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栋看见杨文辉在女友搬去李老板别墅后有点消沉，就语重心长地开导他：
王芳这样的女孩子不是你我可以驾驭的，她的心太大，眼光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咱满足不了她的要求，也不能就说是她的过错。我觉得，适合你的应该是善良单纯的女孩子，心思简单，不慕虚荣。
豫州建筑工地附近一幢一楼一底砖木小楼，底楼前房是门市，街檐架摊摆放与上方悬挂的都是琳琅满目的衣物，边门有一烟摊。两位老伯在摊旁下相棋，其中一位是店主女孩的父亲。他患有哮喘病，下棋成了他唯一的娛乐活动，也是动态的守摊方式。零星的顾客大都由父亲接待，女孩大多数时间会端坐进门旁边的缝纫机前，做小孩衣服。屋内的墙上也挂满各色服装，父女就靠摆摊与缝纫，相依为命地生活着。烟酒是男人的嗜好，还有烟酒不分家之说。杨文辉充分利用公司招待应酬之需，常来这家采购大量香烟。女孩正是读书的年龄，身量不高，但眉目清秀，说话温柔。他怜惜她小小年纪就强挑家庭重担，情不自禁地想要帮她更多。
买烟时，他会主动找女孩搭讪，也散烟给下棋的长者。一回生，二回熟。他给她出主意，可以进点上等瓶装酒来一并卖给他，省去他再去别处买的麻烦。烟酒利润高，她自然照办。好烟和好酒存放内屋，买卖烟酒时，他相跟女孩进入内室，渐渐进出随意。出门进门与两老者碰面，他都要问两位老伯好，随手递上两只好烟，尽管只有女孩父亲接烟，他也会弯腰用打火机点燃大伯噙在口中的香烟，老人不惧哮喘与咳嗽，也要抽上一两口。
“小伙子，又来买烟了吗？”大伯笑容可掬地说。
“嗯！这里才能买到真货。”辉哥笑答。
王飞燕没有酒的专卖证，要卖酒就得让熟店分去一部分利润，还不合法。尽管三人有心灵的默契，从来不提买卖酒的事。然而，这必定不是长远之计。青年动用了他的关系，办了一个烟酒的营业证给了女孩。杨文辉在声色场中历练的经验派上了用场。门前摆的、竹杆上挂的五花八门的小百货，就成了自然的遮挡物。他时常会利用买烟酒之机，在内室给女孩讲点工地上的轶闻趣事，逗笑调情，渐次有了手上的动作。他偶尔帮女孩顺下垂下的刘海，顺便偷摸下女孩的小手。女孩不气不恼，只红着脸避开。杨文辉渐渐走出失恋的痛苦，有滋有味地追求起小姑娘来。
老父弱女他爱怜。他派人为她家修理门窗，上房翻盖，通下水道。这些事最让女孩心生感激。他认为火候到了，只要自己一摇，蜜桃就会从树上坠入口中。他再次去了她家，西装毕挺，英俊潇洒地出现在她面前。妹，先给哥拿二十条大中华和二十瓶低度茅台酒，再把裤脚给锁上边。”
“好嘞！”女孩放下手中快要做好的小孩衣服，他却抓起来欣赏。她进屋，他相跟并俏皮的问，“想小孩了？”女孩两朵红云盖住了脸庞，娇怩地说：“又开始胡说了，不怕折寿？我男朋友还没有呢！”他说，“成天做小孩衣服的美少女，哪有不想小孩之理。没有男朋友，可以抓紧找一个呀！”
“我不想嫁人，俺还没满二十岁嘞。我的同学大上了大学，我因父亲得了严重的肺病，高三才被迫辍学。我还想着明年复读呢。”她笑着说。
“那是早迟的事，你若不嫌，本人愿给你做牛做马。”他步步紧迫。她羞赧地蹲身抻他的裤子，又用皮尺量着。
“正合适为何要改呢？”她发现了他是恶作剧。
“精工出好货。经过你的拆线、裁剪、锁边、熨烫，它就成了价值连城的工艺品了。看着它，就会对心仪的女孩念念不忘；穿它，就有热度与风度，就会懂得感恩。至于是否合适，全凭自己的感觉。人们不是常说要跟着感觉走嘛！你就按我的要求做吧！”敏感的女孩从对方试探与挑逗的“妙语”中，是乎听出了别样意味。
“不可以。”她窥探出对方有“司马昭之心”，笑逐颜开地说。
“我需要。”他语藏讥锋，不依不饶。她让男青年眼眸灼伤，处于被动无奈又尴尬的境地。
“真拿你没办法。”她眼里有快乐在闪烁，转身步履款款，摇臂晃臀像一个性感的模特，扭动出妩媚的风韵。知道她是去给他找替换的男人裤子，他就跟随进了她的卧室。他有行贿的经历，相信自己追逐阳光女孩也不会失手。心态与他第一次把装有钱的信封，塞进一个贪官办公桌的抽屉时一样：双方都有几分忐忑不安，还有几分窃喜。主客双方深知其中奥秘，虽然处于想拒绝又难以拒绝的境地，但是最终心照不宣地选择接受现实的超过出百分之八十，才符合人性与本能，当然，也有公然说“不”的另类如凤毛麟角，钱与色历来都是如此。男子能在贪官面前次次成功，想必在心仪的女孩面前也不会出现败迹。
男子从后面紧紧地抱住女娃，她稍有片刻的迟疑与犹豫后，就作出听之任之的默许。女孩的第一次，就在包容与隐忍中，半推半就地交给了自己心存感激的男人。
“我以后怎么办？”女孩哭。
“我会为你负责一辈子。”男人抱着她抚慰。
这是杨文辉与王飞燕的故事。辉哥绘声绘色讲给周国栋听，如同当年讲他与王芳的事一样。国栋听了不置一词。不过，从哥们的开心的笑容来看，这一次才是真爱。
一次周末，周国栋与辉哥面对烟波浩渺的黄河，各怀心事。飞燕的老父亲突发哮喘，抢救不及时，人送进医院就咽了气。看到心爱的姑娘哭成了泪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杨文辉出钱帮着办了丧事。一个月后，当得知飞燕有孕后，他就和她领了结婚证。
“人生的三大快事：‘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就占有两样，不，还是三样，马上就要抱儿子了。”周国栋打趣文辉。
“有福之人不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他乐呵呵地回望着周国栋。
“不知刘改妹现在怎样了。”周国栋与她少有联系。
“女人是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是飞燕把我救上了岸。”辉哥掏出一张美女照，她光彩夺目顾盼生辉，背景是黄河的河口瀑布，王飞燕的近照。周国栋从辉哥手里接过照片，仔细端祥：人嫩的能掐出水来，两眼也水汪汪的，让人怦然心动。
“好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作婚姻的牵线木偶。婚姻也应该只有一次。改妹父母鼠目寸光，两人的势利、自私、狭隘、精于算计在咱村出了名。婚姻又不得不讲社会关系与人脉，听命父母倍受娇宠的改妹，如今仍是不能脱俗的农村女孩，有着井底之蛙狭隘。如今，大家都在奉行“在那个山唱那个歌，我让飞燕在她同学中给你一个，她的中学好友大都是高材生，如今几乎都在大学里上学。”国栋沉默不语。“学以致用能挣到钱的学历才是真学历。女人是感情易变的动物，看重的是男人地位与金钱，学历只能成为她身上的点缀，必须依靠男人才能发光。”辉哥比国栋早一年入世，脑子里的新奇观念包括对改妹的看法，周国栋虽然不敢完全苟同，但是对他多少有点影响。他并不认为改妹是王芳那样的女人，也相信改妹对自己的感情。但要想改变她父母的他的看法，就必须要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国栋筹划着干几年包工，应该就能攒够一笔钱，足够买新房，给两人一个有保障的未来。
辉哥承包了工地的脚手架和管道工程。不幸的是他在一次高空施工检查时因坠落而丧命。周国栋第一个奔赴现场，蒙天林晚来两分钟，蒙天林抱着满身血污的辉哥欲送医院，国栋掏出手机欲拨120，两人的行为都被辉哥的双手和眼神拽住了。他的嘴在一开一合地嗫嚅着，似乎为等一个人的到来，而与死神拚命抗争。
王飞燕恰在此时赶到了。女人的特殊气息，让辉哥有了回光返照的振奋。她抚身贴耳聆听，呼吸微弱，生命垂危。她的一只手让辉哥抓住放进国栋手掌，她的另一只手被辉哥紧紧握住，交到了周国栋手里。辉哥的另一只手将国栋的手抓住放到国栋之上，形成三人手心手背重叠，身体合围的生动场面。这种奇特合力的交心仪式让蒙天林瞠目结舌：从上至下，辉哥的手最上，周国栋第二，王飞燕第三。辉哥气息奄奄地看着周国栋，手指着王飞燕的肚子喃喃：“国栋……飞燕、孩子……全托你俩了。”他又用手指了飞燕，还欲把手中的一把钥匙交给国栋。两人知道，辉哥将离世，其言是诚惶诚恐的哀求，是至善至美的托孤。国栋被眼前的事搞懵了，静默，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唉！”辉哥凄楚微弱地一声叹息，给人惊心动魄的震撼。三人凝视着他，只见他眼睑瞌拢，又突然张开。三个男人目光对接的瞬间，似乎都读懂了对方的难言之隐。辉哥不言而喻：王飞燕是天下最善良最完美的女人，辉哥的孩子是心里最放不下的至爱。他将两人托付给信任的男人，既有不得已的遗憾也有沉甸甸的信任。
突如其来的托孤举动困惑着国栋：接受辉哥的嘱托，就将永远照顾飞燕母子的生活。单身男女走的太近，又不能避嫌，这不就是暗示他娶嫂子吗？自古就有“朋友妻，不可欺。‘嫂当以母视之’”的谶言。若与辉哥的女人在一起，就有**之嫌。然而辉哥必定是自己的恩人，是生活与事业的引路人，自己能有今天，一切拜辉哥所赐。辉哥的脸色从紫灰到腊黄至苍白的快速转变，手温的急据下降，预示着死神即将来临。国栋的目光在辉哥脸上长时间的停留，让一旁的飞燕触目心惊倍感焦急，自己能有今天，也全赖于辉哥。她频繁扫视国栋，羞赧的目光示意他应允。国栋还在迟疑，飞燕眼泪汪汪凝望国栋，似乎向他乞怜：栋哥，他可是你的乡亲，你就答应他的恳求吧！否则，他会死不瞑目。国栋深知HN人对嫂子的尊崇，还知嫂子话里的份量。突发的厄运，改变了命运，辉哥托孤需要多大的勇气！超越了男人的想象。栋哥的能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吗？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与退缩理由吗？国栋面对眼前一切，有着瞬间的惊愕与犹豫后，就摆托了世俗束缚，喉结上下滑动地“嗯”了一声，热泪盈眶地从辉哥手中接了钥匙。辉哥才侧脸向着飞燕说，“你、听、栋哥、的…”她声泪俱下，“我听栋哥的，你千万要挺住。”辉哥在飞燕的怀里咽了气。蒙天林见证了托孤的全过程。
国栋脑海里涌出与飞燕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去提货，让摩托车压伤了足踝，手提肩扛一瘸一拐步行回家。国栋见状，将小车刹在了她的面前：“上车吧！哥送你。”她见此人双眸清澈，笑容可亲，应该没有劫色越货嫌疑。稍作迟疑就上了车。国栋把货帮着提回了她家，水没喝一口就离开了。后来有一次，国栋同辉哥来看飞燕，进屋，辉哥开门拉灯，她迎面就扑了上去。辉哥欣喜欲狂把她抱起来，两人旁若无人地拥吻在一起。国栋才知道这个一面之缘的女孩原来就是辉哥的女朋友。如今，突如其来的事故，却把照顾她的责任拴在了自己身上，他心里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