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觅定了定心神,只是捡重点的问题先问。
“你的意思是,师父不准我们与人动手?”
“是啊,这是爹最严厉的规定。因为他虽然是出名的体育老师,在城北三十里主持县里最大的体校,但外人都不知道他还会传统功夫,因此他也决不允许咱们与人动手。特别是师兄你,以前浑浑噩噩的,下手没有轻重,爹最怕你闯祸,因此也管教得最严。”
“我下手没有轻重?”
“嘿,是啊,刚才我用手刀砍你,放在以前,你至少是不会来斩我手腕,多半是骈指以更快的势子来戳我,所以我才在向你进攻的时候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啊。要是早知道你这么迟钝,我倒不如先拍你一下过过瘾。哈哈!”
明珠说得陈觅心中一动,仿佛刚才真的有闪过骈指一戳反击的念头,但终究还是随手一斩化解了攻势,这种细微的心理变化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
明珠见陈觅皱眉,不由得宽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啦,刚才咱俩过招不算和外人动手。而且你套黄毛辉的时候蒙了面,虽然纵跃的时候用了齐天纵的功夫,却实在是不伦不类,只怕爹看了会气得把你揍一顿,哈哈。最好笑的还是你用竹篓盖子套他的那一下,难道是从行者棍里衍化出来的招数么?我估计爹也没听说过用竹篓子套人的功夫,要是知道自己教出这样的徒弟,真不知道会怎么想,哈哈哈哈。”
明珠这一说,倒令陈觅很尴尬,不过仔细想想,在那么混乱的时候冲上去用竹篓盖套住黄毛辉,那些动作倒也算是流畅,一气呵成下来并没有失误,否则缠斗起来也是麻烦。正回忆间,陈觅突然想起一件事,赶忙发问。
“我和那叫做听霜的女生相识么?”
明珠听到这个问题,神秘一笑:“嘿嘿,我的好师兄,师妹又不是百科全书,你怎么一晚上都在向我发问?你既然回来了,咱们来日方长有空再细聊,你和那梅听霜的事情知道的人只怕不多,我也不太清楚,但你们眉来眼去是确然无疑,要想知道更多的事情,你可得备点礼物好好贿赂贿赂我。”
话音一落,蓝影一闪,明珠越窗而去,这次并没有落到下面的街道,而是在窗台边缘一点,上了对面的楼顶,几个起落就不见了,留下陈觅一个人在房间里发愣。
从段小楼到陈觅,这个经历本就够自己头疼了,再加上这能高来高走的师妹,这都是些什么情况?只是这师妹倒是十分活泼可爱,令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咦?不对!她只说师父叫我去见他,却没说什么时候,真是稀里糊涂。不过既然后天就是周末,倒不如就那个时候去拜访一下,必然会有收获。
陈觅在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却又做起了梦,而他的的梦境都是真实的,是对段小楼的种种回忆。
“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
这是段小楼生前最后一段的经历,现在想来都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赵院长布置了一个紧急的工作,令段小楼在实验室折腾到很晚,凌晨时分才得以回家。从实验室到家属楼的距离虽然不近,但都算是学校的大范围,从来都没有人担心过安全问题,却偏偏令陈觅赶上了一次抢劫。
在大学的范围内抢劫是个匪夷所思的事情,毕竟学生和教师都不属于会携带大量现金的人群,而且学生的作息不规律,几乎24小时都有人在学校的范围内走动,抢劫的性价比极低,却偏偏叫段小楼赶上这么一回。
段小楼遇上的劫匪是两个人,都是黑衣蒙面,看不出来路。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另一个中等身材的叫段小楼掏出值钱的东西。
他们选择的地点并不阴暗,是家属楼下的一个路灯旁,那地方还有一个治安管理摄像头,以至于事发之后不乏楼上住户中的目击证人和摄像头拍摄资料,但劫匪却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了任何踪迹。
作案过程很简单,段小楼简直不相信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而远处有深夜返校的女生走来,撞破这宗抢劫,发出尖叫,于是劫匪冲向段小楼,用匕首在他身上猛戳多刀,随后逃逸。
警察救护车赶到后将段小楼送往医院,而他的记忆也一直持续到进入手术室,但终究因为失血过多而抢救无效,醒来后就已经开始了陈觅的人生。
事后的检查,段小楼身中十三刀,只有两刀扎中要害,因此警方认定这是生手毛贼所为,抢劫未遂被人撞破,惊恐之下起意杀人。换句话说,段小楼是个倒霉的冤死鬼。
难道陈觅的这个身体是给段小楼复仇用的么?但是连警方都抓不到的劫匪,自己有什么办法?两个黑衣蒙面的家伙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有深深印在段小楼脑海里的那一句“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掏出来”,虽然段小楼始终觉得这句话充满了怪异,但也从来没有想明白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