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凌湘姐过来塞给我一壶酒:“傻站着干什么,进去好生伺候,仔细我剥了你的皮!”
我端着酒,忐忑不安地跟进去,心里一阵莫名悲戚,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温飞轻,你在哪里?
点我的汉子道:“给爷倒酒。”
一名堂口出身的姐儿见状迎上去,媚声道:“奴家给爷倒满上——”她叫若惜,今年二十七,自知没有小一辈年轻,每每积极争取。
那汉子瞥了一眼若惜浓妆艳抹的脸,不耐地将她挥开道:“去去。让那个小娘子过来给爷倒一杯。”
若惜当众被驱逐,有些挂不住,遂更加妩媚道:“新来的丫头手生,不会伺候,爷别在意——来了咱们春宵楼,就该快快活活地一度春宵——”
“啰嗦什么!”汉子烦躁地将她一掌推开,咧着一口黄牙对我笑得一脸下流:“小娘子别怕,爷不是大老虎不吃人,你过来——”
若惜怨恨地瞪了我一眼,端着托盘出去了。我一点点挪过去,心里一直挣扎,要不要夺窗而逃。那汉子等得不耐烦,伸手抓住我的裙摆一拽,连人带酒栽下去。着地的瞬间,那汉子一手接住酒壶,一手搂住我的腰身,道一句:“真乖!”
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笑了,笑得那么默契又猥亵。
他拎着酒壶,张大嘴巴,昂首往里倒,嘴里叫:“痛快!”这也罢了,又将他胡子巴拉的臭嘴向我亲过来,努着嘴,看情形是要往我嘴里渡酒,我恶心地扭过头“哇”一声干呕起来。
众人又笑了,一副看好戏的光景。那汉子怒了,揪住我的头发:“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给老子喝!”说完死命往我嘴里灌酒,一连灌了三壶才罢手,我呛得满脸通红,大怒,操起空酒壶就往他脸色砸过去:“****祖宗!”
这下整个包厢都乱了,我左躲右闪,逃避这那个汉子的追打。桌子碗盏掀翻一地,姑娘们尖叫着跑出去找老鸨,等她来时,我已经被那汉子揪住,左右开弓,打成猪头了。
老鸨见势头不好,赶着上前赔罪:“爷消消气,有话好好说,您来这里是寻开心的,别打得手疼。这个贱人不知好歹,您交还给我好好惩治就行,就当给姑娘们一点薄面——今天酒钱算我的。”说完拍拍手,进来七八个二等姑娘,个个如花似玉,有的抱着琵琶,有的捧着竖琴,几个汉子见状,遂喜笑颜开,将我踹倒在地。
姑娘们簇拥着客人往别的厢房安坐,我才要爬起来,谁想老鸨一个窝心脚,把我踹得口吐鲜血,对她那些爪牙道:“关起来,不给吃喝。”
于是“咚”一声,我被人扒光外衣,丢到一间又小又闷的黑屋子里。
那里一丝光都没有,连老鼠都不肯造访。我根据外头隐约传来的放荡嬉笑声,判断是不是新的一个靡靡之夜又开始了。
熬了三天,铁打的人也受不住,起初还有力气喊救命,如今喉咙干得连声音都发不出。难道我白含笑,今生注定要过这种苟且的日子,抑或不明不白死在这种肮脏龌龊之地?这样和当初饿死街头有什么差别?至少那样,还能在最后见到一缕阳光或月色。
“咯吱——”门突然开了,明晃晃的阳光射得我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