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门院外便有人敲门,木问一惊,李四哥却挥挥手,说不妨事,让他去开门。门外竟然是几个素衣剑客般的模样。见了李幕清,抱拳而拜“参见四师兄。”一问原来是先前李幕清发了信号弹,水天城里驻扎的弟子闻讯而来。
“饮忧,木问,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李幕清咳嗽几声,显得有些吃力。
少顷,几人拿着包裹到了门口,木问拉住了李幕清的袖子。“四哥,我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小木哥哥,为什么啊?你不是要和我们一起回去玩吗,一起走啊,怎么不走了呢?”小饮忧一听,泪都快流下来了,明明说好的,怎么就反悔了呢。
李幕清看了木问半响,又轻咳几声,“你想好了么?”
“想好了,我要把没完成的事情先做掉,不能让自己后悔。”说完头又转向李饮忧,“饮忧弟弟,我很快就会找你们的,很快的,我发誓。”
“好吧。”饮忧小嘴一撅,很是勉强,“你要早先来看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铜色的钱币,“喏,这是我的本命铜钱,你可要收好,日后相见,可凭此信物,他人也不会为难你。”
“好。”木问笑着收下了铜钱,不忘摸摸他的头。
幕清上前,拿出一块石头递给木问,木问问这是什么。
“紫风玄铁,听饮忧说你想要,我便选了这个奖品,希望对你有用。”
“四哥,我。”木问激动的梗咽住了,李幕清微笑着摆摆手。
一旁的门人催促道,“师兄,时候不早,还请早些上路。”
李幕清拱手,李饮忧抱拳,两人朝木问示意离开,“木弟,后会有期。”“木哥哥,再见。”
“后会有期。”可能是五年,十年之后了,木问心里黯伤。
木问来到村子河边,三月,风景依然秀丽,却参杂着些许孤单。十二岁的他望着湖畔中的倒影,已经脱了稚气,开始长出稀疏的胡茬。打开刚买的玉液浆,木问独自饮了起来。“风水寒,三江晚,绿意绕青山,庭外春晓正欲看。故乡远,纸笔干,试问羁客几多愁?莫休,莫休,一醉写春秋。”
“好一个‘一醉写春秋’!”河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背上背着一把重剑。“杜康我有,敢问可解君忧?哈哈。”说着拿出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快意的和木问对饮起来。
两人嫌不过瘾,又去酒楼买了几坛酒,在湖边对饮。
“敢问兄台姓名?”喝到浓烈时,木问微醺的问道。
“我叫江水寒,喜欢四处漂泊,平生自诩为游侠。视剑如命,嗜酒如命。你呢?”
“我叫木问,也喜欢四处飘泊,和别人交朋友,喜欢研究一些玄妙的事物。”
“玄妙的事物?”江水寒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比如说兵法啊,星相啊,命理啊,反正就是不务正业就是了。”木问挠挠后脑勺,“江兄,今日有此兴致,我为你舞剑助兴。”
“快哉快哉。正合我意,木兄,请。”脸上满是期待与兴奋。
“我这剑招,叫做流云剑法,江兄且看好。”木问缓缓使出回首剑,一层层剑花荡开,形成了一个太极的图样,加上木问有些微醺,剑法中又多了些快意与张狂。
“好个流云剑法。流云无意,太极两清,醉里挑剑,尽赴江中。原本是以静制动的剑法,木兄却加上了自己的理解,来了一招以快打慢,妙哉,真是天才。木兄且看我来。”说着拔出背上的重剑。古朴的重剑在他的手下却如菜刀般得心应手。悉数间已把木问刚刚的流云剑法演练了一遍。
“江兄才是少年奇才,只是看了我一遍剑法,便得出了其中的真意,还将剑法进行了改进,使整个剑法更加圆融,我才是佩服的紧。”木问大声赞叹道。“不知江兄师承何人?”
“哈,我没有师父,我的剑招是从兵书里推演出来的,俗话说,万法皆通,所以我便自学成才。”引得木问又是一阵赞叹。
“你这套流云剑法,看似被动防守,实则不然,这乃是一等一的剑法。修炼到极致,将难以被破防。”
木问有些不明白,“江兄所言极是,这是我师父传我的防身剑法,若修得大成,必然可保得自身周全,不知江兄有何破解之法?”
又是一口酒入喉,长叹一声爽字,江水寒悠悠说道,“这世间的剑法都是可以破解的,因为有了招式,便有了破绽,便可破之,除非,该剑法无招无式。”
“无招无式的剑法,江兄你可曾听说过?”
“听闻是有这种剑法,但是我也不知道剑法叫什么名字,当世也没人见过。简直就像天方夜谭。我辈练剑,仗得就是一股快意。木兄且让我演一遍我的剑法给你看。这剑法我叫做快意剑法。”
如果说江水寒之前演练流云剑法是在挥舞菜刀,那现在的重剑就如同长鞭乱舞,鬼蛇吐信。黑色的重剑随风而动,意至剑随,行云流水。木问宛如在观赏书法狂草般,豁达痛快。木问激动的手都拍痛了。他本以为剑术乃平庸之术,是比不过修炼无上大道的,又或是,人们是无法达到那种境界的,没想到今天遇到的江兄弟,年纪轻轻,竟然剑法直逼化境。自己若是潜心修炼,必也有明悟的一天。自己还是平日过于懒惰了,要是平日能多努力一些,也不至于遇到敌人就惊慌失措。
待江练完剑招,木问一把拍住他的肩,“江兄,我本以为你只是天赋过人,没想到你不仅天资聪颖,还如此勤奋,年纪轻轻,剑法竟这般了得。乃我辈楷模啊。我难以望其项背了。”
“木兄过谦,我剑招熟练,是因为我是真心喜欢剑法。我认为剑道一样是无上大道,我的偶像就是‘剑神一笑’前辈,终有一天,我要成为剑法第一人。不仅要超越他人,更要开创一个新的时代,我要让世众改变对剑道的看法。”
“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么。”木问若有所思。突然,向江水寒鞠了一躬,却让江水寒不知所措。
“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和江兄交流,获益胜多。以前我只想着自己安逸的过下去,能够自由自在,现在想想,自己的格局还是太小了。师父常和我说,无穷的远方,无数的人们都和我有关,今日我才算有点明白。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问这里受教了。”
江水寒收起散漫的表情,略带严肃的说道“木兄这么说,我非常欢喜,人生在世,只能活一次,那我认为,成功只有一个,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过一生。即便前路艰险,我也不会退缩。也请你坚持自己的理想。”
“虽千万人吾往矣。”木问举起酒坛。
“哈哈,对极,虽千万人吾往矣,与君共勉。”江水寒尽饮坛中酒。
“不知江兄平日里做些什么。”
“除了练剑,我会在水天城里逛一逛,经常可以遇到一些剑术名家,或是名门各派,便趁机讨教一番。有时也会接一些押镖的任务或是衙门的追捕任务,既是历练,也赚些钱糊口。我待攒足了盘缠,就开始云游飘奇,走一走前人走过的道路,也希望拜访一些深山老林里的剑道名宿。木兄你呢?”
“我承师命,出来拜访故友,也顺道出来历练一番,开开眼界。回家时,发现我的姊姊被人掳走,便也出来寻她,只是至今未果。”
“想不到木兄也有如此苦楚,你姊姊定会有极大的福缘,你俩定能相见。”两人又唏嘘一番,越聊越投机,便决定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兄弟。江水寒长几个月,便做了大哥。
两人醒来时,发现已是次日正午。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两人互相嘱托了几句,便在村口道了别。江水寒取道水天城,木问则是询问去往神女山的道路,朝南面走去。
越往南,随着日子的推移,开始暖和起来。南面的景色与东部是大有不同,木问见了惊奇不已。木问的头发也已经垂到了背部,但由于没有时间打理,显得有些风尘仆仆。木问索性买了一顶斗笠盖住了自己,既遮了阳,也防止头发被风吹乱。
往南的日子走了约莫有十日。南疆还是乱哄哄的,经常会遭遇山精偷袭。木问小心翼翼的跟在一些商队的后面走着,倒是省却了很多麻烦。
又过了半个月,木问来到了神女山脚下的小镇。暂且找了客栈稍作歇息。望着自己的香囊,木问一阵无奈,进入南州这么多天了,这个相思引的香袋却没有任何反应,木问倒是有些犹豫,自己是直接上山去吗?可是自己连自己要找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说不定自己连山都上不去。木问掏出怀中的那封信,眼睛盯着那封信,心里却想着事情。师父被囚禁了那么多年,不知师父要找的人还在不在。既然是师父找的人,那应该是与师父年纪相仿。神女山,从这名字看来,师父要我找的故友应该是位女性才是。能让师父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的人,应该是师父极为信任的人。
正想的出神,木问的房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