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苍云迹,茫茫山麓!
钟山的灵毓似乎承载着千万年不变的传说,俯视着世间众生,迢迢万物。“钟”谓之为:凝聚。她包含的深刻内涵不是只言片语可以形容的。随事实变迁、斗转星移,人间历尽沧桑、轮换了千百个轮回,但是始终不变的就是这苍茫大山-钟山。
墨炎与索馨嫣二人进入南唐国西北部边境不觉已经是第七天了。
一直走走停停,虽说这秋雨烦人,但是二人依然兴趣盎然,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钟山以南的天气和北陆完全是俩个截然不同的情景。这里一直下着连绵的秋雨,苍穹仿若是一个惆怅多泪女子,湿润的心影响了整个西海岸入境沿着钟山南麓一段广袤的山林地区。
在北陆,本该是红霞漫天的傍晚,可是这里却完全不同,云层压的很低,黑压压的一片。只消一个炸雷,那刚止住的淋漓又会如丝线般划过阴沉的天幕潺潺的淌下。
墨炎蓦然望见密林深处有一株高大的蕨类植物,青碧的叶子足有磨盘般大小。顿时来了兴趣,朝着那蕨木纵了过去。
索馨嫣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去处,背依着斑驳的去了皮的树干,脱了靴子,把里面的积水倒了出来,只听一阵哗啦响声。索馨嫣无奈的摇了摇头,暗叹道:“这淫雨霏霏的,何时才能有个尽头!都好些时日没有见到日头了。天天这般泡在水里,从里到外没个干的地方,难受死了。”
抬起臻首,凝目望向那男子,见那孩子般的男子正兴高采烈的举着俩个硕大的叶子朝她这边走来。索馨嫣开怀的笑了,心情时时都被他感染着。跟着他,受这些苦也是值得的。
在这些无聊的日子,墨炎像个大孩子一样,总会弄些新奇把戏逗弄索馨嫣,生怕她在这潮湿的环境下坏了心情。她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意呢?一时只觉得心甜如蜜。
“嫣儿,今晚你我二人在此大被同眠。我刚看到旁侧有个中空的树洞,似是被人从中挖了开来,里边还算干燥,我寻些干叶子,在那洞中点上一把火,烤上一烤,这俩片大叶子吗,正好一边一片,就挂起来挡雨了。”墨炎丢下那俩片大叶子,转身离开。
索馨嫣听话的穿上靴子,托起俩片大叶子,转向旁边树洞。那树洞有半人高,需要弯腰才能进入,洞孔边上都是丛生的蕨灌类植物,隐蔽着很难发现。那洞是在一颗足有千年树龄的古树树干上凿开的,看那洞壁之上,还有刀剑砍劈过的痕迹。
走到树洞那一端,提了一片叶子,把柄端插入土中,上侧叶缘嵌进斑驳的树皮之中,遮的也算严实,一片叶子竟也堪堪的把一侧洞口封的一点缝隙都看不见。索馨嫣满意的拍了拍手,转身拿起洞中的枯枝,并成一团,把地上的淤泥和沉寂的枯叶杂物都扫了出去,等一切做的妥当,墨炎也寻的一些干些的枯叶枯枝回来,堆在地上,点了一把火,洞中顿时火光盈盈。
随着温度的升高,竟把洞中的湿气烤了出来,一时洞中氤氲,宛如面前女子水灵的眼睛。跟着自己出来的这些时日都是遭罪的日子,一路泥泞。
瞧那女子呆呆的望着火光出神,墨炎打趣道:“嫣儿,这引火之物不是好寻,把这些都烧尽了也能坚持些光景,趁着这洞中还算干净,你把身上的衣服烤上一烤,虽然明天还是会被打湿,但是起码今夜可以睡的舒服。”
那浓浓的关切之意让索馨嫣极是感动,目光似乎也蕴含了太多的潮湿,带着涟漪水色,专注的望着墨炎,一动不动。
“傻丫头,我转过身子不看你还不好吗?如果还觉得难为,我可以到外边去等着。”
索馨嫣抿嘴笑道:“假正经,刚不是要喊着大被同眠吗?现在竟也怕了。点把火不容易,这林子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我们一起享受这点珍贵的温热吧!有你陪着,即使潮湿,每个晚上也都睡的香甜。”
墨炎爱恋的把她搂入怀里,靠着俩人的体温把身上的潮湿除去。
“傻瓜,这林子里也不见个人影,我们沿着山脚已经走了七日,始终没有上得官道,该不会是走错了方向吧!”索馨嫣现在完全是一个没了主见的小女人,一切的决定都要墨炎来拿。
“没有,这片林子还大着呢!平时天气好时,不耽误行程,从西面穿林而过,到得唐国西北部青州城也要月余时日,如今这天气如此拖沓,走出这林子要更耗些时候。”墨炎从小学习地志,对唐国的一切也算了解。
“还要这么许久啊!但是这林子里没人吗?走了这些时日,也没见到一个人。”
“快上官道了吧!沿着山脚再走一日,出了这片林子,向东南方向打个折,就能上的官道,不过情况也不会好到那里。所谓的官道只是在林间开出的一条商路,很少会有人走这条险路的。”
索馨嫣听得发怔,灼灼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妩媚动人。
墨炎松了怀抱,起身捡起剩下那片叶子,按照相同的方式,把洞口的另一边也遮个严实。
一时,洞内似乎亮了许多,也温热了许多,那怕一丝光亮也再透不出去。这树洞隐藏在丛生的灌木杂草之中,此时又拿俩片叶子挡住俩侧,在外边如若不细看,还发现不到此处还有洞中天地。
墨炎来到索馨嫣身边,依着洞壁半躺下,把索馨嫣拉入怀中,好让她趟着更舒服一些。
火“哧哧”的燃烧着,洞内的水气也渐渐淡了下来,二人靠在一起,索馨嫣沉沉的睡了过去,墨炎爱恋的抚着她的头发,把额头雨水打乱的发鬓整了整。不一会,地上的火也熄灭,四周重归黑暗,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墨炎就势暗暗运功,开启灵觉,练起了天劫剑心法。只觉灵思畅快,耳目怡然。
这时,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听那凌乱的声响,人数当有数十人,怀中灵动的女子也被惊醒,睁着眼睛,盯着墨炎。
墨炎侧耳倾听,听那声响由远而近,渐渐变的清晰起来,那声音不止有人的抱怨声,还有驼铃声,马嘶声,兵器挂在身上偶尔的清脆撞击声。从响声判断,该是一个武力护卫的商队。
想到此处,低头对索馨嫣道:“是一只规模较大的商队,二十余头骆驼,三十几匹良马,人数该在八十人上下,都带着兵器。”
“为何前几日没有见到他们,如此大的一个商队该走官道的,怎会无缘无故的走到这里来。”索馨嫣好奇的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这条路上险地很多,也许他们是为了躲避什么人吧!”墨炎猜测道。能走得这条路的,都是去西陆谋财的汉子,一路遥远,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命送在那里都不会有人知道。就好似虎穴取崽,走上这条路再能回来的少之又少。
外面的人越来越近了,只听外边一个中年男子大大咧咧的道:“格老子毛球的,这路还真不是人走的,所幸弃了那几个蹩脚娘们儿,要是真带着再给老子四条腿也按时赶不回去,交不了差,老子的脑袋就要被割了当夜壶了。”
似乎听到外边众人下货的声音,天色已晚,原来这些个人也打算在此休息,驮马行走了一天,也一样劳累不堪,卸了货,吃些草料,也该好好休息一番。
“兔崽子们,给老子把东西都照看好,东边那十箱都是掌门下了死命要采买的西陆特有药材,见不得潮气,如若把药废了,不止我要陪你们死,你们家中的俊俏娘们儿,老父少儿都要跟着你们陪葬。”那男子似是这群人的领头,叮嘱着众人。
那些手下忙碌着,也没人再抱怨什么。毕竟已经快要走回唐国内陆,此时出了问题丢掉性命就可惜了。
那当头之人靠着墨炎所在的洞穴外侧的树壁坐了下来,又听得另外俩人跟着坐下,接着有敲打火石的声响。
“凌头,出去的时候我们兄弟俩百余人,如今能活着回来的就余下这八十三人,我们走这一趟到底是值不值得。”听得一个年轻些的汉子向那为首人问道。
“格老子毛球的,问这些作甚,你们那个回去不是都能再添几房小妾,活下来的就是赚了,至于死去的,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这林子里的无常索命,他们的贱命早早的就被勾了去,那是他们贱啊!”那领头男子虽说污言谩骂着,但是任谁都能听出那语气中淡淡的失落和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