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我搬进后院厢房,连伙食都改善了,经常还能吃到炖猪蹄。所以不到半年光景,我就从麻杆一样的身子,长成半大姑娘模样,腰臀曲线逐渐分明。最要紧是胸前两团,又痒又痛,毫不客气地鼓起来。
跟着芳姨的日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一早起来,我就在院子里“金鸡独立”,说是练体力和平衡。芳姨管它是“仙鹤欲飞”。
她拿着棍子监督,只要我稍微想改一下姿势偷懒,就挨打。春宵楼的堂口丫头不多,外头买的童女单独放在别院,我算比较有造化的,进来不久被温公子瞧上。
“燕归来”在彭城,是这两年的新晋人物,连青龙帮也有意拉拢。这春宵楼常年立足此地,全赖他们罩着。
芳姨说我根骨不错,是学舞的料子。不过我根本不想学呀!我问她:“学这些干嘛?还不如赌两把来得痛快。”
芳姨道:“男人喜欢多才多艺的漂亮女人。”
“我不觉得。男人嘛,在赌坊的时候见得多了,盯着骰子,两眼发光,几天几夜都不觉得累。”
芳姨笑:“那是下九流。你看我们春宵楼六个头牌姑娘,个个色艺俱佳,往来的恩客不是富甲一方,便是年少风流,有权有势。再看隔壁迎仙堂,姑娘们再漂亮又有何用,斗大字不识一个,倚楼卖笑谁不会啊?去那的不是下三滥泥腿子,就是些低贱商客。”
“有什么打紧,给钱都一样。”我满不在乎的说。
趁着芳姨进去喝茶,温飞轻一身白衣,轻飘飘落在院子边上一棵柳树梢上。不得不说,他这身轻功真俊,与他风流倜傥的气质完美契合。
他冲我吹了一口口哨,我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子朝他扔过去,想试试能不能把他打下来。被他轻松地避过。我承认只是想多看一眼他行云流水般的身手。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身子一晃,飘然落在我身旁的杏花树上,取出一壶酒,自顾自喝起来。我闻着酒香与杏花混合的气息,抬头望着他,被迷人的桃花眼斜睨着我,心不知何故“突突”加快了几拍。
“你每天都没事做吗?”我突然问他。
“是啊——”他喝了一口酒,若无其事地道:“我有很多很多钱,这辈子下辈子躺着吃都吃不完。”
“那你分点给我,我帮你花。”我异想天开地瞅着他,眼睛里闪着狼光:“不需要太多,你的一点点就可以。”
他又喝了两口酒:“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我请你喝酒吧——”说着,他从怀里另外掏出一个小酒壶来,丢给我:“以后不要随便跟人要钱,因为有些钱是你要不起的。”
我一点也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接过酒壶喝了一口,特别清冽:“好酒!”
他从树上落下来,打量着我,笑了一下:“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根骨上佳,特别入我的眼。如果你今天喊我三声师傅,再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收你做女弟子,教你这身轻功。”他的表情是戏谑的,看上去像一时兴起。
可我想都没想,直接跪下去:“师傅——师傅——师傅——咚咚咚”三声响头完毕,笑嘻嘻地望着他。
“哟,温公子来了呀——”芳姨从里头出来,做作地走着,还当自己是昔日名噪一时的头牌艳女芬芳?
温飞轻见她出来,颇为扫兴,连招呼也懒得打,转身跃过矮墙,往前院那边去了。我愣愣地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觉得那三个响头白磕了,心里不由有些讨厌芬芳。
下午她教我跳媚舞,还有怎么走路时夹紧大腿,让那里紧实。我学得心不在焉,挨了几十棍子,心里始终惦记着和温公子的约定。
所以晚上一回厢房,就换下练功的衣服,穿上弯弯姐送的那身银红色纱褶裙,那是她从前还是淸倌儿时的行头。小心翼翼地往前院去寻温飞轻。
“你是找我么?”温飞轻斜依在阑干边喝酒,见到我将酒瓶子一丢,直接揽住腰肢飞了起来。
“怕不怕?”他问我。
我摇摇头:“不怕。”
他笑了,在月色下,带着我跃过高墙深院,在人家的屋顶上恣意行走,像猫一样轻灵,不发出半点声响,真是绝了。最后我们来到彭城外的河边,他踏着清波而去,双脚落在一片茂林密布的岛屿上。
他就在那里,教我轻功的基本要诀,让我尝试在不算粗的树干上行走,练习平衡。我一摇一摆地走着,觉得特别好玩,正想大喊大叫,一个不留神摔了下去,忙护住头脸,心想这下惨了。
半空中,一双结实有力的大手将我及时托住,轻轻落地。皓月当空,周围半明半暗,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胸前,那鲜艳的纱质下模糊雪白的肉体和银白色肚兜细绳间,似乎轻轻咽了一下口水。
他这种表情我见过,比如狗大他们第一次望着宋恬儿软轿时。温飞轻的表情要温柔得多。
他愣了一下,将我放下。又恢复之前淡淡的神色,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但是那一刻已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是欣喜?欢乐?还是得意?反正我终于从一名浪迹花丛的少年眼中,看到自己身为女性的有力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