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被烫的生疼,似乎一个火团钻进了我的血管,瞬间点燃了我的血液。体内升腾起一股热浪,肆虐的顺着的手臂奔涌,几乎要将我的躯壳撕裂。然而我顾不得这些,因为我已分明的发现,房门的金属把手,已变的通红,通红的火光从门锁的孔洞里、房门的缝隙里张牙舞爪的钻了进来,那火蛇一条又一条,接踵摩肩,前仆后继。顺着房门向上攀爬。火焰在肆虐,房门被烧的扭曲。
门外传来一阵阵杂乱的声音,像是一群人在无序的奔逃,咣当一下撞开了房门,木质的房门七里咔嚓的碎裂,瞬间被火焰吞没,噼里啪啦的燃烧,人们撞倒了家具,叮叮当当的金属器皿掉在地上,咔嚓的一声被逃命的人门踩扁。啪啦啦的玻璃炸裂。妇女的无助的尖叫,小孩惊恐的啼哭,有人在用什么东西啪啪的拍打着火焰,有人在哗啦啦的摇晃着铁门。
人们的哀号声撕心裂肺,和那奔腾汹涌的火焰一起,顺着门缝钻进我的屋子,与那焦灼的热浪一起,撕扯着我的身体。
着火了!我猛的醒过神来,我得想办法逃跑!可我知道,我却不能打开这个房门,外面一定大火蔓延,我一旦打开房门,就会立即像外面的一切一样,化为灰烬。我转身迅速的拿起桌子上电脑,一个箭步冲到窗子前面。而那火焰,也顺着墙壁一下子爬到了窗子上,窗帘瞬间燃烧了起来,那火焰像是饥饿的野兽,毫无顾忌的吞没它眼前的一切。
窗台上那盆兰花已经被热浪炙烤的干枯,随着窗户上的火焰的跳动,花叶的灰烬掉落在花盆里。花盆里升起轻薄的蒸汽,我知道这是昨天我倒在里面的水。
我已经顾不得许多,我猜想此刻整幢大楼已经深陷火海,房间外面的喧闹声、哀嚎声、杂乱的脚步声、物体坠落破坏的声音,都渐渐的减弱。想必无情的大火,已经杀死了大楼里的一切生命,以及一切没生命的东西,哪怕是一扇门、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面镜子都肯定尸骨无存。
窗帘很快就燃烧殆尽,火焰在滚烫的屋子里来回跳跃,寻找一切可以吞噬的目标。而透过窗子往外看去,却是一片黑暗,我清楚的知道刚才还是艳阳高照的白天,怎么转瞬间就变得如此的漆黑。
我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冲着窗子的玻璃砸去,哗啦一声,玻璃碎裂开来,借着火光,我惊奇的看到,窗外,是一面坚实的墙!
我绝望了,无助的感觉,让我无瑕顾及好端端的窗子,为什么出现一堵墙。不用去触摸,我就知道这堵墙一定坚不可摧,红色的砖,已经被火焰烤的变成暗红,似乎随着热量的聚集,慢慢的融为一体,变成石头。
门外,是正字吞没一切的大火,而窗子,被一堵墙封堵,这两条仅有的逃生通道,都无法安全的逃生。此刻绝望已经完全的替代了恐惧。绝望令我安静了下来,回头看去,我的床铺还在燃烧,屋子里的高温包裹着我的躯体,令我感到浑身皮肤紧绷,我甚至感到我的记忆在慢慢的消除,仿佛要回到母亲温暖的子宫。
我知道我正在产生幻觉,而我更知道这样的幻觉最终,将带走我的生命。我靠在墙上,墙体被烤的滚热,温度透过衣服,传到我的皮肤上,渗透进我的内脏里。我掏出手机,因为我想给彤彤打个电话,但我却不知道我到时候该跟她说点什么。想起昨天我们在一起,她还让我过几天去她那住上一阵子,我知道这一定是我挽回我的彤彤的最好的机会,而彤彤也肯定不想这样的离我而去。我们彼此都努力的试图去找回我们的那些美好的回忆。而现在,我面临死亡,给她打电话,却该说点什么?
我望着手机,手足无措,屋子里的火焰却突然沿着它钻进来的方向,顺着门缝一下子缩立回去。顷刻间屋子里的火不见了,只留下满屋的灰烬。房门扭曲着,大火退却后,立刻变的冰冷。
我站起身,走到屋门前,侧耳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一片寂静,一切杂乱的声音都随着屋子里退却的火焰一起烟消云散,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也许一切都被大火吞没,都如同我房间的一切一样,化为灰烬。
我听了一阵子,外面仍旧没有动静,我打算出去看看,却犹豫着不敢用手去推门,刚才手掌被门把手烫伤的疼痛犹在。看了看扭曲的房门,我索性抬起右脚,没敢太用力,只轻轻的蹬了一下,房门便摇晃着打开。
我慢慢的走出房门,四外张望,木炭燃烧的焦糊味道越来越浓重。楼道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水房门口摇曳着一团昏黄的灯光。我掏出打火机,点燃,闪出一团暗淡的光亮,那光亮的照耀下,我低头小心翼翼的迈步。
出乎意料的是,走廊里和往常一样,一片寂静,在打火机火光的照耀下,却丝毫看不出有火烧过的痕迹。地面上和平时一样干干净净,墙壁上也没有任何与往常并不同的痕迹,一切似乎都没发生,而那股木炭的焦糊的味道,却实实在在的越来越重。
我拿着打火机,扶着墙壁,蹒跚的前行,我想到了草莓,我要去看看她,因为我确信刚才的大火不是幻觉,因为我手臂的烫伤还一阵阵的钻心的疼痛。
她的房间就在水房的对面,水房门**出来的灯光晃动,偶尔照在她的房门上。我第一次仔细的看那扇门,锈迹斑斑的铁皮上,布满了黑色的印记,那印记杂乱无章,但能分辨出都是手印。这让我想起了恐怖电影里,满手鲜血的人无助的拍打房门的情景。带血的手在门上留下印记,日久天长,血迹干涸,变成了这样的黑色。
难道草莓的房门上的手印也是这样形成?那草莓的房间门口到底发生过什么惊悚的事情?
也或许这是我胡乱的猜测。但不管怎样,我得去敲门,去喊草莓。虽然我无法解释为了楼道里几乎没有任何火烧的痕迹,但我确信正在发生的,是一场大的火灾。
我刚要伸手去敲草莓的房门,突然感觉身后的水房有些异样,我转回头,借着水房那昏黄的灯光看去……
水房里到处是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