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
有雪的夜晚总是有故事发生,特别是在执掌中州的这座古城,如今雪停了,但故事仍在延续……
敬神坊是由前朝一座公爵府邸改建而成,当时虽有纷争,但酒出后芬芳满院,邻人无不称奇,此后再无异言。
酒之所兴,肇之上皇,有饭不尽,委馀空桑,郁积成味,久蓄芬芳,本出于此,不由奇方!酒本天造,是以敬神,敬神坊便是名出于此。
天近午时,敬神坊内迎来三位贵客,分别是沈七、沈鸿儒与诸葛封侯。
沈鸿儒看到诸葛封侯时面色如常,只是眼中精芒频闪,而诸葛封侯却深感意外,惊愕的表情虽一闪而逝,但还是被有心人看在眼中。
敬神坊内建有敬神居,楼高四层,内有天井,其内酒香芬芳,令人口舌生津,即便厌酒之人也会驻步停留轻尝香韵。
沈七在四楼等待二人多时了,敬神坊主林清泉一直在屋内陪同,并拿出一盅极品恋红尘让其品尝,沈七久恋风月,焉能品不出此酒美味,当下便要购买,不想赵子奇提出了一月后在敬神坊开品酒会,届时位高者品,价高者得,一番苦劝下才打消了沈七购酒的念头。
沈七虽然嚣张,但有些人他也不欲得罪,也不敢得罪,比如他爷爷沈明堂,因为恋红尘酒,沈明堂与林清泉私交甚笃,所以沈七才未强求。
看到沈鸿儒与诸葛封侯进来了,林清泉又是一番说辞,最主要的是邀请两位一月后捧场,两人自是应允。
林清泉离开后,沈七指着桌上的酒菜道:“咱们边吃边聊吧,相信二位早有腹案,但不必急于一时嘛。”
“得到七公子相约便快马至此,不知所谓何事?”诸葛封侯先问道。
“天成别院一事已满城风雨,虽自家事短,也无藏私必要,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如今我把沈馆主请到此地,便是为封侯兄排忧。”沈七说得非常干脆,也非常大气。
诸葛封侯闻言苦笑道:“自家之事却由他人告之,看来我这个阁主是做到头了。”
“怎么了?”沈七听出弦外有音便问道。
“昨夜之事青龙院根本没有上报,他们视我如无物,如果沈兄今日是为此事,不谈也罢。”说着端起桌上酒盅一饮而尽,面带无奈,给人以颓势之感。
“封侯兄此言差矣,令祖年迈,如今万斤重担系你一身,眼下不过是些宵小之辈作祟,终难成大器,你可不要乱了阵脚。”沈七虽是劝慰,但心中已有他想。
他之所以对天成别院之事如此上心,主要是想以此事为桥梁得到天机阁的支持,招贤馆初成,他要的是某个势力而非某个人。
“七公子所言甚是,封侯兄如今还是天机阁阁主,天成别院一事已是公开侵犯天机阁,如不强势出击,天机阁必会被人唾弃,此风断不可长。另外,青龙院知情不报更是不可恕,封侯兄应该果断出手力挽狂澜。”沈鸿儒昨夜惜败,不仅未失去斗志,反而激起了再战之心。
看到沈鸿儒言辞如此激烈,沈七便道:“沈馆主说得很对,但竟然如此出击,还请沈馆主解释一二。”
“七公子早晨走后,我便命人调查,昨夜天成别院主事人是青龙院副首许志远,我认为应将此人羁押,要不然他为何率人埋伏珍龙居外且放走凶手……”沈鸿儒还要继续说,不想被沈七挥手止住。
沈七问道:“凶手去珍龙居的目的是什么?”
“沈某臆测,应是有人买凶所至,封侯兄有何高见?”沈鸿儒将问题抛给了诸葛封侯。
“家叔仇人无数,适逢子午堂重现江湖,有人买凶也是正常。”诸葛封侯深有同感道。
听到诸葛封侯如此肯定,沈鸿儒便不再言语,心中揣摩着诸葛一下一步会如何出手。当看到诸葛封侯出现在敬神坊时,他心里就明白了,自己已深入局中,布局之人便是诸葛一。
从自己让诸葛封侯排除异已时,诸葛一便开始了反击,等待自己跳入瓮中,同时在沈七身边安插了亲信,沈七禁不住蛊惑而到了鸿儒馆,最终有了敬神坊会面。
诸葛一出手无痕,昨夜出事后之所以未动诸葛封侯,便是想给他个自救的机会,如果此时诸葛封侯拨剑相向,死的绝对会是自己,好在诸葛封侯坚定了立场,以诸葛一行事手法来看,他暂时不会再动诸葛封侯,应该会把诸葛封侯推向沈七,如沈七一样,主动消亡在西域之地。
但是自己呢?诸葛一如何对待自己呢?
沈七对两人之话有所疑,便对诸葛封侯道:“封侯兄,令祖对此事有何看法?”
“家祖虽已出山,但平时深居简出,连我都很难一见,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看法。”诸葛封侯此时只能这么说,虽显疏远但是实情。
沈七面上露出不耐之色,他从诸葛封侯的回答中听出了端倪,便道:“今日来此是为封侯兄排忧解难,如今看来是有些过急了……”而后对沈鸿儒道:“沈馆主不知对在下招贤馆有何看法,今天趁此时机说出来,沈某也好改正。”
诸葛封侯到此只为借势,看到沈七不再纠缠也乐见清净。
“七公子此番大展鸿图,收复旧土指日可待,沈某在此预祝公子凯旋而归。”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七视馆主如知己,但馆主却视沈七如玩物。你如果把刚才那句话中‘七’换成‘四’,那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沈七嘲讽的说着,脸上全是不屑之意。
“七公子看来对在下误会颇深啊,沈某与四公子为友是九公子引荐,在下也视七公子为知己,如今七公子心怀天下,成立了招贤馆,鸿儒拍马不急,还望七公子日后多多提携。”
“我成立招贤馆乃顺天命、承民心,再有月余便可挥剑西土,如今大势已见,大事可期,沈某人虽不喜锦上添花之举,但喜行助人为乐之事,如今封侯兄遇到难题,你我何不去天机阁为其讨个公道?”沈七说完话后看向诸葛封侯,态度值得回味。
沈七之意是想把沈鸿儒捆在自己这驾战车之上,去天机阁与诸葛一分庭抗礼,他沈七还没有这个肚量,但可以把沈鸿儒推出去,至于说诸葛封侯,他已不在意了。
沈七不在意诸葛封侯,但是有人在意,他话音刚落,门突然被人推开,他刚欲发作,但见到来人后讪讪一笑,便坐回了座位。
进来的人是皇宫侍卫总领郭怀山,是沈修一与沈从言当之无愧的亲信,郭怀山进来后向沈七问了声好,便对诸葛封侯说了句太子有请。
诸葛封侯闻听后愣在当场,沈鸿儒心中叫了声好,这是釜底抽薪啊,看来沈三准备插手天机阁了。
……
天机阁最东方有一大片封闭的松林,松林中有一座由玉石堆砌而成的玉室,玉室内檀香萦绕,诸葛一正坐在玉床聆听汇报,汇报之人一身下人打扮,相貌平平正当壮年,说话时态度从容,语气轻重适宜,急缓适度,身份令人寻味。
诸葛一听到诸葛封侯被沈三派人带走后,眉头动了动,轻声道:“沈三创立了知贤坊,曾言诸葛平生多壮志,机关算尽太聪明,我以为他谋略高绝,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诸葛一走下玉床,来到香炉前弹了弹炉壁,说道:“敬神坊于一月后召开品酒会,此事非同寻常,沈鸿儒定会借势而为,而沈三也会借机出手,既然大家都有期待,我们就给他们上摆上一桌盛宴,中州应该有些风雪了。”
“沈家呢?”
“沈修一南疆之行自是有所得,但其失去更多,已是无心他顾了。”
诸葛一看到下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沈从言的失败是他为人自负,而沈修一则是作茧自缚,两父子如此德行,沈家没落实是正常。”
“我具体要怎么做?”
“你首先要让龙家出人,以宋家的名义找到子午堂,许下重金刺杀沈九。其二,你放出风声,说邪月于巫山修炼有成,一月后亲临神都。”
“邪月会来吗?”
“他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来。”诸葛一非常自信道。