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前后脚进门,向远看见硬撑着身子跪着的人,不由得一愣,随即又语带调侃:“咦,浪一又回来了。”
少年韩浪一回头,看着他们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眼神黯然:“向远哥。”
念初不理他,绕过去坐到电脑面前:“菜凉了,拿去热热。”
本来以为自己形同隐身的向逢发现这话是对他说的,因为向远一脸你还站着干嘛的表情看着他,于是向逢赶忙向前去端了。
向逢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向远端了杯子喂念初喝水,这不是最夸张的,因为随后他就看到了向远接过饭菜去一勺一勺地喂饭,吃完又给她擦嘴,擦手,而念初就那么仰着头任他摆弄,一脸小女孩的娇俏。
“回房休息一会儿?”向远语气温柔,眼里尽是宠溺。
“嗯。”念初莞尔一笑,起身由他拥着进了卧室。
向逢觉得自己要疯了。
之前出差在外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念初的笑,对着往来应酬的人,她笑得大方得体端庄优雅,虽然明知是场面需要,也足以让他惊艳,于是,他就暗暗期待念初能够对自己笑一笑,哪怕是带着敷衍,可她仅仅是对他平和许多,不凶不骂,云淡风清,而已。
此刻念初展颜,却是对着向远,那样灿然,眼中明灭如星辰,更何况,还有那温柔顺从,到底是怎么回事?
“起来吧,我派人送你回学校。”向远已经走出来,伸手去扶韩浪一。
“我不。”少年依然拒绝,可是语气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决绝。
“念初喜欢的是我,你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姐姐也喜欢我的。”
“噗——你看你看,我叫她念初,你只敢叫姐姐,还嘴硬什么?”向远忍不住笑意盈盈。
“我,我不过是为了尊敬,我其实也可以叫她名字。”
向远冷下脸:“那你当面叫声试试?”
韩浪一垂了头,当然是不敢。
向远不再啰嗦,抬手看了眼腕表,示意向逢:“三号船十五分钟后开船,把他送走。”
向逢一愣,嘴里哦了一声,过来,伸手,又缩回,不知道如何“送”。
“拖出去!”向远一声喝,紧皱着眉头,不是不威严的,向逢不再迟疑。
“我不走——”韩浪一努力挣扎着,当然不是向逢的对手,几步就被拖到门外,嘴里兀自喊着,“臭向远,你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黑衣男子向远抱臂斜倚在桌上,脸上渐渐恢复到面无表情,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无奈,的确是狐假虎威,被这小子说中了。
不过,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总想着溜回来啊!
向远是在服侍念初半年后被送走读书的,本来以为半年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松懈了,对于突然到来的自由也十分珍惜,没想到疯玩了几个月后开始日思夜想,终于等到放寒假,登上小岛的那一刻,他几乎是脚不沾地的飞奔到念初门前,迫不及待要见,却又是近乡情怯之感,心里扑通乱跳。
还没敲门,门恰好开了,念初站在门口,一见是他,淡淡一笑:“回来了?我去园里摘花,一起?”
向远机械地跟在后面,满脑子都是刚才念初那一笑。
寒假里近一个月的时间两人几乎形影不离,而向远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原来,这份爱比他以为的要深的多。
于是再开学就是不情不愿的走,走了又总想着回,起初是不敢自作主张的,后来鼓起勇气趁着五一节回来,被念初狠抽了一顿鞭子,七天假期里倒躺了有五天,可是再到端午还是大着胆子又回来了,没想到念初训了几句便罢了,于是暑假之后的国庆元旦圣诞以及次年开始连清明七一八一都开始借口往回跑了,念初虽然嘴上还是训他,却不怎么生气了,甚至在他回来的日子里似乎还有些开心,当然,这一点向远是拿不准的,只是隐约的感觉,比如那几天她弹得曲子比较欢快,而且在岛上散步的时候会主动跟他聊聊天,遇到开的艳丽的花儿他大着胆子摘来给她插到鬓边,她会微笑,再到后来越来越熟,甚至有了肌肤之亲,就是近一两年的事了。
想到这些,向远的无奈终于转为了一丝甜蜜,终归自己是不一样的,这些年的陪伴真实的存在过,岛上高大的滨玉蕊树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春去秋来已经五年,而念初对韩浪一那样决绝,没有丝毫扭捏和欲迎先拒的意思,每一次都是坚定的赶回去。于是,向远耸耸肩,笑了,就算是利用,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