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觅回到自己住的天台小屋,想起方才的场面,不由得怔怔出神。
不过是拿竹篓盖子扣住黄毛辉,其它什么都没做,但这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深深地刺激着他的内心。
作为段小楼的三十多年,他从来都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从小就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他从来没有招惹过是非,如今却主动加入一场混战,即便只是打酱油般地飘过,却也令他兴奋无比。
正出神间,突然听到窗户上传来敲击声,令陈觅晃过神来。
但仔细想想又很奇怪,自己虽然住在筒子楼的天台,但有窗子的一面却是与整个筒子楼的墙面平齐临街。这三楼之上的天台,虽然并不算高,但要是能在外面敲击窗户,也实在匪夷所思。
陈觅走到窗前向下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不由得拉开窗子打算探头向下看看。刚拉开窗子还没来得及探头,嗖地飞入一件物事,陈觅退后一步将物事接在手中,却是自己刚才藏在店铺顶棚的书包,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东西忘在了外面。
在这一怔之间,一道蓝影自窗口闪入,陈觅不由得再退了一步,原来是一个身穿蓝色布衣的女子,头顶包了头帕也是蓝色的,看上去绝非汉人的装束。那女子扎着一条又粗又黑的辫子,瞪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打量陈觅。
陈觅也看着这女子不说话,说实在的,他也真的不知道说啥。面对着大晚上能跃入四层楼高窗子的少数民族女子,难道还要问好请坐不成?
“师兄,爹叫你去见他。”
“师兄!爹!”
那女子终于开口了,而陈觅也完全听懂了他说的这句话,却半个字也没理解,只是无意识地重复了两个称谓而已,一脸茫然。
那女子绕着陈觅走了一圈,仔细盯着他看了看,看样子是十分好奇。
“师兄,你怎么了?”
“师兄?姑娘,对不起,我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回到纳城以后,似乎有很多人都认识我,但我实在不记得大家,很是过意不去。
那女子停止了绕圈,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说话,好奇的表情却依然没有褪去。
“失忆了?这都是电影里的情节。爹也听宋叔大致说过,但宋叔好像也不是很清楚,因此叫我来找你回去见他。但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宋叔?是县教育局的宋大叔么?你爹是谁?为什么我不像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对了!你又叫什么名字?”
陈觅觉得这女子颇有几分亲切,而且似乎知道自己很多事情,不由得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
那女子见陈觅问得急切,不由得露出笑容,摆了摆手,示意陈觅坐下慢慢说话。
“宋叔就是宋叔,好像是在教育局工作,反正当时是他领着你去SH读书的。我爹嘛,自然就是我爹,你的师父,如果他见你连他老人家都不记得了,自然是要打你的屁股的。而我,就是你的师妹明珠喽。不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我们也不需要和你攀亲戚。”
陈觅连忙解释:“明珠姑娘,你不要误会,我是真不记得了,过去的事情,还得靠大家帮我回忆,但听上去总像是别人的故事,还希望你多多包涵。”
明珠狡黠地笑了笑,道:“恩恩,看上去的确和原来不大一样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傻乎乎的,口齿灵便了许多。”
陈觅接着问道:“你刚才说我看上去不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有什么根据?”
明珠见问,眼中笑意更甚,突然从椅中激射而出,戳掌成刀向陈觅斩来。陈觅吓了一跳,但来势极快,由不得他思考,下意识地翻掌切向明珠手腕。明珠陡地止住来势,足尖在地面一点,迅速地后撤,又稳稳地坐在椅中,笑嘻嘻地看着陈觅。
陈觅看着自己的手掌出了会儿神,疑惑地抬头望向明珠。
明珠摇了摇头,说道:“功夫上的事情你别问我,见了爹以后问他就好。我刚才见你在新华大街上见到梅听霜以后魂不守舍的样子,觉得你就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什么都不记得。但是你不顾爹的训诫,居然敢出手相助,那倒真不寻常,要是以往,只怕那些人把你打成残废你也是不敢还手的。”
陈觅心中乱成一片,只觉得这些问题不问还好,问了以后却偏又生出无数的新问题,更是令人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