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已经是几天后了,我永远都不曾忘记那时同学们看我的眼神,一脸的迷惑,同情,可怜,一副副幸灾乐祸的心理,却在表面显示得十分痛苦,这种感觉糟透了,我立马转身,尽管逢人都在不停地问我,其实他们大可必这么伤害我,因为右边肩膀上的黑布就足以证明一切了,不需要撕开我的伤疤,勉强我回答我不想回答的问题,但我不会哭泣,因为我始终认为,我是最坚强的,一直都是。
我的母亲是一个高龄产妇,一个双腿不灵活却依然不屈服于命运的人,和她相识的人都会说她是一个朴实、聪慧、孝顺、能干、漂亮的女人,她雕刻的艺术品也能在各个不起眼的角落被发现,确实很让人钦佩;只是双腿的悲剧带她给痛苦的一生,使她永远被牢牢地踩在底下,仿佛有千万双的眼睛都在注视着她,似乎在告诉她“你的人生将永远不会幸福”,可是,她始终在默默地坚持着,努力着,她爱家,爱母亲,更爱我,她把她毕生所有的一切都献给了家庭,奉献给了我,我是她的全部,是唯一能让她拥有生活的勇气和毅力的支柱。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快乐、幸福过,最终走过了她坎坷的一生,每次回忆起她的过去时,我都会暗暗地流泪,于是我发誓,永远都不走她曾走过的路,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不认输。
我的父亲,一个自从我出生就被认同为一个年迈的老人,一辈子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了工作,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一样的质朴,一样的节俭,一样的把我当作是他生命的全部。而我却很少尊重他,也从来都不把他当作是大家眼中的领导,那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的书记,与母亲相比,我从来都不曾真正地去关心过他,照顾过他,更多的是谴责,是无奈……母亲的离开,让我的心死死地沉入谷底,我再也没有和他生活在一起,就算逢年过节,我也只是偶尔的小坐,吃饭更是稀少。
或许我受了太大的打击,或许是听了很多对他不利的话语,我始终认为,母亲的离开,他要负起一大半的负责,但我一样排斥医院,那个让我至死都忘不了的地方,如果不是医生的误诊,如果不是那一刀,兴许,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团圆,而我的悲剧也不会诞生。
眼泪总是在不自然的时候悄然而下,我以为我依然可以骄傲地活,但我知道失去了最基本的东西,我已经不再是我,年幼的时候经历了常人难已面对的变故,仿佛一切都回到了终点,注定留下无法弥补的伤口,如同我身上的伤痕一样。
小时候,我总是喜欢到处摸索着所有的东西,性格过于活泼,甚至远超于男孩,母亲总是把我管得特别严格,生怕出了什么不好的状况。
刚刚学会走路,围着肚兜高兴地来回奔跑,一刻都停不下来。看着茶壶的水冒起了迷烟,好奇心作遂总想试着去拿到我所能接触的一切,结果打翻了茶壶,滚烫的开水滑过我幼小的身体,渐渐延伸到其他的部位,就连衣服也冒起了烟,害怕地大叫一声,惊动了在房间里的母亲,她慌忙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看着在燃烧的煤球和倒在一边大哭的我,紧张的神情现在依然铭记在心。记得那天身上不知道被浇了多少盆的冷水,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不知道引来了多少邻居的好奇和怜悯。看到母亲深遂的双眸涌出了心疼的泪水,脱掉了我的上衣,抱着我,大声地哭了,我知道那一刻的她充满了无限的自责和心痛,宁愿那个受伤害的人是她,也不想让我受一点点的委屈和伤害。手臂、脚上肿起了大大的水泡,反复地涂着药水都无济于事,留下了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疤。那一幕,我无法忘怀,因为掺杂了爱。
母亲的遗言中反复强调我的未来,字字句句,催人泪下,“这辈子全部的爱灌溉给了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你快乐健康地成长,你要成为对这个社会有用的人……所以,我暗暗发誓,我要努力读书,勤俭自强,我要用行动证明给所有的人看,我不会也不能让看轻我的人看到我的落没,我要成为我母亲的骄傲。
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之外别无依靠,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只能摸索着靠自己一步一步地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