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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挫败的童年(二)

灵车来的时候天色还是昏昏沉沉的,我清楚地记得,几个穿白大褂的男子带着口罩,用绳子地将一具尸体牢牢地绑住,然后迅速地抬上车,几秒钟,只是几秒钟;我看见很多人侧着身子在一边痛哭,也有的抱着、拉着、哭着、喊着、拖着那冰冻的尸体,久久地不肯放手,我躲在一旁,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来形容这样的一个场景,因为当时的我并不太知道,原来这个悲剧最终的受害者竟然是我。

葬礼办得很一般,按照当地的风俗,朴实、简单,拿着妈妈的骨灰,抱着妈妈的照片,也是第一次在这样的一个墓碑上看到了我的名字,从此我便与她天上人间。这些或许那时的我还不懂,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更没有令人绝望的痛哭,只是在一边很冷静,很沉默地看着在场所有的人,静静的,一言不发,脑海里浮现的全部都是她在我身边的日子……

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我生出时她脸上的笑容,她的期待,对我未来的期待;她并不有耐性,甚至急躁、冲动,但又很心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还记得五岁的时候,她帮我在少年宫报了一个写生班,就是希望我在对待未来的任何事物,可以更有耐心,更仔细地去观察。于是每天接送我上下学,然后还教我如何地画画,她自认为她也是懂艺术的,她雕刻的工艺品是值得赞赏的,所以她也用她的方式来指导我,希望我能做好,甚至超过她;六岁那年,又帮我报了钢琴,托人找了一个老师,固定的时间去学习,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未来的我能够更加优雅,充满气质,或者说提高自身素质的另一种途径。我没有上过一天的幼儿园,从我懂事开始就一直不停地教我练字,教我英语以及基本的待人处事,希望我能够尽量做到最好,只是这一切我都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甚至厌倦,我讨厌她看我的眼神,讨厌她急躁时所用的暴力,更讨厌她每次在打完我之后痛苦的表情掺杂着泪花。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在想起过去的点滴时,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包括我。自从她走后,我再也没有权利呼喊最爱我的人,再也不能在她身边撒娇,顶嘴,和她争吵一些最为琐碎却任何人也代替不了的事;我再也不能为所欲为地做我想做的;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成长、快乐地生活,因为我知道,未来的我将是一片迷茫,一个大的谜团,我失去了一个唯一会为我牺牲一切的人。

童年被所有人都认为是一个最快乐的时刻,可是在我看来,一切显得如此悲观,除了无奈还是无奈,我不是一个细心的人,更不是一个好学的人,所以我总是千方百计地去拒绝我想拒绝的一切,童年带给我的,没有真正的快乐,因为我知道,快乐的童年并不是属于我的,或许我还没有快乐的资格吧

或许我很坚强,至少现在是!

最终命运还是捉弄了我,它在不同的角度试探我,考验我,把我折磨得遍体鳞伤,我的欢笑和快乐在那一刻起慢慢地消逝,因为我知道,我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失去了一个宽大的肩膀,我再也不能起飞,更不用说飞得更高,更远;一个人的时候,静静地流泪,这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我懂,但不是真正的懂,有时候常笑自己的幼稚和愚蠢,笑自己的不懂事,还有那不为人知的过去……

每一次听到同学们对自己母亲那种热情的呼喊

每一次在校门口看见有一个人在下雨的时候拿着一把伞静静地等待下课的铃声

每一次情不自禁地想与别人分享自己过去的点点滴滴时,我都很自然地省略了一个人的名字,用“他们”来代替,想到这里的时候,总是会有莫名的感触,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过去,就算让我接受她一切的安排我也愿意,至少那时的我最幸福。

小鸟失去两翼就会迷失方向;花儿失去了绽放的美丽,就等于失去了生存的权力;孩子如果失去了母爱,就等于失去了被爱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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