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念初看着文静螽眼下发黑,自然是明白昨晚的话伤了他,可自己不能再继续贪婪,霸着他的爱不放,他马上就要28岁,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在三十岁的时候成家立业,这才是大爱吧,而那些心里话,不说也罢,就烂在自己心里。
想到这里,念初悠悠开了口:“静螽哥哥——”
“你一叫我哥哥我就头大。”文静螽依然带了那副调笑的神情,尽力去掩饰身心的疲惫。
“臭蝈蝈,这样行了吧?”念初没好气,“还有三天就过年了,你也该回家了。”
“嗯,我下午就走,年后再来看你。”
“没什么事的话别来了。”念初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仿佛昨夜那个感性的人不是她。
文静螽许久没说话,念初起身穿衣服,听到身后轻轻的一声,“好。”
这次文静螽上船是有离别的含义的,并非之前来去自由,可是念初忍着没有送,她很怕自己又一时冲动。文静螽在甲板了多站了一会儿,凛冽的海风将他额角吹得有些疼。
这海中小岛,如云中仙山,他仿佛久病的人进山求药不得,凄然离去,也许再也没有勇气踏足,因为无法面对未知的将来。
他曾离开四年,却像错过了一生,他一度后悔,当时为什么不留下来,那么在之后她最难过无助的岁月里,可以陪伴左右,给她温暖,也许,一切会不一样,更或者,如果当时他坚定一点,逼顾印桢退出,那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念初也许会受到情伤,那也好过心绪流离的十年。
郑誉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催他进舱,又递上了热茶。
文静螽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仿佛自言自语:“当年我出国,很快迷上了咖啡和牛奶的味道,自以为忘记了白水清茶,可是等回国来再次喝到这一口,我才知道,那种味道早已经刻在心里,不是不爱了,只是麻木了。”
郑誉跟他年纪相差不大,却没有他这么经历丰富,最牵动情肠的也不过是那段若有似无的暗恋,此刻听他这么说,只隐隐约约觉得不是在说茶水,倒像说感情,迟疑了一下,方才接口:“能迷上咖啡也好,我倒是怕我迷不上,会一直向往着尝一口清茶。”
文静螽愣怔了一下,倒是回过神儿来,挑了挑眉毛:“奉劝你一句,不该尝的不要硬尝,茶水的苦未必是你能受的。”
郑誉脸上隐隐发红,疑心被他看出了什么,怪自己刚才一时大意了,于是干笑两声:“呵,我喝茶水只为提神,不然这海上晃晃悠悠都要睡着了。”
文静螽笑笑,低头去续杯:“当初是我接你进来,如今是你送我出去,算有缘分,以茶当酒,来,碰一杯。”
郑誉看他脸色不好,觉得奇怪:“你不是经常来往?这次搞这么煽情干嘛?”
“这次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郑誉听得不明不白。
“意思是可能不会再来了。”文静螽兀自举杯跟他碰了碰,脸上难得的严肃,“相识多年,你的为人和能力我放心,念初不计前嫌对你十分信任你心里有数,在此我郑重拜托,如果她一切顺利自然好,但万一发生什么,无论如何护住她。”
“嗯,我——”郑誉忽然有些伤感,虽然他也看惯了着岛上来来去去,可是一贯嬉笑玩闹的文静螽突然这么严肃倒叫人觉得别扭,一时词穷,半天挤了三个字,“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