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向逢准时九点钟敲门,手还没落下去,却听见里面乓啷啷一声,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向逢一惊,忙推门去看,只见一个少年跪着,身上湿了一片,地上碎了一只杯子。再看念初双眉紧皱,愤怒写在脸上。
向逢有点紧张。
近一年来的念初早已不会暴躁易怒,虽然阴郁冰冷,其实并不怎么发火,于是向逢突然看到她这样子的确是吓人,好在她没有赶自己出去,便小心翼翼上前几步,将地上碎瓷片收了,茶叶沫子一点一点捏起来,趁机还看了一眼那少年,满脸倔强和不服,以及一丝害怕。
向逢试着让自己平静一些,收拾完这一切,又将饭菜送来,便立在门口,也不走,也学着当柱子一般。
“你这是第几次了?!”念初站在少年面前,突然开口,嗓门比平时高了八度,“暑假赖了一个月不肯实习,好,终于开学了,中秋跑回来一趟,国庆跑回来一趟,现在离元旦还有一星期,你又回来!到底想干嘛?”
“我就是想回来看看你。”少年语气笃定。
“我很好,不用你关心,你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念初咬牙切齿。
“可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少年突然抬头,喊了一句。
“你——”念初气的脸色发白,一耳光扇过去,啪一声脆响,少年歪在一边,立刻又直起身子,眼里蓄了泪,忍着不掉下来。
“滚回学校去!”
“我不!”
向逢此刻早就不是惊讶那么简单,除了昨天笼子里向远的沉默作答,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当面反抗,他努力压制住自己表情,指节攥紧,不过,他发现在自己竟然更在意的是少年那句话,“我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他说。
念初气呼呼地去抽屉翻出一根藤条,没头没脑地开始抽打。
少年只护住头脸,任打不出声。
虽然是秋末冬初,身上已经穿了薄毛衫,可到底念初下手狠厉,藤条击打在衣物上的钝响并不轻,连旁观的向逢也感觉心里一抽一抽,仿佛那打是落在自己身上似的。不多时,少年已经脸色发白,渐渐体力不支卧在地上。
念初这才摔了藤条,也不看他,径直出门,向逢不明所以,只得跟上。
若按心情来说,今日“女魔头”自然是心情很差,可是对笼子里这几个的调教却并没有加重,尤其对着那富二代,念初竟然还先讲了番大道理,告诫他以后做人做事收敛低调,要锄强扶弱,一心向善,尊老爱幼,匡扶正义,巴拉巴拉一通,那少年眼神都不对劲了,几次要发作又怕惹恼了她,但是再挨打的时候心里就觉得怪怪的,好像自己该打似的,反倒顺从了许多。
向逢十分无语,本来他见到笼子之外的她就很刷新眼界了,这阵子又各种刺激不断,都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面对她了,如今笼子里的她也开始不大正常。
这不正常还表现在念初看到笼子里的向远的时候的疑惑:“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向远语塞,想说你又没吩咐,没敢。
“我什么我?是八抬大轿接你还是锣鼓喧天迎你?”
“不敢。”向远垂下眼睑,做乖巧状。
“来。”念初将手伸过去。
向远抬头看看她的神色,确认自己没理解错,抬起胳膊把手递在她手心里。
于是,念初牵着向远在众目睽睽之下往自己房间里走去。
向逢憋到内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终于还是拉开一段距离,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