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问心里咯噔一下,会是谁呢,自己在这里举目无亲,会是谁来找我呢?多天以来的焦虑让他忧心忡忡,想了一会儿,木问决定先去看看再说。
还未开门,便问道一阵梅香袭来,花有清香月有容,来人定是个女子了。打开房门,是一位年龄相仿,带着白面纱的女子。她素手伸出,竟也是一枚香囊,“你终于来了。”木问本以为是软玉的声音,哪知此女声中带着冰刺般的扎人。
“我。”木问还没说出,就被打断了。
“无需多言,跟我走吧。”说着收起香囊,便要离开。
木问挠挠头,摸摸自己的香囊,想也没辙,便出门追去。
两人速度不慢,一前一后,已至神女山脚下。
“姑娘,你且等一下。”木问气喘吁吁。
有些厌恶的看了一下木问,白纱女子停下了脚步,示意他快说。
“我从东州,风尘仆仆而来,还没歇一脚,这就跟你前来拜访,只不过你看我这灰头土脸的样子,见了贵派的前辈们失了礼仪,可否让我去河边梳洗一番,换身衣裳,再上山拜访。还望姑娘给我一个面子。”
想想也没有反驳的道理,白纱女子点点头,又指指地面,意思是她在这等他。木问作揖,转身向湖边走去。
可能是任务终于要完成了,木问洗浴格外舒心,虽然不知道要见的是谁,但之前自己触摸相思锦囊时,隐约感受到了一丝反应,心悸了一下,应该是不会错的。师父也真是的,这么放心自己出来乱找人。还是自己命好,有这么多贵人相助。也不知这次上山顺利不顺利,还是让我算一卦好了。木问上岸穿好衣服,洒出铜钱,得到一个升卦。好啊,大吉大利,应该是好事喽。
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我们的木问少侠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向原地。远远的听到一阵笛声。是《昨日登城曲》,隐隐带着哀思。远看竟是白纱女子坐在木桩上,衔笛轻抚。朱唇轻吮,纤手流风。
木问走近,刚想打声招呼,却发现女子面纱已去,“天呐。”木问失声。这是怎样的面容,他竟然生出此生了无愿的念头。
春光媚,春光好,春光哪有你惹娇,不知姑娘谁家俏?
冷艳流霜,孤寒独俏,那仙子搔首,便是一段流年,随它去了。
木问上前,几缕秀发遮住了女子的面庞,女子素手将乌发别到耳后,浅浅的一笑,明眸善睐,连整个春光都要融化了。察觉到了木问的前来,她悄悄撤去了笑容。
“你。”木问有些踌躇。
“我?”
“你好好看,比整个神女山都好看。”
装作没听懂木问的话,女子淡淡的说“我们走吧。”衣袂飘飞,恍若仙子。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有些不耐烦,女子还是忍住了,面无表情的回道,“洛水。”
“洛姑娘,敢问你是带我前去拜见何人,我到现在还不清楚我要拜见的是哪位前辈,我怕到是显得不恭敬。”
“你。”洛水有些无奈的答道,“家师想要见你。”看到洛水嘴角撅了一下,木问整个人都呆住了,女生为什么可以这么好看。若是她长大了,岂不是要飘飘欲仙,只有天上才是她的去处,她明明就是一个仙子啊。也是,怪不得她不大搭理我,我只是一介破落行者,被看不起也是正常的,哎。不觉之中还低叹了一口气。也没了主动说话的心情。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两个人终于来到了师门,木问抬头一看,两个錾金的大字“神女”,煞是气派。
想了一下,洛水偏过头来对木问说,“山上规矩繁多,你还是不要乱走乱看乱说话。当年有个男人,引起了很大的风波,就是因为他乱入禁地。”
“明白,定不会给姑娘添麻烦。只不过你可知你师父为何要见我?”说完木问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矛盾,明明是自己寻过来的。
洛水螓首轻摇,款款将木问引至偏殿,让他稍带,她去请师父过来。
杯中水早已喝干,木问将上面的花纹都数了好几遍,还是没见到半个人影,正胡思乱想该不是自己被骗了吧。不过想到洛水的模样,这本钱下得可真够大的,我一个混小子。想到此时,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少顷,听到外面有交谈的声音,似有个妇人前来。
“孩子,你可终于来了,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没有人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的走来。木问起身作揖,等全完礼之后,木问才抬头看这女子。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仙姑款款走来,手中持着拂尘,眼角的鱼尾纹却掩盖不了她当年的惊艳姿色。轻轻搂过木问,拍头以示安慰,又想起什么,朝身后的洛水训斥道,“你怎么连这孩子的名字都没告诉我,连这点事都不上心。”
木问急忙维护道“这不怪洛水,都怨我,我和她聊天聊的太投机,连名字都忘记告诉她了。我叫木问。”
道姑嗔怪道,“你这孩子,还真是自来熟,连洛儿你都聊的来,也好,以后都是一家人,也不必见外。你师父可还好?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苦。”
“师父一切安康,就是仍被限制着行动,请您先看完家师的信。”一家人?木问有些费解,也不敢询问,从怀里掏出书信和相思引香囊,递给了道姑。道姑激动的接过书信,喃喃自语道,“十年了,十年了”双手微颤的打开书信。忽然激动,忽而悲愤,忽而流泪,看完之后瘫软在地上,一旁的洛水见了赶忙扶起师父。木问也上前安慰她。
道姑平复了心情,仍带鼻音的对木问说,“原来你师父什么都没来得及和你说,也难怪,不过我也总算安了一颗心。既然你师父没和你说,那有些事就让我讲给你听吧。”
“您请说。”看到道姑如此动情,木问也有说不上来的激动。
“我姓雷,名月淡。我和你师父当年情投意合,本是私定终身,但师门反对,后来天降横祸,让我和你师父再也没能相见。”说道这里,眼神显得神伤,摇摇头,继续说道,“所以,你叫我一声师母,也不算我占你便宜。”
木问听到此,一骨碌跪了下来,“师母再上,请受徒儿一拜。弟子实在不知这些前因后果,刚刚您说我们是一家人,我还有些奇怪哩。”
“好好好,师母自然不怪你,你一声师母,我可高兴的紧呢。我可是盼你盼了十二年了。看来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十二年?师母十二前就知道我会来?”木问好奇的问道,这也太神奇了。
“啊,也不完全是。具体是这样的。你师父当年被抓捕,还没转移到,嗯从信中看是苍源那,还没转移到苍源之前,我曾经想尽办法见了他一面。那时,我俩怕是就此诀别,难以再见面,无法实现两人厮守终生的约定,为了缓解遗憾,我俩又约定,两人各收一个徒弟,十二年后,他会派徒弟前来,与我所收弟子成婚。也算了了我俩的心愿。从这方面讲,我们更是一家人了,不是吗,孩子?”说完,朝洛水看看,又朝木问看看,很是满意。
“师父,我。”洛水刚刚想反驳一句,看到雷月淡的目光又收回下半句话。
木问则是说道,“师母,可是我和洛水都还小,也才刚刚认识。这怕是不好吧。”
“这还小,你俩都是十二岁了,十二岁成婚也不稀奇,感情嘛,日子长了自然就有了,我可是过来人,难道,你是看不上我徒儿?”雷师母假装不悦道。
“不不,不是,我这。”木问真是哑巴吃黄莲,这两边总会得罪一方,真是难弄。
“好了,你不用推辞了,一个月后正好是一个黄道吉日,到时,你俩就拜堂成亲吧。”
“师母,这怕是太仓促吧。”而且,洛水并不喜欢我啊,木问心里无奈的说道。虽然襄王有意,奈何神女无心。
“师父,我也觉得太仓促了,我才十二岁。我不想那么早成婚。”
“大胆。”木问和洛水双双跪倒在雷月淡面前。
“洛儿,婚姻大事,岂是儿戏,当由父母做主,师父也是为你好,难道你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又转向木问,“木儿,你师父不在眼前,师母难道做不了你的主,又或者你瞧不起我这个师母,认不得我这个师母?”
“徒儿不敢,一切都听师母的。”一旁的洛水则是不说话,她哪会明白一个人坚持了十二年的信念,即便是错了,那也要错到底,对雷月淡来说,这门亲事,不仅是徒儿们的婚事,更是自己上一代感情的延续。雷月淡叹了一口气,我今日也累了,洛儿,你且带木儿去休息吧。木儿,你随洛儿去吧,有不懂的问她即可。我有些激动,想静一会儿。
“是,师父。”
“是,师母。”木问施礼,叮嘱雷月淡注意身体,便随洛水离开了。
走出门外,木问长叹一口气,一个月后自己就要结婚了,要不知道是福是祸,想到自己在湖边卜的那一卦,木问哭笑不得,真是大吉大利,师父,你可给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走在前面的洛水忽然转过身来,朝木问说,“我是不会喜欢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