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斗月轩出来,我直接坐上了关爷的马车,在云都有名的广进大赌坊门口停下来。
我现在是这里的负责人,赌坊里面的人称我为当家的,回斗月轩时,他们的人都叫我一声白老大。
广进隔壁是云都四大歌舞坊之一的莺歌楼。不过这里很快就不是四大,而是第一大了,因为有我白含笑,彭城第一舞姬的加入。
掌控这里的局面,我大概花了三个月时间。此刻,我正在给林天知写信,因为一切已经部署完美。
他终于来了!
还是那袭淡淡青衫,墨缎般的长发半竖在头顶,别着一枚精致的白玉。与他世家公子的身份相称。只是他摇开扇子的刹那,一股熟悉的书生气质轻轻摇曳开来,躲在帘后的我不禁泪流满面。
尽管他伤我许深,还让我背负关爷的女人这样一个难听的名声。我心中,依然常常回忆起春宵楼初见,他的淡定儒雅,十里亭外随手一挥连挫数十名护卫,书香阁双剑共舞的日子。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无忧,满足的时光。不需要背负任何东西,与相爱之人相守。
侍女珠儿见我躲在帘后,迟迟不肯出来,怕我心软,作主将他请到最好的房间。
我端着一壶酒,轻盈地走进去。
“含笑,果然是你。”林天知露出高兴的表情。
“是啊,林大哥,我们又见面了。”我给他倒了一杯酒:“许久不见,我想说的话都在这杯酒里了。”
“好。”他想都没想,接过来一口干了。
“呵呵。”我淡淡一笑:“不怕我下毒毒死你?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谁的人。”
“我知道含笑不会。”林天知苦涩一笑:“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气,毒药有何妨?”
听此言我的猛地心一抽,拉下脸道:“少在这里假惺惺。含笑忘了说,这杯酒是恭贺林少主新婚之喜呢!怎么样,烟雨楼的乘龙快婿过瘾吗?”
“看来你是不肯——”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软哒哒地倒在桌子上,眼睛半睁着,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我冷冷低望着他。那杯酒里无毒,酒杯上也无毒,林天知生于武林长于武林,自然有无数种测毒的法子。可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关爷给我的这种西域奇花,外表与普通春兰无二,其散发的香气,一旦与酒相融合,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会瞬间中招。浑身无力,有劲使不出。
而且为了麻痹他敏锐的嗅觉,我专程在房间了点了檀香。浓郁的气息足以覆盖所有。
珠儿很快进来,事情比想象中进展顺利多了。她满意地点点头:“这下奴婢可以回去跟关爷复命了。”说着就命人进来扶走,像拖一个醉鬼一样。
“慢着。”我伸手挡住他们的去路。
“怎么,舍不得?”珠儿看着我不无嘲讽。她仗着自己是关爷的贴身侍婢,气焰一向嚣张。
“人是我弄倒的,怎么安排是不是也该由我说了算?”我斜睨了她一眼,谁怕谁。说到底我还是不忍心把他交给这帮人,他们的手段我是清楚的。
“嘿嘿!这可由不得你。带走!”
“我看你们谁敢!”说着,我直接抽出剑来,放在她白皙纤细的项上。
她脸色一白,微怒道:“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握着剑的手坚定不移:“人必须留在莺歌院。至于关爷想知道的东西,我会想办法问出来。其他我自有成算,反正误不了大事。”
“哼!留下可以,奴婢只怕白老大你下不了手。”
“不必在这阴阳怪气。你以为林剑山庄的少主会是个挨你几鞭子就求饶的软柿子吗?怪道你都快二十五了还嫁不出去,麻烦动点脑子!”我不客气地揭她伤疤。她十五岁就跟了关山月,十年了连个通房名分都没混到,也就武功底子可以,折磨起犯人来够有手段,才留到今天。
打发了这几个人,我把林天知扶到自己房中。酒意退去,慢慢地,他能坐直身子说话。这就是这种西域奇花的妙处,遇酒发作,没有解药的话十二个时辰内和废人无异。所以我从现在起,将花移到房中,每天灌他一些酒,保证药效。
此药本来是青楼中迷药,对付那些不听话的清倌儿再好不过,当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含笑——”他倚在床沿上,对着我笑:“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好啊。”正在喝茶的我爽快地答应他。因为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