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红袖也已受完了罚,由人扶着进了公主阁。进了房间,见到我正躺在床上,她还不曾发觉我的异样,便一瘸一拐地朝我走了过来,旋即扑到我身上,哭诉道:“公主,好痛,好痛…”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问:“可擦了药?”
红袖吸了吸鼻涕,又点了点头:“擦过了,可还是好痛…”
我轻叹口气,很是过意不去:“都怪我,连累了你。”
“这不关公主的事。”红袖抬首瞧着我,却见我满面泪痕,她不禁唬了一跳,忙转了口气,“公主你怎的哭得这般伤心啊?奴婢不怎么痛了,真得,不痛了。”她使劲要表现出她已经不痛了,但因扯到了伤口,便又痛得皱紧了眉头。
我越发哭得撕心裂肺起来。
红袖忽地发现我露在外头的手不着寸缕,便瞪大了眸子。旋即将我的被子掀开,当见到我脖子以及胸前的吻痕时,她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这是谁做的?”
我边哭边甚是委屈地告诉她:“我被连隽强了。”说罢,便觉心里的伤口又加深了几分,那痛更是排山倒海而来,越发觉得苦闷不能自制。
红袖显然是被吓到了,连忙抱住我,同我一起哭了起来:“公主,你别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奴婢的心都要碎了。”
我麻木地看着床顶,哭得一抖一抖的:“他说,要让我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我尝过了,这滋味,的确是生不如死。我是喜欢他,可我也想他在喜欢我的时候再同我做这样的事,而不是为了别的女人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红袖,你一定不晓得,我此刻心里有多难过。”
“奴婢晓得,奴婢都晓得。”红袖一边替我拭泪一边抖着嗓音道,“公主,你再这样忍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同皇上说了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若他死了,我也活不了。”
红袖道:“他不会死,皇上可舍不得杀了他,他顶多就是受些惩罚罢了。”
我又何尝不想替自己争一口气,可我委实没有法子狠下心来这样做:“可是,红袖,我舍不得。”我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但凡我的心能够狠一点,但凡我能够少喜欢连隽一点,我便不会被他伤得这样深。可即便他对我做了这样的事,即便我已强迫自己不再喜欢他,到了此刻,我却还是在乎他,我却还是舍不得他。
一眼便是万年,我又有什么法子。
自打那日起,连隽便没有再出现过。自那次以后,我心里便有了阴影,从前本不喜欢伺候的婢女太多,所以平日公主阁里只留了红袖一人作伴,才导致被连隽强时会那般孤立无援。如今又加了四个婢女,且个个都是有武功底子的,我心想着,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又过了一个月,平静了许久的公主阁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我正在午休。兴许是天气逐渐炎热的缘故,我近来尤其嗜睡,常常一睡便是大半日,倦怠得很。此刻见着萧萧到来,委实没有精力去应付她,便让红袖请她离开。
可萧萧却是赖在我这里不走了,竟直接跪在我的房门口,哭喊着:“你还我孩子的命来!”
说到此事,我便忍不住一肚子怨气。原本打算息事宁人,不追根究底,却不料今日她竟自个儿寻上门来了,委实是忍无可忍。
刚打开房门,便见我新买来的四名婢女已各自摆好了动作防着萧萧,看这阵仗,大约是预备揍她一顿。我心想着暂时还不需要动手,便先让她们退下了,只留了红袖一人。
她既爱跪着,我便也不叫她起来,顺便让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了:“一个月前,你未来寻我麻烦,怎的硬生生给拖到了今日?想来你虽没了孩子,养身的心情却还是有的。”
萧萧怨恨地瞪着我:“你杀了我的孩子,将军是决计不会放过你的!”
想到那件事,我便心里一痛。可在她面前,我是半分软弱都不会表现出来的,便笑道:“他自是不会放过我,于是便同我圆了房,想让我为他繁衍繁衍子嗣。”
闻言,萧萧的脸色显然变得难看起来:“你胡说!将军他那样讨厌你,决计不可能碰你!”
红袖不禁讽笑道:“驸马不碰咱们公主,难不成日日对着你这张平淡无奇的脸以及索然无味的身子?只怕闷都要闷出病来了。”
“你住口!”萧萧愤而起身,“你不过就是一个贱奴婢,有何资格在此大呼小叫!”刚骂完,她便又突然瘫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模样甚是楚楚可怜,“公主,我求求你了,饶了我这一次罢!我同你保证,绝不会再在将军面前提起孩子的事,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爱将军,我是真得很爱将军,我不能没有他,我不能没有他啊!”
红袖听得一脸不知所云:“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疯了么!”
我更是不明所以,眼睁睁瞧着她的转变,委实觉得惊奇得很。心里不禁暗忖,此人演技这般了得,不去当戏子,未免太过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