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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竹马

刘二妹脑子迟钝,很大程度是后天的影响。她父母重男轻女,作为最小的女儿,从小就受到父母的岐视,没有得到家庭的温暖与童年的快乐。幼稚的心灵种下了悲戚的种子,影响了她的健康成长。自从成为书记家的准儿媳后,国玉把她当成了香饽饽,对她殷切关爱,份外体贴。周岗夫妻更是当成宝贝来珍惜。刘二妹抽条似的变高了,加上国玉肯花钱买好衣服和化妆品来打扮她,整个人一下子时髦漂亮起来。刘二妹父母看到女儿渐渐出落得越来越美,而准女婿却跛着腿不良于行的样子,不禁有点后悔当时不该草率让小女儿和国玉订婚。好在刘二妹简单纯朴,一心一意数着日子准备嫁给国玉。

农村的女孩子往往早熟,刘改妹早就一颗芳心暗暗系在周国栋身上。有了双方家长的默许,她更是日日粘着国栋。

国栋改妹此时已经上镇高中高三,一月才回家一次。好容易盼到两人一道回家,改妹背包欣喜相跟,“你走慢点不行吗?”她微嗔。高考在即,国栋不想搭理她,大步流星向前,改妹气喘吁吁小跑跟着后面:

“国栋,你慢点儿!你啷个不晓得照顾一下女生吗?”

国栋无可奈何地停下脚步,等她跟上来。她大胆地伸出手,挽住对方的胳膊,然后羞涩地将双方家长定亲的决定告诉了他。

寒假里,刘改妹就像一个跟屁虫,紧紧黏着国栋。因直走得太急,挑着的筐在山路上难免会瞌瞌碰碰。一次让她的远房嫂子看见,半开玩笑地说:“这哪是我们的娇小姐干的活。再说,人与筐一般齐,还能走路吗?”嫂子走了,她却没走。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就扶着筐子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

国梁见状吩咐弟弟;“小弟,你以后就不要跟我一路了,让小妹也跟着受委曲。你哄好改妹,是你惹出来的事。”哥哥独自挑着一担大粪走了。她依偎在周国栋的怀里抽泣,他用手给她拭泪。

“嫂子心疼你才对你开玩笑,你在她眼里还是孩子,与她呕气不害羞吗?”她阴霾的脸,倏忽就有了笑容,“平心而论,你五官端正,玲珑精致,不算大家闺秀也算小家碧玉了。那些五大三粗的村妇有什么好?”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国栋,你不会笑我太娇气吧!”

“怎么会呢?”

“只要你不嫌我就好了。”

学校里搞文艺演出,改妹跳了一支傣族舞“月光下的凤尾竹”。她小脸莹玉,身材袅娜,摆手扭腰,如风吹翠竹。国栋仿佛头一次发现这位平时的青梅竟然已经青涩全褪,生出一股妖娆之美。第二天放假休息,改妹帮助国栋在家拔小葱,突遇阵风,她去追赶大风从他头上刮走的草帽,这个场面很生动,改妹双手把草帽递给他,说:“亲爱的,草帽。”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四目久久对视。国栋心中忽然一动,鬼使神差地轻轻碰了下改妹的嘴唇,只觉得娇嫩无比。改妹却丝毫没有女孩子的矜持,立刻紧紧贴上他,加深了那个吻。

周国栋、刘改妹的高考成绩都没有上大专分数线,刘改妹让周国栋复读,与她一班重考一次,周国栋却要拜师学艺,尽早让哥成家。他认为父母早逝,哥哥既当娘也当爹把自己养大,自己能上完高中已实属不易。两人分外珍惜她上学前的分分秒秒,两家的主事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以前,父母看在眼里的,往往是女儿的弱点与短处,还怕嫁不出去。五一节小女儿一出嫁,方知两女儿的优点与长处了。从剩男比剩女多、女儿比儿子疼父母的事实出发,他俩得出了养女比养男儿好的观点来。父母再看女婿或未来女婿,就发现了他两人身上的诸多弱点与短处。反而越来越觉着周家两兄弟根本配不上自己两个女儿。

一天,国栋与改妹在一起时,改妹父亲看国栋特别仔细认真。他面对国栋对改妹说,“傻女呀!不是你个头矮了,而是国栋太高了。”平心而论,他的观点没错。刘改妹不单相貌出众,还特别聪明伶俐。

改妹回家对父亲说;“我己经习惯了与国栋在一起的日子。你就出点血,让他与我一起上学吧!”父亲久久注视着自己的女儿,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改妹抓住父亲的胳膊,前后晃着又嗲声说,“爸,好爸爸,你说话呀!”父亲说;“山大无材,树大无桠,高大的人往往缺心眼。国栋傻,你与她在一起,你也变傻了吗?你妹妹嫁给国玉,我家吃了大亏,倒了大霉,你不能再嫁给国栋了。”女儿说;“你这是哪来的理论,我才不听呢!”父亲最后说;“不听老人言,必走西方路。不想听也得听。女儿呀!好女不愁嫁。你上了大学后,就可以找一个比国栋更好男的人,只要他不再緾着你,你也不再缺心眼就成。再说,他的哥哥还没结婚,这家穷呀!”父亲的态度让女儿很不理解,做父亲的态度却让周国栋早有查觉,于是自尊心严重受损。

改妹上学前来周国栋家,这天恰巧国梁卖菜去了。她说出了父亲的想法,也表明了她不改初衷的决心,要他理解她的难处,一定等着她。她看到墙上挂着她从风中拾回的草帽,就用手机给父亲说,今天女儿要去看一位同学,晚上就不回来了。她这一天,像个殷勤的主妇,收拾屋子,喂猪煮饭,忙得不亦乐乎。两人吃了晚饭后,她仍然没有走的意思,还大谈特谈她的远大理想,未来的宏伟蓝图,向周国栋保证:她考上大学后,完成四年学业后一定要与周国栋结婚。周国栋被她的真诚打动,就有了轻歌曼舞的冲动。屋檐处吊的一个二十五瓦的灯泡,那是为了平时大哥在院坝里择菜方便安装的,它却为今日的及时行乐派上了用场。国梁回来后,吃了改妹做的饭菜,直夸喷喷香。陪着二人说了几句话就明智去睡了。

两人在灯光下听着音乐曼舞,改妹动脖子,展臂,扭腰,摆臀,都恰到好处。有着舞后杨丽平轻灵与柔美。她含情脉脉,跳出了一个少女的风情万种。周国栋也不甘示弱,意气风发地挽着她旋转,张扬出男人的阳刚与帅气。只觉得足下生风,搂着纤纤玉女,飘向了天外世界。两人如同深埋在地下的泉眼,长久相依相傍,终于冲破久远的压抑与禁锢,同时汩涌而出,向着群星闪烁的夜空喷发,沿途都是美仑美奂的奇景。

国栋让她回家。她说她已经征得了父亲同意,今晚可以不回家了。这人精,给父亲的电话,说去看望一位同学,今夜不回家了。她把父亲与周国栋两个男人都蒙了,谁都以为她会去看望一位女同学家,原来她早打定主意,欲留宿周家与国栋同床共枕,这份洒脱的爱让周国栋感动。其实他也想将她变成自己女人,却心事多多顾虑重重。于是,周国栋说,当心你父亲把你打断腿。她嘻哈一笑,说,腿打断了,你给接上不就行了。国栋说,送你回家吧,至于如何说,就由你去编了。她神色黯然,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以后再不理他了。周国栋送她至家门,月已中天。她气冲冲走进家门,他惊愕转身,怅然若失,踽踽独行回家,一夜难眠。

太阳爬上了东山。哥哥看院坝中一地的瓜子壳,糖纸。他知道周国栋平时不吃这些东西!就断定是娇小姐所为。哥哥扒在窗户上听动静,又虚张声势地吆喝:

“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来吃饭吧!”

“真困!”他让哥哥的叫声唤醒,掀被,揉着惺松睡眼,伸着懒腰。

“怎么会只有你一人?”哥哥问。

“昨晚,我就将地她送回家了,”

“这样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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