道指意进入朱雀的眼中,一声嘹亮的啼鸣响彻洪荒,石雕上面的鲜血逐渐开始燃烧起来。
朱雀的眼是最先睁开,凌厉的眼神射向白虎,白虎浑身一颤,差点将背上坐着的老僧人摔下云端。
啼声越来越嘹亮,浴火的双翅也开始挥动起来,一阵狂风袭来,复活的朱雀已然到了陈天启的身边。
“看来有很多人已经忘了这座城的威力,既然如此,朕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
陈天启伸手一指,强大气浪随着朱雀扇动双翼卷席开来,射向从天际降下来的一指。
释迦牟尼从师兄的口中听说过这座城池的强大,但毕竟没有见过,于是他想试一试这座令人谈之变色的城池,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可是当他亲身感受到从朱雀传来的温度之后,他后悔了。那种温度里面有无数道毁灭的气息,那种气息释迦牟尼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丝毫不知道该怎样化解。最后释迦牟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食指在火焰里面消融,然后开始逐渐的侵蚀。
“不!”,释迦牟尼大吼一声,他不甘心,至少是不想死,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斩断了自己的右手掌,拖着无数金色血滴淌落的手臂,疯狂的后退。
“想走,也得留下一点东西。”,陈天启再一指,白虎的尾巴从中间断落,只剩下半条尾巴无力的耷拉在双腿之间。
“这样才像夹着尾巴做人的丧家犬嘛。”,陈天启大笑,看着人影逐渐消失不见。
朱雀的火焰燃尽,于是它再一次的回到了广场的石壁之上,化成一道精美的石雕,依旧扬起自己拿高昂的头颅,藐视一切。
陈天启消失了,墨尘和轻衣看着这一幕,场景也随之消失。
皇宫当中,陈天启坐在金色的龙椅之上,下面跪着恭亲王和六名老者,墨尘和轻衣再一次出现在一侧。
“朕看你是被蛊惑,又心系大宋,所以才饶你们一死,知道吗?”,陈天启说道。
“知道。”,七人汗流浃背,惶惶不可终日。
“朕现在饶你们一条狗命,先退下吧。”,陈天启一挥手,将七人赶出大殿。
就在恭亲王等人离开之后,一名中年道士从一侧走了出来,背着一把桃木剑,踏着一双烂布鞋,身上的衣服却很是干净。
“这很不像陛下的风格。”,道士笑道。
“葛洪道长你是有所不知,朕才刚刚接手大宋,根基不稳,这几个人暂时还需要。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西方的那些秃驴,朕迟早都要去算账。”,陈天启背着手,缓缓道。
“合理,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在贫道看来都是些鬼话。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才是人之常情。”,葛洪说道。
“确实。”,陈天启看着遥远的天际,感叹道。
紧接着,墨尘和轻衣眼前的画面一转,回到了夜色朦胧的十二小巷当中,耳边咯吱咯吱的摇椅声依旧在响,只是人却不见了。
墨尘低头一看,棋盘上面满是棋子,错落有致,看不出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