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虽然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她与同事的相处因为实习期满留用的竞争上出现了问题,但是她掩饰得很好。不过她那样废寝忘食地工作来极力证明自己,应该是把这个事情转化为了动力。
有能力的男人应该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创造更好的条件,生活条件和工作条件。我想如果她真的希望在这个她喜欢并且选择了的事情上做出成绩来的话,完全可以开一个自己的公司,不必再受外面的闲气。也许像袁先生为金筱做的那样。其实我并不肯定袁先生对金筱是何种喜欢,是合作者之间的,是对后辈的关爱之情,还是其他。
虽然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她表现得轻松愉快,但偶尔的沉郁让我知道她并没有完全走出来。她就是这样一个为他人着想得比较多的人。她还在为那个何佳一的生活、工作甚至感情担忧吧?
包括在我和金筱的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拥紧她,总担心她又逃开了。
我送她到机场,离起飞时间很紧了。我一停车她一路小跑进了候机大厅,边跑边回头给我挥手。
我半个月以内就会再去SH之前的招聘广告已经有了很多的反馈,我必须亲自去主持面试。冉冉也给我推荐了一个同学,是她的好朋友的未婚夫。听她分析并不是一个闯将,但是可以做内控,也许是一个保险似的人物吧。
我提前了两天到SH冉冉约了那两位年青人一起晚餐。我们约在MEMORY餐厅,西餐厅清静好说话,本身年青人也喜欢西餐,所以这个地方很合适。这是一座独栋的玻璃房子。沿黄浦江的风景一览无余。潮起潮落之时,坐在餐厅就能感觉水位此起彼伏,一阵一阵的冲击。我问冉冉是谁订的地方,她说正是那位刘晨宇订的。我想,好一个会生活的主儿,可能搞接待确实不错。
叶子和刘晨宇都是典型的SH年青人,外形装扮精致,透着机灵,而不是狡狯。家世良好,人品应该是端良厚道的。但明显斗志不足,可以说完全没有市场经验和狼性的意识。一个公司里什么样的人都需要有,各种品类,看怎么样把大家揉合好,把该搁在哪儿的零件搁对了位置,效果可以完美。可如果搁错了,副作用就大了。内部不安何谈团队战斗力?
所以正如冉冉说的,这个年青人可以用,却不堪大用。至少现在不行。
谈话是愉快的。他们虽然比较稚嫩,但亲切、明快、干净,谈吐不俗。因为工作压力都不大,刘晨宇还读过不少书,叶子也是,她还正好在图书馆工作。也许这些书于他们当下挣钱没有直接的帮助,但可以让他们显得比较有趣,书生也不是真正是百无一用的。
冉冉无疑与他们本是同类。但她书生气的父母亲过世早,所以她一早跟着姗姐出来自己求生存,察言观色一类的工夫倒比叶子和刘晨宇强。
冉冉去了洗手间,去了好一阵都没回来。叶子说去看看她,结果叶子回来说,碰到了一个熟人,冉冉喊她小姐。
我的头一下子有点大有点方。小姐?筱姐吧?他俩看我脸色有变,有点无措。
我站起来,对他们点头说我过去看看。果然在进门口的一个小过厅靠窗的小沙发上,冉冉和金筱坐在那里。看见我走过来,冉冉也有点不够自若了。筱筱看见我了,她倒大方地说:“辛总,好久不见?你也知道这里?”
我朝她点头:“好巧。”
不知道她起疑没有,不知道冉冉怎么跟她说的。
金筱说:“这里是SH滩上年青的小情侣们最爱的约会之宝地,环境浪漫,情调迷人。辛总今天是佳人有约呵。”
冉冉说:“今天我给辛总推荐了一个SH公司的经理人选,是我的闺蜜的男朋友,是他们选的地方。辛总…对SH可能还没有筱筱姐你熟悉吧?”
我放下心来,接过话道:“不然一起?筱筱你也帮我看看,多个人看看把握更大些。我怕自己容易对人有成见或者先入为主,不够客观。”
金筱笑道:“今天不巧,我是陪爸爸来的,他有一对同学夫妻的结婚三十年周年庆,所以也选在这里。那对叔叔阿姨也够浪漫和专一的。大学时就在一起,到现在已经在一起三十六七年了。也不见人家腻!”
听到这里,冉冉有一点尴尬了,她给金筱说:“那…金筱姐姐我先过去招呼我同学了,宙哥哥陪你聊会儿。”她摞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径直去了。
金筱对我笑笑,说:“冉冉倒是越来越好看了。啊?”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试探,撩拨。
冉冉走了,走之前也给我交了底了,我沉下心来跟金筱绕。她应该并没有起疑心冉冉的身份,还是对我有意见罢了。
我顺着她的话说:“真羡慕他们,老天爷眷顾,这世上还有在婚姻家庭这件事情上如此一帆风顺的人。”
金筱接着说:“是啊,我刚才看见他们喝交杯酒的时候,眼睛看着对方,充满爱意,真难得。叔叔说阿姨在他眼里还是当年初恋中的那个小姑娘似的。”她把头靠在窗棂上。
我看着金筱,她的无着无落的情绪,她的眼睛似蒙上的薄霭,让我有点怨自己的无良的心。
我走进她说:“筱筱,你现在的事业蒸蒸日上,我也很会你高兴。原来辛氏那一方天地于你是太小了。你可以有更大的空间和舞台供你施展。”我是由衷的。
她垂下头,说:“你不知道吗?只有在爱情上受了伤的女人才会把注意力转移到事业上来,你去看看,多少所谓的女强人,都是感情里面失意的人。”
“并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多少人欣赏你,包括很多男士。”
”我知道啊,我从来就知道。那些客户,大客户,成功人士,可是他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他们再欣赏我也不可能和我结婚。”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正在措辞间,金伯伯走出来了,看见我们,他铁着一张脸把筱筱揽过去,盯了我一眼,并没有和我说一个字,就带她进去了。
我呆了一刻,先去了一趟洗手间,在镜子前我咧嘴笑了一笑,神色恢复如常,回到座位上去了。冉冉看了看我的神色,我给她笑一笑,她宽然地回了我一笑,转过头继续和叶子他们说话。
有时久不见故人,肯定也以为已经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但偶尔意料之外再见到时,总还是难免一阵唏嘘的。要说我情绪完全没有受影响也不对。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总也无奈罢了。
最后,我拖到可能金筱他们那一桌已经散场,才提议离开。果然,诺大的餐厅,只剩下我们四个了。
我还是让刘晨宇明天到公司来参加正式的面试,该走的程序也得走。让其他几位老总都过过目,多交流一下,他自己也多感受一下辛氏的企业文化和人文环境,觉得适合双方都才好做决策。
他看了一眼叶子和冉冉,再看着我,我感到他有点忐忑。最后我给他交了个底,辛氏也正值用人之际,他很优秀也值得信赖。
我觉得刘晨宇需要彻底的转变,观念上的转变。他的决心和信心似乎尚不如冉冉这样的女孩。他在温床中舒服得太久了,被惯坏了。
民营企业不养闲人,这是底限。有时显得冷酷。
冉冉也看出来了我对刘晨宇的判断,她有点不好意思,既对我也对叶子。她觉得她不该来插手这件事情,仿佛有点后宫干政的意思。我安慰她鼓励她就应该多操心老公的事情。她挽着我的胳膊,把头靠上去,她这种淡淡的亲昵仍让我一阵一阵酥麻。
我不知道她后来的情绪的低落有没有遇见金筱的因素。但她只字不提。我也就不会主动提及。但恐怕还是有点影响的。第一次,我们晚上各自睡去。
第二天的招聘竞争非常激烈。之前已经由两位副总筛选出几位佼佼者,表现相当抢眼。其中一位复旦大学哲学系毕业的郑之浩,之前的工作履历也相当优秀。在一家国有大型船舶公司工作了六年,又在一家五百强外资企业工作了八年,已经做到中国区中层的位置。他是被辛氏给出的条件打动的,年薪、期权加上相对独立的自主权。他对管理的阐述也着实对我有很大帮助,很受启发。
一直以来,我也在计划怎么更好地进行管理。但我很矛盾。我们在内部不同的功能上应该进行区分,如果企业混沌的话,可能有创新,但是牺牲的是效率。而在企业有秩序的时候,能把效率做得很高,但是牺牲的恰恰是未来。那企业应该怎么办?我向他发问。
郑之浩侃侃而谈。在新业务上,我们真正要保持混沌,在新的增长点上一定要保持混沌,而在成熟的业务上一定要产生秩序。看华为的管理,都是高屋建瓴,在哲学层面。但是基层写出来的东西,必须有秩序。比如服务员,他们的训练非常苦,怎么倒水,动作是标准化的。头十分钟,你要五分钟倒一次,到了三十分钟之后,你不能去倒水,因为大家会去方便。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在那些成熟的业务部分,你一定是要保持强的秩序。
现在很多企业恰恰相反,在新的业务上,反而程序成熟,让业务员承包;基层的员工,却不管过程,反而把成熟的业务结果化。其实成熟的业务,公司的模式已经清楚,您知道这个业务成败的关键点在哪,只要你把动作管住,一定是会产生结果的,如果只管结果不管动作,就会在人的惰性中,流失掉企业成熟的经验。
所以,一定要在成熟的业务上讲秩序,新业务上讲混沌,因为新业务尚未成熟,应该是边干边去调整。当然也可以简单这么讲:高层要讲混沌,基层强调秩序。
我非常满意,这个人是理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