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峰。救援大本营。
陈选标接了来自于清凉寺指挥部李总指挥的一个电话,原本期待的心情像突遭了劈头盖脸的一盆冰水,一下子默然无语,且痛苦万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俞小柳关切地问道。
“在陆燕燕身上发现了病毒,或许类似于马尔堡病毒,我们,我们被隔离了。”陈选标轻声道。他知道这是一个注定让所有人陷入不安甚至于绝望的消息。
大本营内的人员不是医生护士就是专业的救援人员,相关的见识都比较广博,他们知道马尔堡病毒。他们更明白这个消息对于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
马尔堡病毒来自非洲乌干达一种品种为Cercopithecus aethiops的猴子。1967年,西德马尔堡、法兰克福等几所实验室暴发严重出血热,有31人发病,其中7人死亡,病症亦因此被命名为马尔堡病毒。它的潜伏期一般为3-9天,初期发病与感冒差不多,后期病人全身会出现红疹,口鼻出血、消化道等出血,甚至于休克……大本营静的可怕。
“马尔堡病毒。”李队长的脸色变了,“确定了吗?事情怎么会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还没确定。样本已被空运至北京,病毒专家会研究确认。”陈选标道,“苏医生,请随时关注王中军的病情——我想,事情不会那么糟糕。”
苏医生点点头。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俞小柳道,“难道什么也做不了了么?!”
“指挥部要求我们等待救援!”陈选标痛苦地垂下了头。这一帐篷的人员,原本是救援人员,现在,居然变成了被救援人员——心间的疼痛怎能得到释放。
“那我哥!小鱼儿……”俞小柳的声音沙哑,带着低泣声。
大家的心更沉重了。
陈选标静静地看着俞小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安慰俞小柳——大家都被隔离了,明天一早大批防疫人员将登山进入大本营,进行消毒及为每一个人检查等——他们注定与接下来的救援工作无缘。
“李总指挥说了,救援继续。”陈选标道,“相信党和政府,相信组织,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解救俞功大哥和小鱼儿。”
“我明白。”俞小柳转过身去,擦拭了泪水。
“即便是马尔堡,我也希望大家坦然面对。”陈选标道,“自大家参与本次救援,相信每一个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更何况病毒尚未确定,我们不要杞人忧天。好不好。”
“是呀!”壁虎道,“我们什么生死情况没碰到过——所谓士兵战场死——我选择了这个工作,无怨无悔。黑甲虫,是吧!”
“想想他——还有俞功大哥他们,他们都能从那样的绝境中走出来。我们,面对头顶的这一片天,有什么理由轻言放弃。”黑甲虫望着沉睡的王中军,道。
“我代表医护人员说一句,”苏医生在全体医护人员的注视下,“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决不放弃自己的工作。非典我们都一起扛过来了——马尔堡,不是还没确认吗。即使确认了,我们也只有面对,别无他路。”
“从现在开始,我们选择共同面对,哪怕是死神。”陈选标道。
A县人民第一医院。高层重症监护室。
根据县委县政府的决定,医院采取了外松内紧的隔离措施——以陆燕燕、上官大嫂身体康复等原因谢绝爱心团体人士、记者等的探访。而所有之前与陆燕燕、上官大嫂有身体接触的记者、救援后勤人员、医生护士、家属,甚至于直升机飞行员,都被严格隔离,接受观察。
“童院长,要安排专门的公关人员妥善处理爱心团体人士以及记者的探访,切不可在社会上引起恐慌——在事实未确定之前。”杨书记说的意味深长。
“一定。杨书记。”童院长道,“我刚跟荆院士通过电话,样本已经进入检测的第二阶段,很快就能认清它的真面目。”
“我们真幸运。要不是荆院士在县医院指导博士生工作,我们或许就犯下了大错——一旦大错铸成,你我就算一死也未能谢罪!”杨书记道,“现在,上清凉峰进行隔离工作的医护人员确定了吗。”
童院长点点头。
“一定要做好医护人员的思想工作——这或许是一场人与病毒的战争。”杨书记坚定地说道,“非典就是榜样。我们现在也需要我们的医护人员具备那样的勇敢精神。”
“请杨书记放心,思想工作我们一定做踏实,不出纰漏。我还是相信我们一院医生护士的奉献精神和责任意识的。”童院长道,“我倒是担心隔离信息的保密工作。”
“是。不少公知大V又在蠢蠢欲动,唯恐天下不乱。”杨书记道,“相比于救援、隔离这些硬工作,意识形态的争论辩斗我们更要打赢。我们已经要求相关部门严密监控,人性化管理。而且,县委已经着手准备记者见面会,到时,童院长,你也参加。”
清凉寺指挥部。
“救援队伍组建了?”岳教授问道,“从现在开始,清凉峰成为了一座孤峰,只是要杜绝外界的猜测会很困难。”
“是的。”李总指挥道,“我们对外宣传的是——尚有人员被困溶洞,为不影响救援工作开展,清凉峰景点关闭。至于救援队伍,已经由上级市人武部组建,今晚会秘密进入清凉峰。”
“地狱魔鬼,清凉峰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生物?!”岳教授道,“很难想像他们经历了什么。希望,我们的救援还来得及。”
“依据被救人员的描述,地狱魔鬼怕火怕光,视力已经退化,识别完全靠气味——现今的救援队配备了火焰发射器,枪……可我总觉得即便如此,危险还是会如影随形。”
“溶洞进口确认了吗?”岳教授道。
“王中军画了草图,大致可以确定。”李总指挥道,“峰顶的小陈他们更难熬——一座孤峰,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小陈是个有经验有毅力的孩子,他们一定会坚持到最后。我最担心的是,病毒样本的性质,如果它真是如马尔堡病毒一般,那将是一场人与病毒的战争。李总指挥,有信心吗?”岳教授有些沉重。
“我和您想的一样,岳教授。”李总指挥笑着道,“伟人说过,人定胜天。只要我们不放弃,就算它是马尔堡病毒,我们也会战胜它。”
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李总指挥又道:“今晚,我将跟随救援队登上清凉峰。岳教授,我请您留守,等待我们的好消息。”
岳教授注视着李总指挥,像是面对一个多年交往的老朋友,道:“我老了!不能跟着你们冲锋陷阵了。但是,管着这家,等着你们安全归来——全部!我还是可以做的。”
夜,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