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向初的事情逐渐顺利和明朗,念初的心思渐渐放在了腹中孩子的身上,对于外面的生意就有些顾不过来,同时也不必再费那么多心思,于是决定关闭一些杂乱不便管理的小店。
念初自己是不便出门,便逼着顾印桢赶紧去工作,可顾印桢不急,一间一间慢慢往外盘,同样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自从领了证,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守在岛上,处处当自己是男主人了。
向远心里清楚不能跟他较劲,一直以来就蛮畏惧他的,这下更是处处退让,只是这退让已经很少有畏惧的成分,倒像是以退为进,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是作小服低,念初越是心疼他,愿意多偏向他一分。
于是这段时间里顾印桢和向远两个人围着念初几乎寸步不离,只差没瞪着眼睛看她睡觉,不知不觉地念初胖了一圈,这两位熬得形销骨立了。
最后,念初自己先受不了了。
“顾印桢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我要陪着你。”
“你一个大男人天天窝在家里像什么话?”
顾印桢没接话,反而扭头看了向远一眼,意思很明显,他不也在家待着的嘛。
向远有些尴尬,转身去浇花,避开他的眼神。
念初自然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不由得冷哼一声:“你跟他较什么劲,他还小。”
“我不小了!”顾印桢还没说什么,向远急了。
“你闭嘴!”念初喝一声,“赶紧睡一觉去,都熬瘦了!”
“顾哥更瘦,让他睡去。”
“你先睡,你辛苦。”顾印桢跟向远客气。
于是两个人又开始互相推对方去休息。
念初笑得意味深长:“很好,知道互相谦让了,我还想着你们要是争风吃醋的话我得再拿出鞭子来用用。”
向远眉头微皱,装作害怕:“可别吓我,我早就皮痒了,都不敢说。”
顾印桢直接去门后边拿过鞭子递给她:“我洗过了,干干净净的,你随身带着,他要敢吃我醋,你就打。”
“凭什么只打我,说不定是顾哥吃醋呢,念初和我这么亲。”向远不服气,上去拉念初的手。
顾印桢沉了脸,也不知是真生气还是佯怒:“就凭你喊我哥,以后不能叫念初了,叫嫂子吧。”
“你——”向远气结。
“嫂子,都该叫嫂子!”念初语气不善,狠狠重复了这个词,可是随即就低沉下来,下意识摸摸肚子,眼神转向窗外,一时间想到了远走的“大哥”。
最后,念初还是逼着顾印桢去处理店面,而且四处的生意毕竟也该照管一下了,顾印桢磨叽了两天,不情不愿地离了岛。
顾印桢一走,念初顿时觉得轻松许多,立刻拉着向远一起去了市里几家商场,边逛边买,把需要的东西备齐。
看着那些小奶瓶小衣服十分可爱,念初觉得整个人都温柔了,说话细声细气,像极了婚后初孕的小媳妇儿,向远搂着她,耐心地陪她一件件挑选。
导购小姐在一旁恭维,说什么小姐年轻貌美先生温和帅气,生的宝宝一定是漂亮可爱聪明伶俐。
念初悄悄看向远,见他脸上一直挂着笑,不像心有芥蒂的样子,也就有些放心,不禁弯了嘴角。
向远突然扭头:“你笑什么?”
“呃?没什么。”
向远把胳膊一箍,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几乎要脸贴上脸:“有这么帅的先生陪着觉得很幸福对不对?”
“嗯,很幸福。”念初接着他的话茬回答,当然不能告诉他其实自己是很怕他介意身份的问题。
“我也很幸福,念初,谢谢你。”
“其实,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对我好,谢谢你包容我。”
旁边的导购小姐掩嘴笑:“两位要不要这么甜蜜啊!”
念初才意识到这在大庭广众之下呢,顿时有些尴尬,蟒岛上特立独行的日子过惯了,总是不由自主的忽略掉周围人的存在,每每身处岛外现实社会里,反而会有些不习惯了。
向远对着导购小姐笑着点了点头:“我们说会儿悄悄话。”一把拉着念初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
“念初,”向远表情很严肃,“今后你不要总是想东想西了,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好,这么瞻前顾后的你都不像你了。”
这一刻,念初觉得他像文静螽上身,呃,怎么又想到文静螽了,念初晃晃脑袋,眼前的这个向远已经悄悄长成了成熟稳重的成年男子,在她自己日夜灼心的那些日子里,他何尝不是努力陪她,帮她,努力追寻着她的脚步,两岁的年龄差距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不经意间,他们其实已经慢慢比肩而立,她再也不需要像对待一个孩子一般对待他。
念初什么都没回答,只是仰了头靠过去,在他唇上一吻。
难得出来逛一趟,他们买了许多许多东西,上船的时候有年轻的侍卫来接,不是迷彩装,是一身蓝灰的制服。
念初愣怔一下,几乎要认错,这是曾经的副队长郑誉的打扮。
向远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想见他我去叫他来。”
“不想。”念初回答的坚定而又干脆,伏在船舷上望着越来越远的岸。
浪花翻滚,有海鸥掠过海面,初夏里薄薄的云飘着,湛蓝的天空清丽润泽,念初慢慢仰了头,将视线远远投射到了半空中,神思悠远......
其实,她只是不想低头,怕眼泪掉下来。
那一刻,她又想到了过去那些年,无数个白天或者半夜抓人归来,若是碰上郑誉当值,她会忍不住对他发句牢骚:“又不是。”
虽然,在寂寞的日子里念初独来独往惯了,可总有想说话的时候,大部分人她是不理的,但郑誉是个倾诉的好对象,他机警、历练,情商颇高,知道什么时候该回应,什么时候该闭嘴。
念初觉得他就像自家兄弟一样,不像文静螽那样的兄长,更不是对自己畏惧紧张的少年们,使得念初偶尔愿意泄露自己脆弱的情绪,不必总是高高在上。
不是爱,念初分的清,然而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就像最初对向远其实也不是爱,还不是在一起了,究其根因,恐怕还是因为身份,他的警官身份,代表了念初所抗拒的现实社会,念初不愿意去面对,也不愿将他剥离开进入自己的岛中生活,于是,他只能是个过客。
但念初依然感念他在的那五年,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他暗卫一般的存在,仿佛总是矗立一旁,替她解决许多麻烦。
“起风了,进舱里吧。”向远来搀她。
念初回过神来,展颜一笑:“好。”
珍惜眼前,现世安稳,最好不过,念初在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