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好归不好,天帝交代办的事,我自是片刻也不敢懒怠的。回到紫宸殿后,我便开始着手天帝在凡间运簿的编写。这么写了又写,不经意间一整日便过去了。
文昌回来时,见我如此用心,难免调侃了我一番:“我瞧着你心情倒也没有不好,做起你的本职来仍旧这般得心应手。”
“帝君。”我瞧见他,自是要一贯起身行礼,好区分我二人上司与手下的身份。不料坐了太久,双腿发麻,一不小心便往前栽了去。
文昌急忙伸手扶住我,无奈摇首:“在这紫宸殿里相处了这么些年,从未见你怎么照顾过我,竟都是我在照顾着你了。”
我惊魂未定,干笑一声,又不忘拍了个马屁:“帝君本领高强,何须小仙照顾。”
文昌果真很是受用:“你这么解释,我心里倒是舒畅了许多。”又将我完成一半的运簿拿过来瞧了瞧,笑道,“这戏本只看这么一部分便已觉十分曲折。天帝竟这般要求?”
我很诚恳地点了点头:“根据天帝的描述,此次情劫自然是伤得越深越好。我是这么想的,天帝既是这九重天的主子,那到了人间,自然也还得是主子才好。只是这位人间帝王却不好女色,除了皇后之外,再无其他伴侣。这本已是一桩传奇,倘若一国皇帝深爱的女子又给他戴了一顶闪闪发光的绿帽子,那这故事未免又能增色几分。帝君以为如何?”
文昌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你写的戏本,我一向挑不出毛病来。”
又熬了小半日,我总算是将天帝凡身的运簿给写完了。写完运簿,我又瞧了好几眼,自是深觉满意。正要歇息一番,凝玉却急急而来,开口便问:“你那运簿写得如何了?我得到最新消息,说是天帝大后日便要下凡去了!”
我打了个呵欠,将那还未收起的运簿递给了她。
凝玉瞧了一遍过后,甚是满意:“从前我一直以为你心软,却未想到在有些时候你这心肠比我还要硬上几分。”
我急忙撇清干系:“这是天帝自个儿的想法,我不过就是一名小仙罢了,自是不好忤逆。”
凝玉不禁狐疑:“那厮何时这般自贱了?”
“这事暂且不提了罢。”我伸了个懒腰,“为了编写这运簿,我一整日都不曾歇息,这会儿委实疲累,我便先歇了,你自便。”
凝玉此刻自是激动难耐,赶忙便回了自个儿的住处,收拾收拾预备偷偷随着天帝下凡去了。
按照编好的运簿,在众仙的千里长梯相送之中,天帝眼含热泪,依依不舍得下凡去了。
而就在天帝下凡的第二日,凝玉神君亦随了下去,只是与天帝那样大的阵仗相比,凝玉却要偷偷摸摸,显得十分凄凉。
此事原本除了天知地知,便只有我一人知晓。可不知怎的,颐昕公主竟也知晓了此事。待凝玉下凡以后,她便立即上门来寻我,并威胁道:“你暗助凝玉下凡之事,本公主已是一清二楚。若你不想东窗事发,便也想个法子送我去天帝身边才好。”
我只好摊开运簿给她瞧,拧眉道:“公主若是早说,小仙倒是还能将你安排进这运簿里,只是如今…”我无奈抚额,“天帝这世虽说是一代帝王,可小仙只给天帝安排了皇后这么一位配偶,甚至连个妃嫔都没有。皇后自是凝玉神君,公主已然没有位置可占。另外,小仙还给天帝安排了一个算不上癖好的癖好,那便是除了皇后以外,他从不亲近任何一个人,不论男女。所以无论公主变成了什么人,都是无法亲近天帝的。”
颐昕早已瞪大了眸子:“你你你,你竟敢如此对待天帝?”
我捧着册子,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这是小仙职责所在,谈不上敢或不敢。”
颐昕没法子,只好妥协:“也罢,天帝既不亲近人,那可有亲近的动物?”
我偏头想了一想,微微笑道:“宠物倒是有,是一只白毛狗儿。”
颐昕的嘴唇不动声色地颤了一颤:“也罢,宠物狗便宠物狗了,只要能够日日陪在天帝身边,即便要我化成一团粪便,我也心甘情愿!”
我仿佛已闻到空气中隐隐约约传来粪便的味道,不禁抬手轻轻掩了掩鼻子:“公主说起笑话来倒是颇为清新脱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