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树的期盼有了结果,四周的空气也是一团和气。杏树脚旁,溪水在不停息的淙淙的流着,带走了岁月年华,留下了一道难以抹去的伤痕。深沟繁荣那一边,曾有几棵小桃树被一场暴风雨折断了,留下一截不复活的疤桩,小杏树很内疚自己不能帮一把,也很伤心失去一位山林朋友,更气愤的是天气的狂暴,她剧烈地摇动着自己,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焦急地等待时,一串银铃声传入耳膜,震动了我的一丝心弦,这部正是那久违的声音吗?是那么的熟悉,她终于回来了。我高兴得一下子蹦起来,一步冲出屋子,老远就望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喉头像是有什么东西给堵上了似的,想说但又说不出来,姐老远见我便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我,“小妹,我好想你啊,现在终于见上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嗯?”我感到背心湿了一片,心里酸酸的,眼睛看东西也不是太清晰。我哽咽着说:“姐姐,姐姐,这不是梦,你没做梦,是我,是我啊,不信你摸摸看。”“让我仔细看看,这大半年的有没有瘦了!”她转来转去的看着我,妈在一旁微笑,把握都笑得不好意思了,忙说:“好了,姐,看看雨峰吧,这几年长好看了哩!”拉过小弟,她仔细的看了一会,“是啊,小弟都长高了,好长时间不见,长的比我高好多了,等会儿给你吃糖啊”她还像当年那样哄小弟,我摇摇头,接过她手中的包回屋取去了,诺大一个包竟很轻,能一下子提起来。
从省城回来的姐姐学会了许多山里面没有的东西,但终不改是我的姐姐,父母的雨荷。
我俩坐在椅子上,她看着自己的腿,咬着嘴唇,我则看着她,嘴唇闭成一条缝。就这样,都保持着沉默,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希望得到什么,她却希望表达这一种无力的东西。好久,她从包里捧出一个笔记本递给我,“诺,特别为你挑的。”那张好不容易张开的嘴又给闭上了。我拿过笔记本,一眼也没看,仍然死死地盯着她。她头埋得更深了。厨房响起了妈的喊声:“小梅,小荷,小峰,过来吃饭了。”她起身就往外走,“砰”地一声,笔记本被摔在桌子上,她转身看了看,终于没有说出话来,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眼眶里泪珠直打转,先一滴落下来,滴在笔记本封面上那颗红红的心上,随之而来的二滴、三滴、四滴………我的心碎了,刚才的一股热情冷到了极点。
饭桌上,只有唏唏索索的吃饭声充溢在沉闷的空间,妈几次想打破僵局,可干笑了几声也停了。我的头昏昏沉沉的,胸口闷得很,去了卧室,隐约听到妈在嘀咕着什么,但太累了,太昏了,太沉了,也太闷了,倒在床上实实在在的睡去。晚上,两个相对无言。好久,姐在那先开了口:“明天陪我上天宫山,好吗?我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没去了。”“嗯。”就这几句简短的话,是我们睡觉前到的全部内容。
天刚亮,我们就出发了。路并不长,但经过的弯路很多,路上的雾灰蒙蒙的,弥漫着整个山村。不久,老远便看见有个人影,猜想是三婶,果不其然是她,站在几间破旧的土屋前,痴痴的望着,似乎非得看出个什么东西不可。从前,说实话我很讨厌她,三婶是我父亲的本家,结婚那天还是三叔背过来的,她脾气火爆,常骂得三叔狗血喷头,左邻右舍都不安宁,甚至有人怂恿三叔整治三婶,说一个女人家力气有限,只要下手狠,不怕治不服她。但三叔只是嘿嘿的笑,那笑,让人看了尤然而生几分怜惜。
三叔细皮嫩肉的,太阳烤也不焦,但耳朵很大,邻人都说是三婶扯大的。三叔结婚以后始终处于压迫地位,他从来没有反抗过,总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有一次三叔帮三婶洗碗,凳子一拌,碗便“哐”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稀啪烂,三婶跳起来就左右开弓在三叔脸上又抓又打,三叔的脸便五彩缤纷了,三叔巍然不动,最后还被赶出家门。责令三天不许回家。好心的五叔把三叔接了过去,大吃大喝了一顿。也许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三叔在五叔的挑唆和酒精的作用下,步路履轻捷的闯进家,抡起嫩葱般的手在三婶脸上翩翩起舞,三婶的奋力反击究竟敌不过男人的猛烈打击,砰然躺在地上,三叔踢皮球似的,不屈不饶地击中“目标”。三婶在地上滚爬不停,发出一声声哀嚎,恰巧滚到木柴堆旁,抓起一根粗木棒发狠的奋力向上捅去,三叔哎哟一声捂住交裆处倒在了地上。三叔再也没有起来——被三婶一棒捅上了天。我家与三婶同一个院子,从小就对她特气,或者不单是因为三叔的缘故……
如今事隔十年,三婶家已搬迁,旧屋成了蛇鼠藏身之地。但听妈说。三叔死后,三婶待人就很客气,脾气也越来越好,儿子呵叱,她也只是嘿嘿的笑,天天到老屋去呆呆的望,怕是想三叔想得快疯了。现在回忆起来,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姐姐听完我的话也不断点头又不断摇头,不知是什么意思。我快步走到三婶跟前喊了声:“三婶,你近来可好啊?”三婶从迷蒙中悠悠地回过神来,盯着我们的脸,像要探出什么似的,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说道:“长地真像你们三叔,细皮嫩肉的!”“嗯?嗯。”我们相对苦笑,无奈地走了。
前边的雾不知何时已经散了,留下一个被白云洗涤过的明亮天空,使人的心情也轻松了起来。上了那个真似天宫的山,山顶的房子并没有什么特别,最有意思的是坐在第二峰顶看远处的山,远处的水,天上多姿多彩的云,真是一魔幻图啊。
天边的山水相连,一碧万顷,令人顿时心旷神怡。那蒙蒙的白云烘托着这幅绿画,使它更令人感到舒心,天上的云就更美妙。一片白绿相融的山川铺在天的上部,有花,有草,有山,又水,川边的瀑布直流而下,一泻千里,飞溅起里许高的浪花,给人一种气势磅礴又温柔无限的感觉,飞下的水在瀑布脚下形成一个碧潭,一潭幽幽的碧水绿的深沉,底绿透出许多神秘。顺着股股细流淌满天空,使那天增添了几分趣味,使人感到惬意,快慰,咀嚼着草根躺在石头上看天。天是一片深深的蓝色,我也感叹造物主造出的这些平凡又不平凡的东西是何等精妙。我常想:如果可能,我真想拥有那一片蓝色。
山顶的风轻轻的吹,让人感到夏天里少有的凉爽的气息。我和姐谈的畅快,互相倾诉着对此美景的喜爱之情,谈论着此空的美丽。不知过了几刻,天边又是另一番景象——落日的颜色呈淡黄,黄里透白,相间着紫绿青橙,我惊奇中午毒辣辣的太阳此时也会如此温柔,如此美丽,周围的红霞若隐若现,落日使它们变成粉红色,表现出遥远天空的那一份独特魅力。落日的余辉照红了半边天,此时的她犹如一位风采迷人的舞女,翩翩起舞,带动阵阵轻惬,洒向人间。不远处一丝灰色,不知这又是那位画家的杰作,气势吞人。山涧在淡墨色中却有百花诸草丛生,又显出大山的美丽和风趣。山边沿让落日给镶上了一层金边,摸不透的人还会以为那是仙山呢。那整幅天空,离我们很遥远,但它给我们的感觉就在眼前,手一伸就能磨得着……
我们并排坐在长方石上,我说:“日落真美。”
“嗯,真美,简直无可挑剔。”
“其实日落就是日出,只是在不同的方位罢了!”
“是啊,这就跟世间的事物一样,是一体两面的,就看你自己怎么看罢了。”
“是啊!”
“天黑了,该回家了。”
“嗯,走吧。”
我俩又顺着来路下山了。这时才发现回家的路其实很近。一想,笑了:本来只需半天的时间,但一路游玩,有时还停上一会儿,就这样耽搁了一整天,再说,我的肚子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