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脉一处,地底溶洞,也许是这里灵气充沛,在溶洞内生长了不少会发光的灵物,水中浮动发光的水生水母,还有会发光的水藻,投影在洞壁上的光华如同星宇一般,璀璨绚烂。
这里是赵鱼儿和虾米的“秘密基地”,赵虾米一年前捡了一条受伤的水貂,后来伤好后不知怎么的,赵虾米就和这条水貂一起找到这远离自家深藏云雾山脉之中的溶洞。
赵虾米在溶洞外生火,而赵鱼儿便如数家珍般,翻看着自己偷的宝贝。
李墨白的黑布袋里面是火镰,还有几颗珍珠,色泽纯度都是极差,料想肯定是在哪走****运挖到的珠蚌里掏得的,这东西在镇上还能换点吃的。
另一个小布包则是一颗比大拇指稍大点的朱果,这么多年雾霭城集市上从来没见过这东西。闻起来无色无味,外面有层硬壳比石头还硬。想来既然是那两个人的,还藏的那么好,而且这布还是绸丝所编,应该并非凡品,说不定是什么宝贝,一想到这里,心里边美滋滋的。
“这下说不定发财了!~”
在溶洞内,有处搭了几个石头堆起来石碑,那是赵鱼儿为了自己死去的生父而立的碑,虽然什么都没,赵虾米和赵鱼儿也常来拜祭,这回赵鱼儿把东西摆在墓碑前,高兴道:“爹,你看,我这回肯定发财了,我再也不用到处去偷去骗了,虾米也不会常常跟着我挨饿,虾米是个好孩子,不像我到处坑蒙拐骗,偷鸡摸狗,我答应爹会好好照顾虾米,这回我一定做到。”
赵鱼儿心里还在窃喜这次的收获,一旁的女童忽然哭了起来,嘴里喃喃哭腔道:“娘亲,苑奶奶,别丢下陌儿,苑奶奶,别丢下陌儿.......”
赵鱼儿看到依在钟乳石上的女童仍在昏睡,不知道她梦里看到了什么,几度惊叫,身上冷汗涔涔,时不时身体还会微微颤抖着,小女童双手无意的摇晃,抓住了赵鱼儿的臂膀,而身体轻轻斜滑入赵鱼儿肩膀,整个人依偎在赵鱼儿怀里。
赵鱼儿凝视着她那两条泪痕已经轻轻滑过的稚嫩小脸,心里同情之意大起,看她那有着异样风情的装束,用着不知什么布料做得紫衣裙摆,长而宽大的袖领,即使遭到那样的殴打也没有任何破损,肯定非凡品。她头上还有翡翠簪子,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千金。
再看头上那一对暗紫色的小角,赵鱼儿拍了下自己脑袋,自己在想什么呢?她可是妖,是异类,不是人啊!
哎.....
赵鱼儿叹口气,不再纠结这问题。
看着泪痕不断滑过的脸庞,赵鱼儿伸手想帮她擦拭眼泪,刚碰到小脸,女童瞬间惊醒过来,看见身前的赵鱼儿,不由得一阵警觉。或许是因为害怕,小女童蜷曲着身体,两脚向后猛蹬,却不小心一头撞向身后的钟乳石。“嘭”的一声,小女童手抱着脑袋,疼的吃紧,竟然“哇”的哭起来了。
赵鱼儿傻愣一旁,不知道怎么办,见到女童哭起来了,连忙两步走过去,伸手想去摸小女童被撞的头,道:“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
话没说完,只见小女童忽然就张口咬住赵鱼儿的手,咬得死死不放。
赵鱼儿疼的在洞内喊苦,连忙回缩右手,一使劲倒是把女孩摔倒了一边,手上留下牙咬得血印,硬是少了一块肉。
赵鱼儿疼的哇哇怪叫,抡起拳头就准备揍过去,但见小女童一个人缩在那儿,手在半空悬了半天也没打下去。
看小女那副模样,想到方才梦中呓语,赵鱼儿心里顿生怜悯,,心里气闷,只好缩回悬在半空的手,可是就这样作罢心里又不甘心,只得捂着血口惺惺调侃道:“小不丁点,你上辈子疯狗投胎吧,救了你还乱咬,早知道让你被打死了算了,打也挨了,人也救了,不道声谢还被咬,我是上辈子欠你钱还是偷了你粮食,见面就咬我一块肉,看来我还是不该救你了。”
也不知道小女童有没有听懂,在一旁的女童由害怕颤抖慢慢安静下来,转而啜泣哭咽,不一会儿便成为嚎啕大哭。赵鱼儿心软,看到这幅情景,他浑然不知如何是好,上前又怕被咬,连忙细言相劝,道:“我的姑奶奶,别哭别哭,哎,当我臭嘴,小不丁点,别哭,我给你掌嘴。”
啪啪打了两下,见到一点效果都没,赵鱼儿半天都没辙,想到刚刚小女童咬自己一个场景,心里暗想:“莫非她有咬人癖?”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个肯定会后悔不已的决定。
一个箭步跳到女童面前将女童环抱住,把那只刚刚被咬的臂膀伸出,道:“喏,咬吧,只要你别.......”
“哭”字未说出来口,小女童一口便狠狠地咬了上去,淬不及防的赵鱼儿疼的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
“啊........”
那声高亢的惨叫回荡在溶洞,回声久久才消停,只惊得水中生物到处乱游穿梭。
赵鱼儿此时心想:“这小不丁点不等自己说完话做好准备再下嘴,一点情都不留,咬的还真疼........”
可能是累了,小女童咬住赵鱼儿的小嘴慢慢松开,依旧蜷曲缩在那,只是已经没有再像刚刚那般哭泣。
赵鱼儿缩回刚刚那又被咬得右手,凑眼前看了下,明显的比刚才那一下伤口更深,牙印上全是血,现在伤口还疼的不得了。看见小女童没哭,也倒是达成了目的,只是心里想到救她没好处还被咬,而且自己知道亏了后还自愿再给她咬,自己也是犯贱,还贱的可以......总之心里好不是滋味。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
赵鱼儿一边吮吸着伤口的血液,一边问道。
一阵沉默,小女童不知是听懂没听懂,只是两眼无神呆呆的看着他。
“喂,问你话呢,小不丁点,难道听不懂吗?或者说你是哑巴?”
赵鱼儿又问道。
依旧是沉默,小女童默默无语。
只是这女童也许是受了打击,或者受了什么刺激,此时小女童双目含泪,看上去有些楚楚,有些默然。
实在无可奈何,赵鱼儿索性站起来转身准备出洞,刚走两步衣角像被什么拽着了,回头一看,不正是那个沉默的小女童吗!
“哥,快来,鱼儿烤好了,可香哩!”
洞外,赵虾米正大喊着。
赵鱼儿看着蹲在那的小女童,俯下身试探着抱住,可此时的小女童并没有要咬他的举动,心里一踏实,抱起女童便向洞外走去。
洞外赵虾米已将两条小河鱼烤的差不多了,还不知道上哪拾得的几只蚌壳,年纪尚小却还凑合着能弄点鲜食,倒也不容易。
赵虾米看见赵鱼儿抱着小女童从洞内出来,连忙拿着自己已经啃了一口的烤鱼跑到赵鱼儿身边高兴道:“哥,给你,看看我这次烤的怎么样?”
赵鱼儿不客气的一口咬到鱼身上,却是一股焦味,连忙“呸呸”两下吐掉刚才吃进嘴的鱼肉,怒道:“你又偷懒,都说了鱼要放到火边烤,用火温烘熟,怎么又丢到火上烤了。”
只见虾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喃喃道:“因为太饿了,想快点烤熟.......”
赵鱼儿没好气的放下小女童,说道:“呐,下次别这样了,我再拷给你看,你先去吃蚌吧。”
说完,将烤焦的鱼皮剥下,用小刀除去烤焦的鱼尾,割开鱼肉,将鱼放置在火边上烘,以火的余温将鱼烘烤,这样火烤方式能让鱼皮脆而不焦,肉嫩而清香,一边做赵鱼儿一边给赵虾米解释道。不一会儿,香味袅袅扑来。
赵鱼儿给赵虾米一串,自己正准备吃,只见眼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正是小女童。只见她不住的在咽口水,缩在那不做声也不动,赵鱼儿报复心起,故意在鱼上面闻了两下,可是小女童即使再眼馋,却也始终蜷曲在那不做声,只是吞咽声更急促了。
赵鱼儿是乃心软之人,看见小女童这样子哪还真有心吃,只是咬了一小口,便将自己那条还没巴掌大的小鱼伸到小女童面前。
小女童看到美食凑来,张嘴就是迅猛的一咬,怎知刚烤好的鱼烫的很,一嘴下去直烫的眼泪哗哗而下,吐弃不止。
赵鱼儿见状,立马缩回烤鱼,抱起小女童便跑到溶洞边上的水沟边,女童喝了两口水才好点。赵鱼儿此时也是真的服气了,暗想着这是哪的千金大小姐,连烤鱼都没吃过!
心里虽然絮絮叨叨一大堆抱怨,但是看着小女童狼狈模样,心里倒是又好气又好笑,仿佛刚才自己被咬的两下怨气一散而空。
随即,干脆一边肢解着鱼肉,一边还将小刺挑出来,再喂给小女童吃,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连条烤鱼都不会吃,没办法,只得我亲自喂你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话,但这次不许咬我!”
话罢,伸手将弄好的鱼肉递到女童旁边,说道:“张嘴,啊.........”
女童这次貌似听懂了,张开小嘴轻轻的衔住鱼肉,并没有咬赵鱼儿,此时赵鱼儿心里才踏实。
不一会儿,这只小鱼便被女童吃的只剩下最后一小块鱼肉,赵鱼儿刚回头想拿只蚌吃,篝火旁却只剩下三只蚌壳,而另一边的小女童正张着嘴等待着赵鱼儿投食,赵鱼儿望着最后一片鱼肉吞了吞口水,看着小女童满怀期待的在那张着嘴,硬是将最后一片鱼肉塞给了小女童,自己在一旁抱着鱼头啃了起来。
赵虾米吃完后,倒是没心没肺的在那说:“还是哥的手艺好,我啊,下次再练练。”
或许是吃的太投入,完全不知赵鱼儿是一点都没吃,赵鱼儿肚子还在叽里咕噜的叫唤着,没好气的拧了虾米额头一下道:“就知道吃,也不给我留一块。”
“那条大点的鱼你不是拿去吃了嘛?”赵虾米还不解的说道,但看到旁边的小女童才缓过神来,惺惺将一根略湿的树干丢到篝火里。
一直以来都是两个人,现在多了一个,赵虾米脑子有点没转过来。
赵鱼儿肚子叽里咕噜直叫,东西都给这两个家伙吃了,自己倒是饿着呢。
赵鱼儿向赵虾米问道:“虾米,这鱼和蚌是不是那水老鼠黑子儿弄得?”
赵虾米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蚌是我捡的,鱼是它的,今天它只弄了两条,估计是上回吃了没给它留,这回,总得留点鱼头给它。”
赵鱼儿听后不禁调侃道:“这小家伙,脾气还真不小......”
赵鱼儿看天色也不早了,有些饿急,估摸着赵虾米和这小女童都没吃饱,想到今天被早上被李墨白胖揍的那会儿,突然道:
“走吧,赵虾米,趁着天没黑,我们去趟雾霭城打打秋风。”
夜幕下的雾霭城在三日前的震荡中损坏的房屋不计其数,现在嘈杂的人群已经平静下来,有的只是疲惫不堪的苦命人与哀声载到的商贾,没了往日兴盛嘈杂的雾霭城,在寂寥的黑夜显得格外安静,安静的有些不自然。
雾霭城内李庄,往日甚兴的李庄在几日前的地震中也显得狼狈,墙壁四处龟裂,好几座屋子都已经倒塌,庄里的人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李庄是雾霭城的粮仓,对于赵鱼儿来说,这里的路再熟悉不过了。赵鱼儿偷偷摸摸的藏在李庄,可是让赵鱼儿失望不已的是整个李庄的粮仓都被士卒给看管,没有像往日一般,而厨房内也就只有泛着一股子难闻气味的醢肉(HAI醢肉,用盐、小米发酵腌制的肉沫),实在令人难以下咽。可是有总比没有好,于是便揣着醢肉准备悄无声息的从李庄溜出去。
不知是运气太差,还是太巧,惺惺丢了袋子的李墨白正巧就碰到了偷鸡摸狗的赵鱼儿,一想到白天那会儿丢了布袋还害的自己到处找了个遍都没找着,估摸着肯定就是这浑水鱼偷了,弄得自己一天都没吃到东西,这下正好回来被自己撞上了,操起木棍就一阵追打,一边追还一边大喊:“给我站住,你这偷儿。”
赵鱼儿做贼心虚,也奋力向城外逃跑,一阵追打,二人已经奋力跑到了城外。
“你个偷儿,有种就别跑,别,别,跑,抓,抓到你看,看我怎么收拾你。”李墨白气竭,一边捂着小腹一边用棒子指着赵鱼儿。
赵鱼儿也气喘嘘嘘,艰难的说道:“我,我,我又不是傻子,打,打不过你,我,我难道,难道还跑不过你......”
“早,早上我的布袋是你偷得吧?”一边捂着布袋,李墨白一边问道。
赵鱼儿咬死不承认,装作不知道,答道:“什,什么布袋,自己丢了赖我?”
“撒谎,谁不知道你偷儿什么都偷,在城里有名的,这样,你把布袋还我,我,我就不追你了。”李墨白已经跑的浑身无力,趴在地上瘫软的说道。
赵鱼儿也没好到哪里去,也趴在地上喘气,咬死不承认,道:“你少血口喷人,我,我才没偷呢。”
“你真没偷?”
“没!”
“我不信。”
“.......”
两个小儿你一言我一语的斗气来,只是李墨白又饿又累,实在没有力气再追了。
夜黑风高,天色已晚,黑云遮月。
一阵腥风刮过,两小儿在城外忽的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二人齐齐皱眉,李墨白回头看向雾霭城,不是星零的灯火,不料却是一片火海,离他们最近的李庄也不例外。
李墨白暗道不好,再也顾不上与赵鱼儿较劲,已经没力的李墨白不知哪来的力气,撒腿便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