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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致命杀机

他眼里的世界,与别人不一样,看到的是杀戮一般血红色的一片,简直就像是鲜血灌满了他澄澈的眸子。才刚下过一场急躁的太阳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初来乍到HY县就遭遇这座小城热炉一样的煎熬,本来今天气温就高居不下,如今一场太阳雨突然造访,没有带来丝毫凉意,火炉仿佛立刻变成了蒸笼,更加让人觉得潮热粘腻。今天要命的气温在38—40摄氏度上下徘徊,他排除干扰,紧闭双眼,凭借天赋异禀的盲视能力,来到了一个大商场里。

室内宽阔的商业街上人群熙攘,大部分走进来的人可能只是为了避暑闲逛,看起来都是一副悠闲懒散的模样,可是没有人察觉出他其实是个货真价值的瞎子,SH的气温应该不比HN偏远的一个山区小县凉快到哪里去吧,大热的暑天他那奇怪的装束简直要人命。

看起来他就像契诃夫短篇小说里走出来,一个活脱脱的装在套子里的人,一件长的要死的披风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看起来就热得要死。他长发及肩,遮着半张脸,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唯有抬高帽檐,才能看到他另外半张奇怪的脸,就连他的脸也藏在阴影里,他就像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怪人,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没有人知道,他这要命的穿着,真的是来要人命的!

他拿着一本时尚杂志,翘着二郎腿,端坐在排椅上,装模做样地看了起来,就像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平常人,沐浴在舒适的室温中,懒洋洋的坐在漂亮的橱窗外,一边翻阅着杂志,一边悠闲地看着身边经过的各色游人,在他眼中能够感知的世界,没有格外的新奇,只有冷冰冰的荒芜,一切都显得黯然无光,那些陌路人也不过是亮着一盏暗淡的灵魂。

不过,他们倒是很有趣,不用看也知道,此刻所有从他身边路过的人一定对他侧目观望,投来不怀好意或是嘲笑讽刺的目光吧,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就在刚才,没有人知道,他是闭着眼睛,凭借神奇的盲视能力穿行在人群中,而他的大脑以某种特殊的视觉方式感知外界信息,在完全没有眼睛帮助的情况下,形成一种模糊的、低分辨率的空间感,使他可以轻松自如地行动。

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体得了一种奇怪的体寒症,这种病症就像一个寒冷的灵魂纠缠着他,让他总是感觉身体寒冷和极度厌食,更神奇的是,没有人知道,他有一双神奇的眼睛,像是可以通灵的鬼眼,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甚至可以看透他们每个人隐藏的秘密,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一个从另一个世界穿行而来的时间旅人,随时可能从这个世界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他突然到来的目的。

杂志后面躲藏着他正在偷窥的脸,他正在偷笑着,心中的窥私欲不断地在作祟,怂恿他用猎奇的眼光,像一只躲在黑暗阴影里的猫头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观察着每个过路人的一举一动。甚至不用移开杂志,他的眼光就能穿透杂志,敏锐地锁定一个才刚路过的大胖子。

在他的眼里,这个三百多斤的大胖子像是个RB相扑选手,就像别人眼中的他一样引人注意,他估摸着这个人的身体里足足有成千上万的卡路里在燃烧着,厚厚的脂肪层包裹着他,由内而外散发出异常夺目的热量。他看到大胖子手中拿着一个巨大的汉堡包,开心的边走边吃,像一只河马张开巨盆大嘴,往肚子里运送着火球一般发热的食物,突然之间大胖子狂吸了一口手中加冰的可乐,他看到了最为精彩的一幕,并且流露出兴奋的神情,只见从这个胖子的食道到胃里,忽然变得漆黑一片,他开心地想着,这杯冰可乐的温度一定低于零下三摄氏度,他最喜欢这种冷热激烈的冲撞,这是他眼中绚丽变幻的色彩,只有这样他眼中的世界才不会枯燥乏味。

“真有意思,可不要吃坏肚子,他的脂肪层也太厚了吧,我要是他,肯定早就去死了,谁会像一头猪一样活在这个世界,那能有什么意思。”

他小声地自言自语着,言语中流露出他严重的偏执情绪,他就是这么一个有着强迫症的偏执狂,还有严重倾向的厌食症,此刻他略微感到肠胃有些不适,一阵恶心的干呕从他的食道上涌而来,那种感觉真不好受,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而又沮丧起来。

就在他眨眼的一瞬间,余光一瞥之间,察觉到离他五十码的不远处,一个红色的亮点忽闪忽闪着,就像悬浮在空中的一盏极为闪耀夺目的指示灯,虽然后面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他立刻会心的笑了起来,然后表情立刻又变得厌恶起来,他意识到一定是要等的人来了,几十米之外就能嗅到来者身上弥散着特殊味道的烟味。

在他眼中,那个忽闪的指示灯就是一只正在燃烧的雪茄,而模糊的一片就是烟雾缭绕制造的视觉效果,他内心深处十分讨厌这个味道,此刻他紧皱着眉头,戴上了特殊材质的口罩,心想多年不见这只臭鼬还是那么熟悉的味道。

“可不可以,不要再抽这种奇葩味道的雪茄,作为你的好朋友,真心为你的健康感到担忧,而且这是商场,应该也不允许随意抽烟吧,你这么大摇大摆地过来,就没有人阻拦你吗?”他言语责怪,语重心长地说着,更多的只是无法改变事实的无奈。

来的人是个魁梧壮硕的黑人大汉,准确的说,与银背大猩猩神似极了,面目狰狞,皮肤黝黑,暴露地穿着紧身的背心,骄傲的展示着他那引以为傲的身材,高高隆起的每一块肌肉都一览无余,他就像一个专业级别的健美选手,拥有这个世界上无比完美的肌肉线条。

不过他这宛如钢铁的体格,就像一个现实世界的绿巨人,这些不可思议的肌肉看起来着实有些恐怖和诡异,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可以达到的肌肉水平,他表皮之下每块肌肉的位置,像是都被准确地放置着一块硬邦邦的石头填充着。

“你是个瞎子,看什么时尚杂志”,大块头走上前来,说着奇怪口音的中国话,听起来像是一只说着某个地方方言的鹦鹉,然后一把扯掉了他手中遮住脸的杂志。

他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打趣着说道:“竟然还是这种腐女才会看的猛男杂志,品味还真是差劲,如果不是我这么特别的香烟味提醒你,光凭着你那双异于常人的鬼眼,烟雾缭绕的,怎么会知道抽烟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其他什么过路的陌生人?”

“说到你的香烟味,还真是一种独特的品味,还是那种南美洲高原羊驼的粪便做成的雪茄吗,或者又换成了别的什么动物的粪便,哈哈,说实话,你那特殊的癖好,真是重口味,我真是不敢恭维。”虽然他此时早已戴上了口罩,可是说到此处,依然下意识的在鼻子的位置扇着风,在他的印象中,那种奇怪的味道实在令人难以忘记,每次和他搭档做任务,都会再次唤醒他对于这种怪味的厌恶。

“鬼眼阿翔,再次相见,口罩都升级成了防毒面罩了,你那对出神入化,可以洞察一切别人所看不到的鬼眼,有没有再次升级?还是那双能够捕捉热量的远红外热感仿生眼睛吗?像今天这样极端的天气,室外气温起码在100华氏度以上,这么高于人体的温度,你眼睛里看到的绝对是血红色的一片吧,除此之外,应该什么也看不到了吧,又重新变成了瞎子吧,哈哈。”大块头向他竖了一个挑衅的中指,继续品尝着他那独特风味的粪便雪茄,不一会儿这种气味就弥散开来,在他们周围形成了半径两米的防护结界,过路人唯恐避之不及,厌恶的避而远之。

“宙斯,你的身体又变的强壮了许多,还在肌肉里注射那种可怕的东西吗,就是那种合成燃料西斯龙或是什么鬼东西?你不害怕有一天自己突然就燃烧起来,或是那些合成燃料渗入进血液里?”鬼眼阿翔不怀好意地说着。

“哟,哥们儿,您过虑了,我宙斯什么时候怕过死,我的生命就是燃烧的生命,那种增强肌肉的合成燃料早就淘汰了,现在都用动物提炼激素,瞧,我的肌肉有没有吓到你,哈哈。”宙斯故意炫耀着抖动他那结实的肌肉,他的声音永远像是钢铁摩擦的刺耳噪音,仿佛他的肌骨都是由钢铁锻造的一样,鬼眼阿翔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高度智能化的机器人。

“嘿嘿,宙斯,说实话你究竟是不是个人工智能的终结者?”鬼眼阿翔继续眉眼带笑的开着玩笑,他们互相挖苦,但又从不担心得罪对方,这是热络他们之间十多年感情的方式。

“哟,鬼眼阿翔,你是在骂我不是人,或者不是东西吗?”宙斯一个手宛如锤头一样在另一只蒲扇大的手掌中摩擦着,笑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骷髅鬼。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的右胳膊比左胳膊明显粗壮很多,你难道你没发现吗?”

“哈哈,肯定是你的对称强迫症在作怪,我可没有觉得,不过我再次声明,我的确是个完完整整的人。”宙斯双手一摊,打趣着他,他们一见面总是会互相言语攻击,这是他们互相熟悉的老惯例,就像亲切的问候一样自然。

“呵呵,还真是入乡随俗,宙斯,你变坏了,什么是完整的人,你是在骂我不是男人,骂我是个死太监吗?可以实话告诉你,那个宝贝东西我一直封存着,暂时尚未启用。”鬼眼阿翔感到意外般惊喜的笑了起来,赞赏的看着宙斯。

“哈哈,真是可笑,现在还有你这种精神洁癖的男人存在吗,还在惦记着她啊,你究竟是不是处男?”

“呵呵,你猜?”鬼眼阿翔的表情有些怅然若失,但立刻回到了当下欢快的谈话气氛中来,继续保持着他神秘的一贯作风。

“不得不说,我永远也猜不透你,毕竟我们眼中的世界不一样。”

一番畅快地交谈过后,他们都肆意地大笑了起来,完全不顾路人奇怪的眼神,在别人眼里他们是一对怪胎或是彻头彻尾的怪物,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们是毒蛇蝎子一样致命的生物。每当他们重新聚到一起,一定是某个倒霉蛋要遭受血光之灾了,他们配合默契,只要他们同时出动,至今还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好久不见,老朋友,你的眼睛真是酷,能再次相见,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好久不见,老朋友,你的肌肉真是要命,你会发现我可以看到更为神奇的东西,这次的任务一定会非常顺利。”

他们静静地坐在一起畅谈着过往,等待着夜幕降临,然后轻而易举的要了那个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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